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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终识破

春暖花开时 浣熊也是熊 2024-12-13 09:57
第十六章终识破
  百里玚袖子下的手中,正握着那船工捡到的玉佩,他修长的五指,紧握了又紧握,关节泛白,隐隐有把那玉佩捏碎之势。
  不为其他,只因他掌中玉佩是一块方形羊脂白玉,背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玲珑小巧的翠柳,似乎有风吹来,柳絮飘飞,此图此景却正是山谷道人的诗句“遍装琼树,春意到南枝”。而正面,雕工精雕细琢了一行诗句,正是“众皆赏春.色,君独怜春意”,若不是他曾听闻过,现在又怎会想到,在此诗中,蕴含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属于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一个已经死了两年多的人,诗中蕴藏的名字,正是孤独春意!
  百里玚深邃的眸子如墨染漆黑,比午夜之色更加的浓墨重彩,一张俊美的脸深沉晦暗,只如那幽深海底,窥不见真相事物。
  “玚…”解缚终于开口喊他,眼底却闪过艰难之意,关于孤独春意,他也略有耳闻。
  百里玚双眸锐利,放松了右掌中紧握的玉佩,低下视线看着桌子上的匣子,默了一会,才淡淡道:“不要毁掉,留着。”声音虽是浅淡,却带着不容反对的强势。
  无极嘴一撇,明显不愿,却还是回道:“是。”
  “你们先行下去。”百里玚对射手与无极道。
  射手拿上了那匣子,和无极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玚,我知道你在怀疑…”解缚点到为止的住了口,然后看着百里玚。
  百里玚把手上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视线看向帐子外浓黑的夜。
  解缚看着他再次开口,“…一个死在火海中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渊河中呢,也许不过是碰巧罢了。”确实是如此,当日春意居住的藏春院被熊熊大火包围,奉命看守在孤独府外的官兵到来之时,藏春院已是火势冲天,房梁木更是掉了下来,没有人会愿意冲进火海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且这个人还是罪臣之女,死有余辜,文帝更是早已下旨,孤独府所有女眷,判做军妓,所有男眷,逐出越国,流放广原永不得回来。
  百里玚当时是第二日才来到孤独府的,面对一片狼藉炭黑,只保持沉默,士兵在他身侧颤抖着报告昨夜的情况,只以为会引来责罚,谁知,百里玚也只是安静着脸,只待了一会就此离开。
  解缚看着桌子上的玉佩,拧了一下眉,继续开口,“那玉佩…”他犹豫了一下,再道:“怕是她不小心丢失了,别人捡到罢。”
  百里玚没有言语,因为无书已经匆忙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纸画卷,脸上惊喜。
  百里玚手下有一人,名不偷,虽名不偷,却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手,当年与百里玚一赌输给了百里玚,不偷从此听令百里玚行事。今夜夜探齐军营,不偷也有参与,凭他非凡的记忆力和精辟的言语,几句描述,无书就把春意的模样如对镜照人的描绘了出来。
  “王爷,画好了。”无书迫不及待的想立即展示出来与人看,存世二十五载,他见过的女子无数,却从没见过像春意这般容颜绝绝,惊才艳艳的佳人。
  初时,无书只照着不偷口中的描述绘画,不曾真真看过画中的女子,待他自己画完之后,往纸张上一瞧,却是立即愣住,直问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他不信,醒悟过来后直盯着不偷瞧,以为不偷是从那本珍藏的小说上摘录下来的美人描述,不偷却用我就猜到如此的表情冷冷看着他,只扔下一句,“信不信由你。”人直接飘飞而去。
  百里玚解缚视线从未离开无书手上画卷,两人的心思却各异,无书直接把画卷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展开来,画卷展开,里面女子的丹青容颜也露了出来。
  古有美女罗敷,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那诗歌里也有描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画中的女子,没有倭堕髻,明月珠,没有缃绮紫绮着身,更没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一头乌黑齐腰的发,束个发髻,身穿一件白色的衫衣,男子装扮,一点女儿家的头饰衣裙不见,却让人为之惊心,为之滞息。瘦削的脸,衬着一双圆润的明眸,最引人之处均在她这一双眸子中,茫然平静的眼神,让人想到那一汪平静的不再沁涌的泉眼,欢乐愉悦在那里消逝,孤独寂静在那里隐隐而现,她的双眸像藏了一个美丽的秘密,直让人想去探索。
  百里玚平静的脸色终于微僵,不过一瞬,他黑色的双眸逐渐被寒冻冷凝,像世界尽头里永不化去的冰川,坚定且无情,浅薄的唇瓣抿着,没有任何弧度,俊美的容颜沉着,像睡去了的花朵,却又没有完全沉睡。
  解缚被画的女子惊住,印象一闪而过,他终于知道在哪见过她,国色天香楼那次,只是她当时低着头,发挡了脸,解缚根本没看清她的样貌,如今看见画上的人,却知国色天香楼内的那个女子正是她,不过是因为,她有如此让人一见就永久记住的气质!
  解缚微皱了眉,转过身来看百里玚,却又被百里玚的面容而加深了皱眉的程度,这画上的女子,真的正是孤独春意!
  “王爷?”无书瞥了百里玚一眼,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不,”解缚替他回答,双眸中侵染着犹豫与踟蹰,“没有什么不对,很正确。”
  “那…”无书开口想问,百里玚却忽然冷了声朝外开口,“来人!”
  “王爷。”立即有士兵走了进来。
  百里玚看着他,双眸盛装了决绝与冷肃,薄唇开口无情,“传众将军进来!”
  “是。”夜色如此晚,还叫将军们来商讨?士兵诧异的赶快离去。只一会,众将到达营帐,面色不解的看着百里玚,桌子上的画卷已被无书收起卷好,百里玚回头盯视了一眼那什么都看不到的白,仿佛上面写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语,回头看着众将时脸色阴寒,嘴角噙着残酷无情,“三日后,进攻齐军!”
  解缚猛然诧异,越军刚战败,伤兵还未调理过来,现在就发战,恐怕不利,解缚看着百里玚的容颜,唯一能想到的让百里玚如此心急发兵的理由,不外乎——解缚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画卷——一个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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