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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春再寒

春暖花开时 浣熊也是熊 2024-12-13 09:58
第十七章春再寒
  六月中旬的时候,越军忽然再度而来。未踏进清晨,广原平静如雨后海面,一片宁静,只偶尔的风能带动疯长的草,叶尖积攒的露珠儿嗒嗒落下。
  卯时初刻,太阳未升,整个天空还处于将亮未亮,昏黄黄的天色仿佛覆盖了厚厚的阴霾雾霭,越军五千兵却早已在齐军驻扎的山谷地带不远外叫嚣,黑色的牛皮锣鼓一字排开,擂鼓的能手健壮有力,声声连接震动天地,响彻云霄。只一会,万丈光芒从厚实的雾霭中击破了出来,金灿灿洒在整个广原,初升的骄阳,仿佛因越军擂鼓震慑而出。
  守夜的齐军探子前往探看,只一眼就被惊住连忙回营报告,却不用报告,齐军军营内外早已被如此张狂的喧闹所惊醒,十几个齐将领听了探子的报告,纷纷往主帐方向商讨对策。
  “越军此举,想来是引诱我军出兵。如此声势浩大,必然有诈。”赵龙面朝桌案后的人朗声道。
  闻人齐豫盯视自己受伤的右臂,眼底深沉,想起几日前药资营帐处被放火烧尽,他以为越军将要有何计谋,安排了人员防备,等了几日,却不见越军有任何举动,今日却忽然锣鼓升天而来,难道是想好了计谋,特来对付齐军?
  闻人齐豫心思不在今日讨论上,只想着自那日起均不见春意,不知她如何了。
  另一个将领声音高昂,激愤开口道:“越军上次战败,难道吃的苦头还不够,还想再自讨苦吃不成?”
  “我看未必,既然越军今日如此气焰嚣张,怕是备有计策。”一人慎重开口。
  几个将领各自发表意见,商讨不出,赵龙视线瞥向主位之人,却见闻人齐豫神情肃穆,似在思索,赵龙睇了一眼闻人齐豫身侧的廖鹰,廖鹰意会,微低下头轻声道:“殿下。”
  闻人齐豫缓回神思,看了廖鹰一眼,再望向在场的众将,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依各位看,我军当如何应对?”
  众将低头思索,一小兵却忽然在营帐外求见,声音急切忧心。
  闻人齐豫面色一肃,寒声道:“进来。“小兵疾步走了进来,立即半跪报告,“殿下,那越军竟然…竟然…”小兵眼神躲闪似不敢开口。
  “竟然什么?”闻人齐豫状似耐心开口,瞧小兵神色,也知他不敢说出的话定是对齐军产生侮辱。
  面对在场众将灼人的眼神,小兵颤抖开口,“那越军领将竟然…竟然带领三军辱骂我军是…是胆小妇孺…缩头乌龟,有虎的皮,却是…却是鼠的胆…且,越军还一边对我军进行辱骂,一边逼近我军。”小兵说完,在场的众将心脏一缩,呼吸一滞,窥视着主位上的人脸色。还未看清闻人齐豫的脸色,却又有一兵没有得到允许就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匆忙开口,“殿下,我军探子回报,东面山谷亦有越军逼近,请殿下赶快布阵迎敌,不然就来不及了。”
  兵士一口气道完,闻人齐豫终于面色一变。
  “当真?”赵龙走近小兵,急切发问。
  “千真万确。”士兵亦急切开口。
  “殿下,可要布阵?”一将领心急问出口,怕等到越军攻来之时再布阵,已来不及。
  众将领均心急看着闻人齐豫,等待他的指示。
  心急的将领有的早已两两细声讨论对策。
  看着众将领心急如焚,不似平时镇定,廖鹰把视线投在闻人齐豫身上,却见闻人齐豫沉思冷肃,又在思索,廖鹰脑中一闪,觑了闻人齐豫一眼,大胆开口道:“殿下,是否命四公子过来?”
  闻人齐豫闻言,侧头扫了廖鹰一眼,却颔首应与,“嗯。”
  想起被大火烧掉的那三个营帐的药资,再想起这个月春意寒症似乎还未发作,闻人齐豫瞬间心脏收缩,瞳孔聚起,一片不安。
  此种危急时刻,廖鹰自是疾步离去吩咐,等了一会,却不见春意到来,只见一个小兵忽然匆忙地跑来,进了营帐,就焦急开口,“殿下,不好了,四公子病症发作了。”
  “什么!”闻人齐豫面色瞬间冰寒,不理还在等候指示的众将,也不顾越逼越近出口侮辱的越军,心中所想,唯有春意。闻人齐豫径自站起身,推开了小兵往外走去。主营帐离春意所住的营帐不过百米,一路遇到的士兵跪拜闻人齐豫均看不见,眼中担心坚定直朝前方而去。到了春意的营帐,他急忙撩起帐帘,连自己平时的冷静此刻消失也不自知。因春意是女子身份,她也早已说过,不需要人伺候,因此营帐内一个端茶倒水的人也没有,闻人齐豫从撩开帘子之时,就远远地就看见床榻上被褥中缩着一个小小的人,且身子在颤抖,闻人齐豫心惊,迈步走近了榻前,才看清缩成一团缩在被子下只露出巴掌大的脸的春意,她为了不让自己喊出声,紧紧咬住了唇瓣,下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牙痕。
  “四儿,你怎么样了?”闻人齐豫连人带被的把她拥抱起来,才发现她整个人冰冷发抖的厉害,整张面容也惨白惨白,想来寒症发作是昨夜的事了。闻人齐豫看见她过于苍白的模样,身心微颤,恍惚的害怕春意会就此离开。
  春意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见是他,不知是否太冷,平日不与人亲近的她居然没推开闻人齐豫的拥抱,只在他怀中颤抖着闭着眼忍受。
  闻人齐豫最看不得她这样什么都不说不喊只默默安静忍受的表情,忍不住喝道:“你的药呢?”
  春意不答,闻人齐豫狠狠盯视了她一眼,又怒又急的自行在她榻前翻找起来,他记得她的那个药箱一直放在榻头的,以方便发作时食用,如今却找不到了。闻人齐豫翻找的动作一停,像想起了什么事,转过头来看她,目光逼视,“刺客来袭那夜被盗走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偏偏怀中的春意还是不答,闻人齐豫瞧着她沉默忍受的表情,不由怒起,朝着营帐外喊去,“来人!”怒气也散尽在这一声里。立即地有小兵害怕的进来。闻人齐豫从袖中翻出一张药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时时刻刻的替春意准备着,递给小兵,“照着这个去军医处抓药,要快。”
  那小兵拿了药方,赶快的奔去。
  眼见小兵离去,闻人齐豫回过头来盯视着春意的脸,恼她被盗走了药箱也不与他说,看见春意惨白的容颜时,他的恼怒又无奈沉淀了下来,担心的急问,“四儿,还冷吗?”
  他宽大的手掌握着春意的纤手,替她搓着生热,闻人齐豫手臂上受了一剑,此刻因为抱着春意又来回替春意揉搓,伤口又重新裂开从层层丝质的锦衣中渗出血来,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看见了根本不想理,他继续的把春意紧紧地抱在怀里,更加用力加快的替春意捂着双手,春意皮肤细腻,双手被闻人齐豫来回的搓揉很快变红,身体却还是冰冷异常。
  闻人齐豫可以不管自己的伤口,春意却是嗅到了鼻息间的血腥味,她一直是不喜欢血的,看见血,又会想到大片的殷红,那殷红在她的记忆里飞扬,张牙舞爪似的如魑魅魍魉,她皱了皱眉,轻微的挣扎开来。
  闻人齐豫一滞,却以为春意不喜他抱她,不知怎么偏偏就故意用紧了力,恼她在这种时候还不想欠别人恩情的想法,嗤笑道:“怎么,不屑本宫的怀抱?”
  春意也不想解释,顺着他的口吻,虚弱回答,“是啊,是不屑…”
  双臂一用力,闻人齐豫环得更紧,右臂上的伤口硬是被挤出大片的血,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不屑,是本宫自愿的挤赘过来抱你…”闻人齐豫身为皇子,都是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尽善尽美的讨好,他何时挤赘过别人,如今却放低身价的说‘是本宫自愿的挤赘过来抱你’,他的言外之意谁不明白。
  春意不知懂了还是不懂,却说道:“六皇子自愿放低身价的过来挤赘四儿,四儿…四儿定当竭尽全力的帮助六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她把一切的情爱都看做了利益,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们之间只有利益。
  闻人齐豫闻言一愣,抱紧她的双臂忽然松了开来,却又立即的拥紧,笑着道:“四儿说得对,你帮本宫出谋划策对付越国,本宫帮您攻下龙城,四儿可要赶快好起来,这样…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继续。”
  春意不再言语。
  刚才那跑出去抓药的小兵跑了回来,紧张的看着闻人齐豫,“殿下…还有三味药没有?”
  闻人齐豫一怒,“怎么会没有?”
  “几日前我军被烧了…烧了三个营的药物…有些珍贵药物被…被…”那小兵大概是被闻人齐豫还未出现过的如此盛怒的表情而吓到,竟说不出话来。
  “滚出去!”闻人齐豫暴怒一声,那小兵踉跄的退下。
  忽又有小兵跑了进来,焦急的开口,“殿下,越军向我军营步步紧逼,众将军请殿下,赶快出兵布局。”
  闻人齐豫盛怒还未退去,两边犯难,人在危急时刻总是脑子空白,不知如何做,正要发作,春意忽然从被子中伸了手出来拉了下他的手臂,闻人齐豫以为春意又要说什么不愿他抱她之类的话,怒气的转过头来看她,还未说话,春意却忽然伸手打断,用尽力气的在他耳边说了如此如此,一刻钟后,齐军出兵布局,对战越军。春意在廖鹰和风雨雷电的守护下,骑马向西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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