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碧水祭祀（3）

第七章：碧水祭祀（3）
　　当年曾经忽略了一个人，现在决不能够再做这样的事情。特别，对象是他，一路走到现在的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忽视。有了三世记忆的她已经不能够再像一个懵懂的少女那样任性了，她不想再让自己讨厌自己。
　　她靠了靠他的手，只是他仍旧没有看她，阴沉着一张侧脸。
　　“光……”她讨好的开口。
　　“别再说了，更加血腥的场面就要来了，你闭上眼睛吧。”光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九盈默然，他真的生气了，终于有个正经样了。这样的他虽然有点可爱，但是却让她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丝苦涩。
　　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九盈倏然睁开眼睛，看进了眼前的那一幕。
　　祭坛上的风铃终于恢复了平静，圣祭雪白的胴体软软的倒了下来，白皙细腻的几近透明的肌肤变得苍白如纸，她缓缓的将手伸向祭坛旁那人，深深凹进去的眼窝里那双逐渐暗淡的眸子仅剩了一点的灵光。
　　他抱起圣祭，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喂给了她。她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而他脸上的面具正在一点一点的熔化，就像落入火堆之中的蜡烛，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然，他抱着她站了起来，面向他的子民。
　　俊美的容颜如同阳光一般炫目，比圣祭的倾国倾城更加昳丽。
　　九盈看的呆住了，真的是他，千玄风。只是比千玄风更加的厚重强势，美丽之中透露着一股王者浑然天成的威严。
　　终于又见到他了，一如十六年前一样俊逸深沉，将那脆弱的一面隐藏的如此之深。九盈的眼睛变得模糊，脸颊上流过两行灼热。
　　“万岁，万岁！”两岸的吸血鬼发出一阵山呼。
　　千玄风挥了挥手，将流血的手腕举到河面上，暗红的液体慢慢落入河中。吸血鬼们一阵骚动，整齐的队伍变得混乱。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所有的吸血鬼们一起动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动作野蛮狂躁，霎时间空中尽是破碎的布料。他们穿的很少，不管男女都是在内衣外罩着一件长袍，外衣碎裂就露出了完美的胴体，男男女女几乎全都是光着身体混合在一起。他们看着彼此的目光都变得浑浊，似乎燃烧了一把暧昧之火。
　　王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腕部的伤口立刻便痊愈，他伸出舌头舔尽了剩余的血渍。眸子里的红光越发的强盛，他向着人群伸了伸手，立刻有两个美丽的少女身体飞了出去，落到了他的身边。
　　他就这样一手抱着圣祭，另一只手抓住其中一个少女，张开嘴巴将獠牙深深的刺入少女白嫩的脖颈之中。少女身体颤抖了几下，空洞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兴奋，但是那丝兴奋很快便消逝。鲜血流尽，她的身体软软的倒下，落在他的脚边，他的手开始伸向另一个少女。
　　与此同时，那些裸露的吸血鬼们全都伸出了獠牙，扑向自己的同伴。他们两两相缠，将自己的獠牙插入彼此的肌肤之中。刚才的骚动不安一下子静止下来，继而被另一种让人胆颤的声音所取代，那是大口吞咽鲜血的声音。
　　突然之间，感觉这世界好静，静的只剩下了这个空间的主宰们最最原始的声音。
　　鲜血顺着吸血鬼们苍白的肌肤往下流淌，流入了碧水河。浑浊的黑水忽然变得不平静，河面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将那些暗红的血水卷向深处。岸边的吸血鬼们已经血流满身，血水源源不断的流入河中，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中。
　　他们并不是在喝彼此的血液，而是将彼此的血液释放出体内，流入碧水河。原来，碧水祭祀要的不仅仅是圣祭与鬼王的血液，而是所有吸血鬼的血。
　　河面的漩涡越来越深，深的几乎可以看见水底的泥沙。有什么东西从底部冒了上来，一点一点，如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漩涡的底部慢慢平和，一个红彤彤的圆球处在水流旋转的中心飞速的转动。一抹奇异的光彩随着红球的旋转点染了阴沉沉的河面，慢慢的一道彩虹横跨了河两岸。
　　看到了这条彩虹，吸血鬼们眼中一亮，然后全都颓然的倒下。血终于流尽，力气也终于用完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浓郁的让人窒息。
　　漩涡渐渐的平息下来，被一圈点染着灿烂金黄的羞红色松松的环绕着的红球终于冲出了水面，升到了半空。
　　横跨在河面的七彩被红球吸收，流金光芒耀满了一天一地。长空如烧，红遍了半空。潜藏在那赤红之下的水蓝与碧绿悄然秀出一派青山绿水。这四种耀目的色彩渐渐融合，变幻万千，织出一天绮丽云锦。
　　被浸染在其中的红球流光溢彩，异彩纷呈，飞一般的远去了。一天一地的光华似乎都被它吸收，随着它的远去渐渐淡薄。天色变得越发暗沉，就像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刻一般。
　　这就算完了吗？
　　虽然美丽的不太真实，但是难道值得吸血鬼们如此流血牺牲吗？他们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绵软，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忽然，东边的水面忽然闪出一片白光，减缓了天地的阴暗。慢慢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水面缓缓而起，如血般殷红。
　　九盈瞪大了眼睛。
　　日出！竟然在吸血鬼的王都看到了日出！
　　在她的记忆里，每年的这一天，都会见到久违的太阳。还以为是千玄风施下的惑人法术，没想到是真的太阳。用吸血鬼们的鲜血浸染出来的太阳。
　　光明的代价竟然会是这么惨重！而那期限残酷的只有一天，地点也仅仅限于这一城。这样的如飞蛾扑火般的追求这一点阳光，感受那一点温暖，千万年来，风与他的子民们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呀。
　　九盈呆呆的站在人群之中，静默在金黄的光辉之中，被渲染成浅金的发丝飞扬，定定的看着面色柔和的千玄风。而千玄风也正看着她，浅蓝色的眸子里倏忽划过一丝渴望。一直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在这里会被她这样平静的注视，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变的全然不同。
　　如果，当初双方不是刻意的回避保护，而是这样坦诚的相见，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吧。千玄风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了他的子民。他举起双手挥向那些痴呆的人类，他们就像提线的木偶一般飞进了吸血鬼群，很快天地间又弥漫了一阵血腥味。
　　刚才人群密集的地方只剩下了九盈与辉夜光，九盈看着那些被吸血鬼吞噬的人类，脸色惨白。辉夜光将她搂入怀中，遮住了她的眼睛。
　　千玄风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吸血鬼们的疯狂过后，无数人类的尸体倒下。恢复正常的吸血鬼自然发现了辉夜光与九盈，瞬间便围住了他们。
　　一声尖啸凭空而来，吸血鬼们一下子散开，站立在岸边，恭敬的望着他们伟大的王。
　　“吾之臣民，听谕：十日之后，朕与圣祭大婚！”千玄风的声音洪亮，淡然的宣布。他抱着圣祭飞到了岸边，走到他的臣民中间。
　　九盈迷惘的看着他，忽然感受了一股有点熟悉的强烈仇视的目光。凝神望去首，看清了千玄风臂弯里的那个可人的面目，脸色一下子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