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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连环套

春暖花开时 浣熊也是熊 2024-12-13 09:57
第十三章连环套
  一曲《广陵散》在齐军营中洒出,春意坐在营帐中琴几前,纤细的十指飞拨撩动,曲子慷慨激昂,气势恢宏,只如那针针幂幂的雨势,磅礴紧凑,守在军营中的士兵听得如此曲子,只觉心脏紧缩,仿佛正面临千钧一发的险境,身子不禁绷直,面容也露出决一死战的激昂。
  闻人齐豫亲自领兵而战,今日出军营之时,直进了春意的营帐,笑着对她道:“本宫亲自领兵与越军一战,四儿可否为本宫弹一曲,直至本宫凯旋归来?”
  春意看着他默了一会,开口道:“有何不可,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说着走至琴几前,从袖中露出纤细的十指。
  闻人齐豫低头思索了起来,再抬起头之时,对春意露出一个决绝必胜的面容,“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终于成功,后人据此谱成《广陵散》,不如四儿就弹一曲《广陵散》。”闻人齐豫是以己比作那聂政,自信的表达自己必定战胜而归。
  春意看着他,愣了一会,想起昨日那些伤兵,然后平静道:“好,就弹一曲《广陵散》。”说着垂头看着身前琴几上的瑶琴,十指纤纤拂了上去,开头单音如双剑交碰,鑫一声,弹动了起来,开头气势平缓,后面逐渐激荡了起来,春意撩动的纤指也越来越快,音调越拨越高,直至转入激昂。
  闻人齐豫听了一会,然后转出了营帐,三军在军营外整装待发,闻人齐豫举起手,大喝,“必胜!”
  三军齐喊,“必胜,必胜,必胜…”一声高过一声,三军往广原进发,一声一声持续下去…
  越军军营,“报——”一个士兵跑进了主营帐,见了营帐中的人,立即开口道:“禀王爷,据探子汇报,齐军有两个军队分别朝东西两面向我军营包围而来。”
  “知道了,下去吧。”百里玚黑眸簇起,闪过精光。
  那士兵下去后,解缚脸上微讶,看着百里玚,“赵悦回报的消息,难道竟是真的,齐军真的分两批向我军东西包围?”
  “探子既如此汇报,想来定不会假。”千机道。
  百里玚看着桌面上的地形图,指着广原东西两面高山山谷处,清寒开口,“可设好了阻拦?”
  千机道:“无极与覃将军已分别前往东西山谷布阵。”
  百里玚点头颔首,指着广原正面,“此处呢?”
  千机再道:“射手已在正面等候迎战。”
  百里玚此策,正是针对齐军策略而设,赵悦得回的消息是闻人齐豫打算从东西两面包围越军,而闻人齐豫已知军中藏有越人,怕是想来个将计作计,等越军派遣军队前往东西抵挡之时,齐军却忽然从正面进攻。如今,百里玚分别派遣了无极秦裕和射手守在东西正三面,正是以防齐军作变。
  解缚看着百里玚,疑惑开口,“不知齐军会派谁领军?”
  百里玚看着解缚嘴角勾起,黑眸中燃着精锐光芒,“上次一战,齐军惨败,闻人齐豫怕是十分迫切的希望能打败越军。”
  解缚了然,“你是说闻人齐豫会亲自领兵?”
  百里玚不答,却默认嘴角上扬。
  越军探子可谓尽职优秀,只一会,又有士兵跑了进来,“报——”
  “东西两面齐军已到达我军埋伏山谷前300米。”
  百里玚正抿着茶,听到此处,放下茶杯,“知道了…正面可有消息?”
  那士兵道:“还未曾有。”
  百里玚停滞了一会,似想到了什么,没有焦急,只平静着脸,看起来越加清儒雅致,薄唇轻启却是让人森寒的话语,“想考验越军的耐心吗?”
  千机倒是微急,开口道:“王爷,如果我军在正面久等齐军不来,怕是会消磨士气。”千机说的没错,两军交战,最重要的除了策略外,还有士兵的激昂士气和耐心,如果越军在正面激昂荡气的等待齐军,齐军却久不来,越军难免会消沉浮躁,这和两人约会,其中一人不来,而另一人在约会地点干等失望的道理一样。
  “保存士气,这还不易?”解缚瞥了一眼百里玚,转头对千机道:“吩咐下去,命正面的越军继续在原地等候,每等三个钟,全军每人赏银一两。”
  千机眼睛一亮,却又瞬间犹豫看着百里玚,方法确实好,但未免…在正面等候齐军的越军有一万人,照如此算,每过三个钟,朝廷就要付出一万两,如果直到天色黑暗齐军也不来,现在是辰时,直到入夜酉时就有三个三个钟,也就是说,朝廷要付出三万两,这未免不划算。
  解缚笑着看百里玚,开玩笑道:“玚财力雄厚,你还怕他拿不出区区三万两。”
  百里玚扬起眉眼,寒着脸看着解缚,却没有反对,开口道:“照解缚所说吩咐下去。”
  千机愕然,反应过来后退了出去。
  “殿下,我东西两军还差两百米就要接近广原东西两面山谷。”廖鹰开口对骑在马上的闻人齐豫道。
  闻人齐豫骑在马上,位于高处能看见整个广原上的风吹草动,他闪动着漂亮的凤眸,嘴边噙着冷笑,“命东西两军放慢速度。”
  廖鹰微思索,就明白闻人齐豫是何意,开口道:“是。”
  “他可招供了?”闻人齐豫森寒道。这个他,自是指赵悦,闻人齐豫倒没想到在齐军营一年当上了将军的赵悦,居然会是越国人,昨日他不过略施小计,那赵悦就现形被抓了。
  “是,赵悦承认自己为越国卖命,却…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吗?闻人齐豫双眸闪过残忍的笑,“不,不能让他死。”
  廖鹰一愣,“为何?”
  闻人齐豫看着远处,声音仿佛自地狱而来,“死…也该让他死在自己人手上。”
  廖鹰脸上的表情滞住,开口道:“属下知道了。”
  辰时末刻,东西齐军终于到达广原山谷前五十米,领兵的将军却突然停了下来,让开道路开口大喝,“拔刀。”
  位于前面骑在马上的齐军却不应语,只后面的士兵大喊,“是。”后面的齐军纷纷跑向前来,人手各握一把匕首,围住了前面的骑兵,狠狠地往马匹股部刺去,马匹受惊,狂乱向前冲去,一千的坐着齐军的马匹黑压压向前奔去,扬起滚滚的尘土,愈加的看不清骑在马上的齐军,守在山谷的越军只见滚滚茫茫的尘土中大量骑兵奔来,带领东面越军的无极大喊,“放箭,滚石。”
  同一时间,带领西面越军的秦裕亦大喊,“放箭,滚石。”
  雨一样密密麻麻的弓箭自山上射来,大块的石头自山上滚下,奔来的一千齐国骑兵却不见惨叫,马匹惊慌失措继续奔去,无极没察觉异样,继续大喝放箭。
  齐将继续大喝,又一千的马匹载着齐军向山谷奔去,越军继续放箭,却总有用完的时候,齐军马匹却依然奔来,却不见惨叫后退,只没命的往前奔去,此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钟,越军探子奔回军营报告。
  “齐军不知是何原因,面对我军埋伏的弓箭滚石,却不见后退,反是愈加的向前奔去。”
  百里玚双眸一肃,“持续了多久?”
  探子道:“将近一个钟。”
  解缚双眸闪烁,像想透了什么,忽然转头看着百里玚,百里玚亦正好看着他,两人视线交汇,均是起了同样的怀疑。百里玚看着那探子,冷声道:“吩咐无极和秦裕检查马匹。”
  “是。”探子快速跑了出去。
  东西山谷,越军的弓箭将近用完,无极面对源源不断的齐军骑兵,开始焦急,探子赶来道出了百里玚的吩咐,无极领着一半越军下了山谷,大喊“杀。”越军向奔跑马匹上的齐兵杀去,越军勇猛的砍了马匹,再砍向马上人,却忽然发现异样,那马上的,根本不是齐兵,不过是穿了齐兵衣物,身披黑袍的稻草人,因为马匹奔跑晃动的缘故,再加上扬起的灰尘看不清,越军只以为马上穿着衣物披着黑袍的是齐军的精锐骑兵,却原来被误导了。无极发现中计,立即大喊,“向山上后退。”却已经来不及,真正的齐军精锐骑兵已奔向山谷,围了过来,山上忽然传来厮杀声,不知何时,齐军一半士兵已悄悄上了山,正和埋伏在山上的越军拼杀。
  秦裕埋伏的西面,正上演同样的事情。
  “报——”探子慌乱的奔进军营内,“王爷,无极和秦裕率领的军队遭齐军围攻,齐军…齐军快要攻破山谷阵势。”
  解缚一惊,看着百里玚,如果东西齐军真的攻破了山谷阵势,怕是会直接朝越军营而来,此种时候,只有援兵相助,可,如果援了兵,万一齐军又从正面攻来,可如何是好?
  百里玚双眸生寒看着探子,“齐军何以有那么多军队?”
  探子颤道:“回王爷,骑马打头阵的根本不是齐军,不过是伪装的稻草人。”
  上次一战齐军死伤无数,确实没那么多军队,齐国草原广阔,马匹却甚多。
  虽然已猜到,现在听闻,却还是惊叹。
  解缚看着百里玚,“可要援兵?”
  百里玚看着桌上地形图,如若齐军真的攻破了阵势,可从此一马平川的向越军营攻来,可,齐军没那么多士兵,再加上拼战了一天,劳累不已,难道他们真的会冒险朝越军营而来?
  百里玚黑眸深邃,波涛涌起,寒声道:“不用。”
  “吩咐无极秦裕,死守!”
  探子听到如此吩咐,也不禁愣了一下,却还是快速出去传达命令。
  解缚看着阴暗不明脸色百里玚,什么也没说,只静待着。
  同时,齐军军营内,春意撩拨琴弦的纤指不曾停止,这已经是她第十次重复弹起《广陵散》,气势却依然不见减退。
  午时,齐军终于从正面攻来,三千的骑兵加上一万的步兵纷纷扬扬奔来,扬起颗粒尘土,奇怪的是,领兵之人,竟达十人。
  久候在正面的越军听闻踏踏的马蹄声和奔跑声,个个打起精神,擂鼓手已就位准备,射手一声令下,砰砰的鼓声响起,增长了士兵的气势。
  齐军与越军相接,射手却惊奇的发现,齐军的战马,均被布匹封上了嘴巴,他正疑惑不解,却见交战的齐军忽然撒出了一粒粒黑色的东西,越军的战马顿时停了下来,吃着地上齐军撒出的东西。越军战马停止不前,马上的骑兵顿时愣住了,齐军趁机杀来,个个勇猛无比,拼尽全力,砍杀越军。
  射手跃下马匹,发现地上的黑色东西居然是黑豆,难怪齐军会给自己的战马蒙上嘴巴,而越军的战马,会停止不前。射手怒骂一声“卑鄙!”上前砍杀了一个齐兵,跃上那齐兵的马匹,大喊,“弃马而战。”
  越军骑马的士兵纷纷跃下了马,与齐军砍杀起来。
  两军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却没有那边要停止的意思,鲜血溅满了广原,射手擅长射箭,且是十射十准,他拉开了弓箭,对准齐军的一个领兵,嗖一声,那领兵从马上摔了下来,越军看见此,士气大涨,更加的拼命,齐军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与越军厮杀。射手又拉开弓箭,连续两发击毙齐军的两个领兵,齐军依然拼杀,不见震惊,越军开始疑惑。
  未几,射手又射杀了齐军的三个领兵,齐军无动于衷继续激战,越军士气略退。射手怒极,连续的发出弓箭,齐军领兵全被射杀完,齐军没了领兵之人,射手只以为齐军会慌乱,却大错特错,齐军反是越战越勇,反观越军,士气逐渐衰退,最后竟隐隐有被齐军震慑之势。
  齐军趁机反扑,越战越勇,围起了越军,射手见势不对,恰军营处传出了鸣金收兵,射手看着齐军怒红了眼,却不得不听令行事,大喝,“退兵。”
  剩余的越军攻出了齐军的包围圈,齐军却停止不再追击,射手领着剩余的越军退后了百米,回头之时却看见齐军队伍中有一穿着士兵服的人被众人系上了红色战袍,然后被拥上了马,然后兴奋的声音传来,“殿下必胜,殿下必胜…”
  射手顿时醒悟,意识到他方才射杀的齐军领兵,不过是一般的士兵假扮,难怪领兵被杀,齐军不见惊慌,原来真真的领兵,竟扮作了士兵混在队伍中。
  射手怒红了眼,拿起弓箭向着齐军马上红色战袍之人,积蓄攒力,千钧一发,灌注了全部的怒火,嗖一声,齐军马上身穿红色战袍之人从马上摔落倒地,射手正想勾起笑意,却发现齐军不见悲痛,反是兴奋班师回营,身后一兵忽然高举白色旗帜,吹来的风扬起白旗,上写:越军人杀自家人,真是千古奇谭。
  射手微惊,派人前往观看,被派去观看的士兵很快回来,却慌张的道:“将军,那人,是…是赵悦,赵将军。”
  射手怒火攻心,噗一声,吐出了血,彻底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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