首页 > 悬疑推理 > 风水阴阳冢

第十九章:双生碑

风水阴阳冢 南海世家 2025-03-25 19:16
晨雾在青石板路上流淌,舒瑶推开雕花木窗时,檐角镇魂铃突然齐声作响。昨夜打翻的砂锅粥在柜台凝成琥珀状,米粒间嵌着的翡翠碎末正往门外飘,像条碧色溪流蜿蜒流向祖祠方向。
"这米成精了?"珩云追着碎末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到就疼得缩回,“烫得像重庆火锅底料!”
秦汉用镊子夹起颗米粒:“结晶化现象,这些翡翠在释放储存的……”
话没说完,舒玉衡突然扑到天井水缸前。缸底沉着半块青砖,砖面阴刻的"杜"字正渗出黑水。她十指插入水面搅动,波纹间竟映出祖祠飞檐上的镇墓兽——本该是石雕狻猊的位置,此刻蹲着只三眼乌鸦。
"守夜人醒了。"舒瑶攥紧油纸伞,“该去会会族谱里的老东西。”
珩云往兜里塞了把贡香,顺手掰断供桌上的蜡染布当围巾:“先说好,祠堂要有红烧肉造型的祭品……”
石板路的雾气突然凝成霜花。越靠近祖祠,翡翠碎末越是躁动,在舒瑶鞋尖聚成箭头状。路过百年槐树时,树洞传来指甲抓挠声,树皮上民国年间刻的"舒赵不通婚"的警示语正往下淌血。
"别碰!"秦汉拦住要凑近的珩云,“这是傩戏里的血咒结界。”
树洞猛地探出只枯手,掌心握着把生锈的长命锁。舒瑶用伞尖挑起锁扣,发现内壁刻着生辰八字——正是父亲与杜月棠的合婚庚帖。锁芯掉出张泛黄的照片,民国装扮的男女站在祠堂前,男人长着与舒瑶父亲相同的脸,怀里的婴儿襁褓却绣着杜家族徽。
"替身照相术。"舒玉衡突然开口,“活人用银针刺穴改变面相,骗过……”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枯手缩回树洞的刹那,整条街的镇魂铃同时炸响。珩云抛出的瓜子悬浮在半空,拼出个"亥时"的字样。
"催命符。"舒瑶碾碎一颗翡翠米,“有人篡改了祠堂的时辰。”
祖祠朱漆大门上的椒图衔环正在融化。珩云掏出罗盘当飞盘甩出去,铜勺指针卡进兽首眼眶,门缝里顿时涌出股带着咸腥味的雾气。秦汉用放大镜照着门槛:“血蚯蚓的黏液,这玩意只吃……”
门内传来瓷碗碎裂声。舒瑶推门的瞬间,二十七个牌位齐齐转向门口,供桌上那碗夹生饭腾起青烟,插着的筷子摆成个"囚"字。最诡异的是梁上悬着的三十六盏长明灯,灯油竟是翡翠米熬出的浆液。
"活人禁地。"舒玉衡腕间银铃自动脱落,滚向西北角的暗室。
暗室铁门绘着幅诡异的百子图,每个孩童后颈都有蛇形胎记。珩云用蜡烛烤化封门蜡,嗅了嗅突然干呕:“人鱼膏混着尸油,这味儿赶上崂山臭豆腐……”
门轴转动的刹那,舒瑶的胎记如遭火灼。三十六个樟木箱码成八卦阵,每个箱盖都钉着七枚棺材钉,钉帽刻着不同姓氏。秦汉用钢笔划开蛛网:“看箱角!”
箱角铜包边上的磨损痕迹,竟与古董店密室的青铜匣完全吻合。舒瑶掀开最近的红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带牙印的银元,最上面那枚还沾着奶渍。
"养魂钱。"珩云用袖子擦银元,“活人含在舌底……”
箱底突然传来抓挠声。舒瑶迅速合盖,还是慢了半拍——森白指骨扒着箱沿,骨节上套着枚翡翠顶针,正是杜家女眷缝制殓衣的器具。指骨突然暴长,直奔舒玉衡心口插去。
"低头!"舒瑶甩出油纸伞。伞面旋开的刹那,指骨撞上湘绣的钟馗捉鬼图,翡翠顶针"当啷"落地。秦汉趁机泼出随身带的雄黄酒,指骨遇酒冒出青烟,缩回箱内发出婴儿啼哭。
舒玉衡捡起顶针按在眉心:“是姑奶奶的嫁妆。”
西北角的樟木箱突然炸开。陪葬的绸缎衣物漫天飞舞,十二件旗袍自动套上invisible的人形,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珩云抄起烛台当话筒:“各位姨奶奶,我们就是来取个族谱……”
旗袍突然收紧,布料勒出人形轮廓。舒瑶挥刀斩断袭向珩云的衣袖,断裂处涌出黑色絮状物,落地变成带鳞片的蚯蚓。秦汉翻开陪葬账册:“快找压箱底的《鲁班经》!”
最内侧的樟木箱传来撞击声。舒瑶撬开七枚镇魂钉,箱内赫然是倒扣的青铜镜,镜背的蛇母图腾与她胎记如出一辙。珩云突然捂住右眼:“镜子在吸我的……”
镜面泛起涟漪。舒瑶瞥见倒影中有两个自己——一个穿民国学生装跪在祠堂,另一个着靛蓝土布褂正在刻碑。秦汉用放大镜照着镜缘:“双生碑!这是用……”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入碑林时,舒瑶看见每块墓碑都刻着两个名字,左为舒姓右为杜氏,生辰死忌完全相同。最中央的合葬碑裂成两半,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
"退婚碑。"舒玉衡指尖抚过碑文,“活人配冥婚,碑裂则咒成。”
血池中升起石台,台上青铜匣的锁孔正是翡翠扳指形状。舒瑶刚要上前,池面突然浮现赵天霸的冰雕倒影。珩云甩出墨斗线缠住她腰:“小心反光!”
倒影中的赵天霸突然睁眼。冰层裂开的刹那,血池伸出无数带吸盘的手,攥住舒瑶脚踝往池底拖。珩云掏出大把五帝钱当暗器,铜钱击中怪手发出脆响,竟被吸盘吞进去变成青烟。
"用这个!"秦汉抛来半截犀角。舒瑶点燃犀角插在池边,火光中浮现出当年场景——父亲跪在池前割破手掌,将染血的翡翠扳指按进青铜匣,池中浮起杜月棠的尸身。
血手突然缩回池底。舒瑶趁机冲向石台,扳指嵌入锁孔的瞬间,青铜匣内传出机括转动声。珩云突然大喊:“别开!匣子重量不对……”
已经晚了。匣盖弹开的刹那,十八枚棺材钉暴雨般射出。舒瑶旋伞抵挡时,瞥见匣内躺着半块吃剩的桂花糕,油纸印着古董店地址。
"你爸留的零食?"珩云用罗盘挡开棺材钉,“这防盗措施……”
池底传来石门开启声。真正的密室入口在血池下方,水流形成的漩涡正是翡翠扳指的形状。舒玉衡突然纵身跳入池中,银铃在血水里叮咚作响,竟排成北斗七星的阵型。
"跟着铃铛走!"她的声音隔着血水闷闷传来。
珩云掏出腊肉系在腰间当配重:“就当涮火锅……”
血腥味灌入鼻腔的瞬间,舒瑶看见池底沉着三十六口琉璃瓮,每口瓮中都泡着具戴青铜面具的尸骸。最中央的玉台上,双生碑的完整拓片悬浮在青光中,碑文记载着舒杜两家每隔二十年就要互换嫡长子献祭的契约。
"找着了!"秦汉去抓拓片,却被青光灼伤手指。
舒瑶的胎记突然发烫。拓片上的文字开始扭曲重组,最终显现出父亲添加的批注:“己卯年戌时三刻,以滇南傩戏破血契,后世子孙当以……”
玉台猛然塌陷。众人坠入更深的甬道时,舒瑶在失重中握紧拓片。落地瞬间,她听见熟悉的银铃声——二十年前失踪的姑奶奶,正坐在白骨堆成的王座上,腕间银镯刻着杜氏族徽。
"等你们好久了。"姑奶奶抬手摘下脸皮,露出与舒瑶母亲相同的面容,“该把借走的阳寿还了。”
珩云突然抛出个油纸包。热腾腾的炸糖糕香气四溢,姑奶奶接住的瞬间,白骨王座突然长出彼岸花。舒瑶趁机挥伞突刺,伞尖铜钱击中她眉心,却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傩面戴久了,真当自己是……"珩云话音未落,整座地宫开始崩塌。
晨光再次照进祠堂时,舒瑶发现手里攥着半块双生碑拓片。真正的族谱第九页飘落在地,上面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破咒关键,在瑶儿胎记。”
珩云从废墟里扒拉出个铜火锅:“先涮点翡翠米压压惊?”
檐角镇魂铃又响了三声。舒瑶望着雾散后的古董店,忽然想起五岁那年,父亲总爱在打烊后擦那枚永远擦不亮的翡翠扳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