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拜师

第五章：拜师
　　一片沉寂。
　　黎叶见良久无人应答，不由疑惑地抬头，发现三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对于之前神元境的自己不算什么，可是对其他人来说还是异常罕见珍贵。
　　冷阿二磕巴地道：“真，真的要这些？紫云藤和千明花还好说，其他的这些……”冷阿大则皱眉道：“虽然我对医术没有了解，但南阳叶是极阳之物，怎么能和白骨花、残冰雪莲这种极阴之物搭配……”
　　“正因为这两者都是极阴之物，所以才需要极阳之物中和，否则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那么重的阴气。南阳叶药性温和，虽为极阳之物，但并没有同类药材那么强的破坏性，用来调和再好不过，”黎叶很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深知关心则乱的道理，他并不介意对方的质疑。
　　冷阿大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苦笑道：“真是抱歉，我实在是……”
　　黎叶毫不在意地道：“无妨，我们萍水相逢，你们愿意相信我便已不错。”冷阿大郑重地道：“不论如何，阁下对少爷的大恩我们绝不敢忘，阁下日后若有要求，我等必尽全力而为！”
　　“你们先处理下自己的伤势，然后才好照料他吧，”闻言黎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没有接话，而是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行事一向随心而为，帮冷尘玉仅仅是因为欣赏对方，而不是想图什么报答，所以对方日后会怎么做他并不在意。经历诸多风雨，他只愿把握当下，不论今后怎样，只求此刻无悔。
　　三位侍从自己带的有疗伤的丹药，黎叶也没有多操心，只是道：“紫云藤和千明花那个少阁主的戒指里有，不过白骨花和残冰雪莲比较麻烦，只有神冰原里才有……”
　　冷阿大沉默了一瞬，咬牙道：“罢了，为了少爷死又何惧，便是大陆第一险地又如何，就闯它一闯吧！”
　　黎叶摇了摇头，道：“神冰原外围便有，也不用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你们先好好休息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筋脉的问题只要三个月内解决便无妨，你们无需太过焦虑。”便又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他还要去将龙旭安置一下，总不能就放柜台后不管了吧。
　　冷阿二看着走廊上黎叶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大哥，你觉得他真的能治好少爷的筋脉吗？这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啊。”
　　“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冷阿大叹了口气，道：“而且这少年深不可测，与之为善总没错。能杀了那珠雨阁少阁主，总得有高境五段的实力吧，而他的年纪跟少爷差不多，这样的天才大陆上可并不多，还如此精通药理，恐怕背景不浅。”
　　冷阿三深有同感地点头，三人中他是最相信黎叶的，也许是因为那位少年始终淡然平静的神情？反正对少爷筋脉问题的解决他很有信心。
　　“不过也得做两手准备，等雨停了，二弟你带少爷到附近的家族驻地去，争取和家主联系上，若是失败……我们也只能靠那位小兄弟了，”冷阿大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这暴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冷阿二有些烦躁地道。冷阿大沉默片刻，道：“天心难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先将阿四葬了吧，然后等少爷醒来。”
　　冷阿二两人也陷入沉默，听着噼噼啪啪的雨声，想到惨死的兄弟，悲戚无言。
　　对他们来说，这个寒冷的雨夜注定无眠。
　　……
　　次日，雨依旧下，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黎叶随便找了个完好的房间休息了一夜，感觉魂力恢复了不少，精神不由略好，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到了龙旭所在的房间。
　　推门而入后，黎叶看见龙旭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怔怔地看着头顶的一根横梁发呆。所幸龙旭的状态终于好了不少，听到推门声，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缓缓转头看向门口。
　　看到龙旭这幅模样，黎叶只感觉自己准备好的安慰的话语显得如此苍白，以至于他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反倒是龙旭先开口：“是你……救了我？”
　　虽然当时龙旭由于过于悲痛而精神恍惚，但他毕竟不是瞎子，知道那个冷血的黑衣人最后是被黎叶杀掉的，也正因此，他才能活下来。
　　“嗯……”黎叶点了点头，头疼地想着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却看见龙旭沉默片刻后，突然掀开被子下了床，“砰”地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坚定无比地道：“我要拜您为师！”
　　饶是黎叶一贯平静从容，此刻也不由愣了，半天反应过来，苦笑道：“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龙旭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坚定决然：“我醒了很久了，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我没死，便应该好好活下去，如此才对得起王叔和小风。可是我不愿自己再这么没用，不愿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是这么无力地看着亲人惨死，我很恨这种感觉。所以，我想要变强！”
　　“您能教我修炼吗？”龙旭抬起头，他的眼神中有化不开的悲伤，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坚毅倔强，使得那张平凡而稚嫩的脸庞显现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黎叶看着少年倔强的脸庞，苦笑无言。他如今自身难保，前途未卜，按理说怎么也不该再带上一个累赘，可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实在难以开口说出拒绝的话语。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旋即冷阿大推门而入，说道：“小兄弟，我家少爷醒了，你……”待他看清眼前景象，不由话语一顿，愣了愣神。
　　黎叶却感觉松了口气，道：“你若是担心无安身之处，可以跟他们去冷家，日后自然前途光明。”又转头对冷阿大说道：“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冷阿大转念间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略一沉吟便道：“此事因我们而起，自然没什么不愿意。”
　　龙旭却开口道：“我不去冷家。”黎叶微一皱眉，觉得这少年可能是不明白冷家在天阑国的地位，便想解释几句。
　　龙旭却静静说道：“我不知道这个冷家是不是我天阑国权势滔天的那个冷家，但就算真的是，我去了又有谁会在意我？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吧，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您救了我，替王叔和小风报了仇，我这条命便是您的。而且我觉得您是好人，不会不管我的死活，所以我想拜您为师。”
　　黎叶正诧异于这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见地，但听到对方觉得自己是好人，却是一阵无奈。这么多年来可从未有人认为自己是好人，这个词语是不是遥远了些？
　　冷阿大却忍不住认认真真看了龙旭一眼，心想这般年纪看事情却一针见血，而且做决定时也如此果断，委实难得。
　　“罢了，你想跟着我便跟着吧，到时候若是后悔了你再离开便是，”黎叶最终只能这么说道。
　　“多谢师父，”龙旭很自然地改了称呼。冷阿大在一旁不由十分无语，貌似黎叶就比龙旭大一两岁吧，就这样成了对方的师父，这世间造化委实奇妙。
　　黎叶也很无奈，欲言又止间却是想到了叶寒溪，不知他现在身处何方，过得怎样，心中不由有些怅然，便没了说话的兴致。
　　“秋小兄弟，怎么了？”冷阿大见黎叶不知在沉思什么，不由开口问道。黎叶顿时回过神来，道：“你说冷尘玉醒了？那他现在状况如何？”
　　“伤势好了很多，但因为阿四死了……少爷情绪比较低沉，”冷阿大说着也表情黯然起来。
　　“我去看看吧，龙旭，你……”黎叶正斟酌着语言，却见龙旭站起身，轻声道：“师父，我去看看王叔和小风。”
　　见黎叶欲言又止的样子，龙旭又道：“放心好了，我没事……”便默默地走出了房门。黎叶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只能希望靠时间来缓解这份悲伤。
　　接着便去了冷尘玉的房间，只见他靠床坐着，表情虽然依旧冷峻，但眼眸中却带着一分自责和悲伤。察觉到黎叶进门，冷尘玉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他，直截了当地道：“你能治好我的筋脉？”
　　“嗯，”黎叶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冷尘玉便毫不犹豫地说道。黎叶一怔，冷阿大也十分意外，说道：“少爷……”
　　“我虽一心修炼，不问世事，但不代表我是白痴，”冷尘玉冷峭地道：“二哥的最终目的是家主之位。而他勾结珠雨阁抓我，无非是想用我要挟家族换取利益。若是他成功了，我使家族利益受损，这一件事情便会成为我的污点，就不可能和他争夺什么。”
　　“但这毕竟是小事，如果向家族求援，我筋脉受损的事情必然会被二哥知晓。正巧先祖闭关，爷爷事务繁忙，都无暇顾及我，二哥绝对不会顾念什么兄弟之情，到时等待我的怕是死路一条。而我若是死了，二哥可以很轻松地将责任推给那群亡命的马贼，纵使有人怀疑，又有谁愿意给一个死人出头？”
　　“所以，此事绝对不能让家族知晓！”冷尘玉看着呆住的三位侍从，轻叹一声，道：“但光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又实在太过微薄……”冷尘玉话没说完，但三位侍从都明白他的意思，知晓现在的他们，其实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