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私会刘守（二）

第六百九十三章：私会刘守（二）

　　东屋是卧室，刘守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几乎很均匀，但是白羽还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滋味。刘守是在装睡。
　　自从他进屋后，刘守的老婆就没有拿正眼看他，只顾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低着头干着手中的活儿，脸色阴沉得就像这院内的水泥地面，冰冷而阴暗。时不时的对着院内走来走去踱着方步的几只说不上肥大的母鸡吼叫着，骂它们不长眼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白羽知道他个不受欢迎的人，女人在指桑骂槐地撵他。
　　“刘老师，刘大哥，睡着了吗？”白羽苦笑，从外间搬了个椅子放到刘守的病床前，坐下来。
　　刘守没有睁开眼，但是他神情激动，脸上的肌肉跳动得很厉害，眼皮也不住地颤动，嘴唇好像在蠕动，他似乎想说话，但终究没有张开嘴。
　　“白老师，你咋这样呢？俺男人已经这样了，你咋还不放过他呢？你说说他一个小小的会计，咋能知道高校长的那些大事儿呢？”白羽看不到女人的表情，但他能从她异样的声音里听出她的愤怒。
　　“嫂子，我今天是和刘大哥叙叙旧，要是公事公办，来的就不是我自己了！”白羽真诚地说道。
　　女人听了白羽的话，一时间没有再说话，院内的母鸡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刘守依然是那个姿态，他的眉毛似乎在不停地跳动，呼吸也失去了刚才的平稳。
　　“刘大哥，我知道你没睡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刚才我的话你也该听到了，今天我是一个老朋友的角色来看你的，请你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好吗？”白羽注视着刘守，他的表情很艰苦，也很痛苦，呼吸变得粗重了，眼皮想要睁开，但还是忍住的那种天人交战的纠结，让白羽感到很痛心。要不是责任，要不是感情，真的想一走了之。
　　白羽感到了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寒光刺在他的脸上，这是女人的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就站在他身边，双手叉腰，发红的眼睛就像冬夜的寒星，冷冷的，幽怨的，甚至是愤怒地盯住他。
　　“姓白的，你走吧！要是有能力你们就去找高明，别在我们家磨叽！你们就是把俺男人逼死了，也不会有啥好结果的！”女人就像只发怒的鳄鱼，张牙舞爪地面对着白羽，眼中的愤怒凝聚成了实质的火弹，随时都会把他轰炸得体无完肤，或成为齑粉。
　　白羽心中竟然怵怵的，他几乎要起来逃走了。他白皙的脸上也因为女人给他的压力太大涨得通红：“嫂子，你别误会，我找刘大哥绝无恶意的！我的为人大哥最清楚！”
　　“你只要离开俺家，今后别来烦俺，我就认定你是个好人！你走吧！”女人的心肠很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要是白羽不答应，他就是她家的仇人敌人。
　　他们的关系不可调和，白羽佯装着站起来，向外间走去。到了门口又站住，猛地回身，刘守睁开的眼睛突然合上了，白羽眼神如电芒般的射向女人和刘守，不容置疑地说道：“刘老师，刘大哥，我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就算我白羽不来找你，会有很多人找你的，有可能他们会把你隔离控制，直到你说出实情为止，甚至会因为你的知情不报，或者合伙参与而获罪！”
　　刘守紧绷的嘴唇蠕动不止，脸上的肌肉像通过了适量的电流而痉挛，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痛苦不堪地望着白羽，眼中是祈求，是落魄，也是绝望。
　　“大哥，我白羽在光荣中学二十多年了，为人怎样，是个小肚鸡肠，专会落井下石的人吗？不错我和高明有矛盾，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点我是为了自己？我和刘悍国、马飚、王真和朱紫英有矛盾，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不清楚吗？我白羽要是专门构陷别人，置别人生死于不顾的小人恶人，今天我就会和调查小组的所有成员开着警车，一路警笛，嚣张跋扈地来找你了，或者把你弄到派出所协助调查，我又何必冒着严寒跑到你家里，受气来着。不满你们，我刚才到了你家门口，双手都冻僵了，连摩托车都倒在地上，无法扶起来，大哥，我要不是想帮你，难道我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白羽激动了，他又回到刘守的床前，内心像开水翻滚着，“大哥，你想想自从高明当了校长，到底给我们学校带来了什么好处？给咱们教师带来了什么好处？你身为会计，不比我还要清楚吗？在其位谋其政，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以权谋私，贪赃枉法，阴谋构陷，诱奸教师和少女，其中的哪一样都够枪毙的罪吧？……？”
　　刘守艰难地抬起头，眼睛有些浮肿，红丝很多，也许这些天的纠葛和交战，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浓密而深了，他痛苦而忧郁地望着白羽，终于说道：“白老师，我……”
　　白羽把刘守放在床沿上的左手握在手中，紧紧的，紧紧的，他试图想通过这样的表示，让刘守明白他的真诚和情谊：“大哥，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我……”刘守眼中闪着晶莹的泪珠，他的手在白羽手中抖动得很厉害。
　　白羽知道刘守的心情，他紧追不放：“大哥，你想想现在既然调查组查到了学校和高明，会轻易放弃吗？而且我们从你交上的账上根本找不到学校出售校基地和学校应该退给学生的那笔钱的确切的条据。这就说那些钱去向不明，如此巨大的开支，领导班子成员中的几位副校长均不知情，这笔钱去了哪里？现在大家纷纷怀疑被你和高明贪污了！但我始终认为，大哥是个谨小慎微廉洁自律的人，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你想想，要是你不把实情说出来，就算我们能放了高明，你这辈子就不会清白，就会背着个贪污的罪名被人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大哥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默默地走出去，倒了一大茶缸子的热水，双手端着递给白羽：“白老师，你喝口热茶暖和暖和吧！”
　　白羽接过来，感激地说道：“谢谢嫂子！”
　　“你和白老师好好谈谈吧，他的话有道理！”女人深情而担心地看着刘守。
　　白羽笑道：“嫂子，你忙吧！我和大哥谈谈！”
　　“嗯！”女人迟疑了一下，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又坐在门口，闷着头拿着刚才丢下的活干了起来。
　　刘守抑郁寡欢，坐直了，掀去身上的被子，抓过衣服就向身上套。白羽忙拦住了他：“大哥，你身体不好，还是躺着吧！咱么就这样说话不是很好吗？”
　　“这咋像话啊！”刘守愁眉苦脸地望着白羽。
　　“你就听白老师的话吧，身体不好，就别起来了，反正白老师又不是外人！”女人赶忙跑到屋内，拉着被子往男人身上盖。
　　刘守只得又斜躺在床上，向着白羽不好意思地苦笑了笑，虚弱地说道：“白老师别见怪哦！”
　　“没事儿的，躺着吧！”白羽微笑着说道。
　　刘守见女人还站在身边，说道：“孩他妈，你忙去吧！我和白老师说说话！”
　　女人不放心地出去了。
　　“白老师，谢谢你把我刘守当成朋友，其实我……”刘守为难地欲说又止，很为难，很矛盾。
　　白羽眼笑眉舒地说道：“大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我就是觉得要是把情况告诉了你，对不起高明对我的信任，我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啦！”
　　“大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们都是受过党多年教育的人，难道还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吗？要是让大哥做坏事，你可以不做；但这件事儿事关系很大，只要你揭发检举高明的罪行，就是制止犯罪的继续发生，就是对学校对社会对国家和人民负责，这可是大义啊！”白羽推诚置腹地说道，“你知道高明是怎样诱奸王真和朱紫英的吗？”
　　刘守惊诧地瞪大眼睛：“你该知道那是学校都在传言是我向教育局揭发检举王真和朱紫英截留贫困生补助款的事儿吧？”
　　“嗯，大家都知道的！”刘守不解，点着头。
　　“其实那也是高明的阴谋！”白羽自嘲地笑道，“其实我也是个冤大头！”
　　“我不明白！”刘守实话实说。
　　白羽笑道：“大哥你以为华敏老师是个怎样的人？”
　　“华敏？”刘守一愣，但很快就说，“是个诚实而善良的女人！很有职业道德！”
　　“不错！”白羽露胆披诚地说道，“高明在办公室里给教育局打电话的时候正好被找他请假的华敏老师听到了。直到高明被隔离审查之后，她才找到刘静校长说出了实情。高明就借助教育局调查王真和朱紫英的机会，大献殷勤，帮助她们度过了难关，虽然我不知道高明后来对她们又做了什么，但是后来她们都落入了他的魔爪。因为我曾撞破了高明和王真在办公室的好事儿，还被王真打了几巴掌，那天高明和王真应把我拉近了‘天上人间大酒店’，名义上是让王真给我赔礼道歉，实际上是借机让我闭嘴的！这件事儿，教师应该有所耳闻吧！另外他诱奸女学生的事儿，公安局也已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只是因为牵涉太多，没有正式立案。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道德败坏披着人皮的禽兽送进监狱的！”
　　“有这样的事儿？学校也有疯传，开始我还不信呢！”刘守瞳孔由小变大，似乎被高明的行为所惊骇，“要是这样，真是天理难容啊！”
　　白羽说道：“大哥，这还能有假吗？现在就是要落实他的罪过，找到给他定罪的证据！因此关于学校的账目问题，也只有你才能提供真是确切的证据啊！希望你能帮我们！”
　　刘守被白羽至诚高节所打动，他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白羽双手赶忙拦住他：“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都怪我太糊涂，高明被隔离审查前，找到我让我对他的事儿保密，还强迫我用一家老老小小和祖宗十八代来发誓，我被逼不过，只得做了！”刘守穿上衣服，艰难地爬下床，“你这样待我，我现在要是还执迷不悟还是人吗？在出售校基地这件事儿上，那些钱确实没有入到学校账上，都被他存进了自己的折子里。不过当时他给了我贰万元，我没敢动，连同当时我写的一份说明都被我放了起来。还有他私设小金库的事儿，我也偷偷地留了一个账本，和刚才那份说明放在一起，现在我就拿给你！”
　　白羽握住刘守的双手，感动地说道：“谢谢大哥，你能这样做最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