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煮黄泉

青铜棺椁上的凤凰纹突然淌出血珠，舒瑶嫁衣的铜钱阵叮当作响。冰窖四壁的冰层裂开蛛网状纹路，十二具封存百年的舒氏女尸破冰而出，嫁衣上的翡翠首饰折射着血色寒光。
"赵秃子这是要开相亲大会啊！"珩云抄起冰棺里的银酒壶往怀里揣，"这壶能换三顿涮羊肉…"话音未落，酒壶突然渗出黑血，壶身浮现出与帛书相同的生辰八字。
舒瑶的红绫绞住最近的女尸脖颈："她们心口嵌着锁魂钉！"鎏金指甲刮开嫁衣，翡翠胸针下钉着刻满苗文的青铜钉。秦汉的钢笔尖挑开冰层，露出地砖上的八卦阵图：“这些尸体是阵眼！”
赵归真的声音在冰窖回荡："贤侄女可认得这钉头七箭书？"女尸们突然抬手撕开自己的嫁衣，胸口的青铜钉同时指向舒瑶。冰面轰然炸裂，三人坠入沸腾的血池，腥臭液体里翻涌着人皮傩面。
"坎离相济！"秦汉抛出钢笔在空中画卦。墨迹未成的瞬间，舒瑶的红绫卷住两人腰身，借力荡向池中石柱。血浪扑来，珩云摸出包跳跳糖撒向水面：“请你喝碳酸饮料！”
气泡炸裂声里，血池突然凝结成冰。十二具女尸踩着冰面滑来，翡翠首饰在血月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舒瑶的嫁衣铜钱脱线飞射，每枚都精准嵌入女尸眉心。被击中的尸体突然自燃，绿火中传出湘西哭嫁歌谣。
"她们在烧自己的命魂！"舒瑶的红绫扫灭两团鬼火，指尖被灼出焦痕。珩云趁机窜到青铜棺椁旁，用银酒壶接住滴落的血珠：“这玩意能辟邪不？”
棺盖突然弹开，寒气中窜出条青鳞巨蟒。蟒身缠住珩云的瞬间，舒瑶的鎏金指甲划过蟒鳞，迸出的火星照亮棺内——躺着具与舒瑶容貌相同的女尸，双手交叠处压着本苗文典籍。
"镇国公主的《百蛊谱》！"秦汉刚要靠近，女尸突然睁眼，瞳孔是湘西巫蛊特有的金红色。巨蟒嘶鸣着收紧身躯，珩云的脸憋成猪肝色：“大姐…商量下…我怀里还有半包辣条…”
舒瑶的嫁衣突然无风自动，铜钱阵化作锁链缠住巨蟒七寸。她跃上棺椁按住女尸额头，鎏金指甲刺破皮肤，竟带出缕泛着檀香的魂魄："借您血脉一用！"魂魄没入《百蛊谱》的瞬间，典籍扉页浮现出舒氏族徽。
冰窖剧烈震颤，血池冰面裂开道缝隙。赵归真踩着具青铜傀儡从天而降，蜡黄面皮贴着川剧脸谱："吉时已到，新人合卺！"傀儡手中铜锣敲响，十二具燃烧的女尸突然扑向舒瑶。
珩云趁机滚进棺椁，抓起《百蛊谱》塞进裤腰："先到先得啊！"指尖触到女尸手腕时突然僵住，翡翠镯子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他完全一致。巨蟒突然松劲，金红蛇瞳浮现出人性化的困惑。
"他才是命定新郎官！"赵归真的傀儡手臂射出锁链，"百年前的局，今日该收网了！"锁链缠住珩云的瞬间，青铜棺椁迸发青光，将他与舒瑶同时吸入棺内。
秦汉的钢笔插进冰面稳住身形："乾坤颠倒阵！"棺椁内传出珩云的惨叫：“这娘们掐我脖子！”
黑暗中有萤火亮起。舒瑶的鎏金指甲抵在珩云咽喉，嫁衣上的铜钱全部竖立："你腕上何时多了守宫砂？"珩云低头看见手腕内侧的朱砂痣，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湘西误饮的那碗合欢酒。
棺外传来打斗声，赵归真在咆哮："不可能！我明明换了命格…"青铜棺椁突然翻转，两人跌坐在间挂满傩面的婚房内。龙凤烛映着墙上的合卺图，案头摆着对翡翠雕的阴阳鱼。
舒瑶的红绫扫落傩面，露出后面贴满的辰州符："他用我们的生辰八字做了阴婚局。"鎏金指甲刮开符纸，朱砂混合着尸油滴落，在青砖上蚀刻出湘西赶尸咒。
珩云摸到供桌上的桂花糕："死了都要吃席？"咬下去的瞬间牙齿打颤，糕点里裹着的竟是冰棺碎片。舒瑶突然拽住他后领：“低头！”
贴着"囍"字的房梁垂下无数发丝，发丝末端拴着德式怀表。怀表指针逆时针旋转，每转一圈房内就多具穿嫁衣的傀儡。秦汉的声音从墙缝传来：“用《百蛊谱》破阵！”
舒瑶夺过典籍撕下扉页，湘西巫文遇血显形，竟是份用苗汉双文写的婚书。珩云腕上的守宫砂突然灼烧："我说当年那神婆笑那么诡异…"话音未落，婚房地面塌陷，两人跌进沸腾的鸳鸯锅。
红汤白汤分隔阴阳，锅底沉着森森白骨。舒瑶的红绫卷住浮起的头盖骨："黄泉眼！"白骨突然拼接成桥，桥那头站着穿蟒袍的赵归真，手中握着把湘西苗刀。
"贤婿可知这鸳鸯锅的妙处？"苗刀挑起红汤里的厉鬼，"红汤煮阳魂，白汤炖阴魄…"白汤突然窜出条尸蛟，咬向珩云手中的《百蛊谱》。
舒瑶的嫁衣铜钱射入尸蛟眼眶："百足之虫！"鎏金指甲划开蛟腹，掉出块刻着舒氏族徽的玉牌。珩云趁机将典籍抛给秦汉：“接好了！这玩意能换二十顿火锅！”
赵归真突然甩出串沉香念珠，珠子在半空爆成毒雾。舒瑶拽着珩云跳进红汤，嫁衣遇汤即燃，火光照亮锅壁刻满的《圣经》章节。秦汉的钢笔插进锅沿：“申位生门，破！”
鸳鸯锅轰然炸裂，三人跌坐在间摆满德式机械的墓室。齿轮间缠绕的湘西符咒泛着血光，操纵着七十二具穿各朝服饰的傀儡。舒瑶的红绫绞碎最近的三具傀儡，露出胸腔里跳动的冰棺碎片。
"他用我族人的尸骨做动力源！"鎏金指甲刮开傀儡后颈，德式齿轮上刻着舒氏女子的生辰八字。珩云窜到控制台前，往齿轮间倒了包跳跳糖：“德国佬尝尝中国特产！”
电流声夹杂着爆炸，半数傀儡突然抽搐。赵归真踩着具飞鹰傀儡破墙而入，苗刀劈向舒瑶面门："就差你的心头血！"刀锋触及嫁衣的瞬间，青铜棺椁突然从地底升起，棺内女尸手中的《百蛊谱》迸发青光。
"你知道当年镇国公主为何要杀夫证道吗？"舒瑶突然笑了，鎏金指甲撕开嫁衣内衬，露出心口处的凤凰纹身，“因为她等的从来不是新郎——”
青光吞没整个墓室，《百蛊谱》悬浮空中自动翻页。湘西巫文与德文交织成网，将赵归真困在阵眼。七十二傀儡突然调转矛头，青铜齿轮碾碎了飞鹰傀儡的翅膀。
"不可能！我明明…"赵归真话没说完，脖颈突然被自己的沉香念珠勒住。舒瑶拾起苗刀斩断控制台的发条：“百年前你偷学我族巫蛊时就该想到今日。”
珩云蹲在翻倒的控制台旁啃桂花糕："我说这玩意怎么有股机油味…"抬头看见秦汉正在拓印墙上的星宿图，“老秦，这能换博物馆奖金不？”
墓室突然剧烈摇晃，湘西符咒开始自燃。舒瑶的红绫卷住两人："阵法要塌了！"三人冲向暗门的瞬间，赵归真突然暴起，苗刀刺向珩云后心。
青铜棺椁内飞出条青鳞巨蟒，咬住赵归真手腕。舒瑶回头看见女尸的魂魄在青光中微笑，用口型说了句苗语。
"她说谢谢。"舒瑶拽着珩云跃出墓室，“谢你当年那碗合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