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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始刁难

春暖花开时 浣熊也是熊 2024-12-13 10:02
第三十四章始刁难
  人说近乡情怯,因为回到了故里,害怕人事物非,所以心境胆怯,不敢面对改变的一切。
  可是谁会如她一般,因为住进了旧居,噩梦源源不断。
  孤独玉一会儿满身鲜血的站在她面前,孤独复一会儿又狰狞着要她报仇,她在梦中浑浑噩噩,将醒来又未醒来,想醒来却不能醒来,直到孤独复被人一刀毙命,鲜血洒了出来,她终于挣脱惊醒,大喊一声“不要——”
  这一声惊叫,自然是响彻整个屋宇的,春意满脸煞白坐起,全身大汗淋漓,湿漉的头发紧贴额上,她看一眼四周,陌生的摆设陌生的气息,不再是熟悉的环境,她竟差点忘了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转头向窗户的方向看去时,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什么时刻,想起梦中的情景,自从那日起,噩梦一直跟随了她两年,她以为她会习惯,却一直习惯不了,每次梦见,都会吓醒,以前梦醒后总记不得梦见了什么,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回了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她竟在醒来后清清楚楚的知道梦见了什么,梦中的情景太可怕,她还缓不过来,心脏依然砰砰砰的激烈鼓动,她定定坐在床上想安抚鼓动的心脏,静静待了一会,气息逐渐平静了下来,屋外窸窸窣窣的虫鸣也终于入耳,却更衬得她这一方小院的静谧,窗外忽然一亮,她正巧转头看见,窗户上忽然现出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放慢速度的心脏又砰砰鼓动起来,噩梦的余韵仍在,她立即吓得整个脸毫无血色,双手紧紧抓住了床下被褥,屋外又一暗,窗户上的魑魅魍魉也随即消失,她逼着自己强镇定下来,才恍惚想起院内有一棵高大的树干,叶子已是没有,半枯不枯,只剩下瘦骨嶙峋的枝干藤条,刚才那一幕,应该是隐在云中的月亮忽然出现才照了树干映在窗户上…
  提高的心放了下来,脸上却还是惨白一片,四周的寂静恐慌烦躁着她的内心,它们又来了,孤独寂寞开始蚕食她的心灵,盖在身上的被子忽然一掀,她带着急不可待赤着足奔走地来到烛台,几乎是颤抖着点了烛火,然后又趋步来到琴几处,坐定,直到双手纤纤拂上了琴弦,食指挑了第一个音调心才平静下来,曲子高潮处,春意双眸无焦距的看着某一个方向,思维却活跃的转过这两年内的日日夜夜,除却白日和闻人齐豫商讨事宜,每当入夜,她的生活寂静孤独的可怕,只有琴声,才能消却抓挠着她心脏的恐慌寂寞不安……
  翌日清晨,清晰悠扬的琴音依然持续,拂袖端着洗漱用具定定站在清辉院墙外好一会,想起昨半夜响起的琴声到现在也不见停止,她抿了抿嘴,也不知院内住着的人怎么想的,难道她就不嫌累,忽又想起楚风的吩咐和院内住着的女子身份,似乎自己关心过了头,正了正面容,朝着清辉院们处走去,守门的两个小厮很有眼色,看见来人,正了正昏昏欲睡的脸色,眼中虽然惊讶,面上还是恭敬殷勤喊道:“拂袖姑娘。”
  “嗯…”拂袖走到他们跟前,朝门内瞥一眼,问道:“弹一夜了?”
  右边的护卫急忙抱怨,脸上不悦道:“这琴声扰了我们一夜了…”
  两人本以为来人是帮他们出头,却听到怒斥一声,拂袖面色冷冷的看着两人,“王爷可不是让你们在这抱怨的。”
  守门的两人一愣,赶紧道歉,“…是…是,属下一定改过…”
  拂袖收眉一皱,也没听完两人是不是真心的保证,端了水盆径自跨进了院门,越进入院子琴声越清晰,她行到屋宇处,先是探身顷耳听了一会,再敲了三下门,却不见屋内之人回答,拂袖迟疑了一下,才推门进去,转过屏风,就看到了随意披着外衣坐在琴安后华发如绸,面色苍白的女子,拂袖犹自不相信睁大了眼惊讶看着席地而坐的女子,此时她的纤指依然在弹奏,拂过根根细小的弦,弹奏间流畅自然如涓涓细流。拂袖盯着春意的脸瞧,从不知道世间还有一种美叫做安静,更不知道有一双眼叫做淡然。虽然来时已听楚风简短述说,但此时看见真人拂袖还是很诧异。
  琴弦上的纤手停止,春意抬起螓首看眼前的人,十五六岁的俏丽女孩,穿一袭绿绸裙,眸子灿若星辉,脸蛋圆润可爱。春意看着拂袖,可以很清晰的闻到拂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她却不似久病之人,身上有药味,那定是与常年接触药物有关,不是生病却是常年接触药物的人,那也只有大夫了,春意猜想。
  拂袖撞上春意淡然的眼眸,微微一顿,偷窥的表情已不记得收回,直到看见春意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欲拿起轻纱戴在脸上,拂袖才回过神来。
  “四姑娘不必戴面纱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拂袖脱口而出。
  春意拿起轻纱的手一滞,百里玚让她戴了面纱,怕被人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孤独春意,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叫她不用再戴面纱,她说她不会说出去,那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女子知道她是谁,可以知道她是谁的,也就不是一般的侍女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太过明显,拂袖自我恼怒了一下,连忙放下洗漱用具,赶紧开口想转移话题,“四姑娘,我是王爷派来伺候你的,我叫拂袖。”拂袖何曾伺候过别人,如果真是侍女,为何自称还称“我”,而不是“奴婢”。
  春意也不揭穿她,自行走到装脸盆的高架前,自己拿了一旁的脸巾,浸入水中拧干,然后擦拭着脸和手。
  拂袖这时才恍惚清醒过来,为了装扮成侍女的样子,她还讨教过王府里的女婢,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由自己沾湿了脸巾递给春意的,她站在一旁心中懊恼脸上却尴尬着,要不是因为医得那一句话,她才不来当什么侍女。
  拂袖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公孙圣手的女儿,自小也称对医术天赋异禀,看药物过目不忘,可称得上是公孙圣手的骄傲了,至少医得没拜她爹为师之前拂袖在她爹心中一直是第一的,可自从医得来了之后,她爹就把所有的精力给了医得,小孩子家总是嫉妒心盛,拂袖自小没少跟医得对着干,反正是医得治不了的病看不懂的医书拂袖就拼命的超越他比过他,这次,偶然听见了医得对孤独春意的寒症说“治不了了。”拂袖又燃起了超越他的斗志,在她的治病观念中,要想治好一个人的病,首先得从这个病人了解起,是以才有了她假扮侍女来伺候春意的这一出。
  眼见春意擦完了手,拂袖赶紧一把夺过脸巾弥补刚才的漏缺,笑着道:“四姑娘要用早膳吗,我去端上来。”
  春意看了一眼被拂袖夺过去的脸巾,平静的面容动了动,再抬起头来看她,静默了一会点头,“嗯。”
  拂袖把脸巾放回脸盆中,笑嘻嘻着退了下去,自以为做的很正确,至少她以为她做的很正确。
  春意看着她离开,然后转了头看着眼前的脸盆,拉起袖子拿起脸巾拧干,挂在了架子上,然后端起脸盆拿出门外倒了水,再回来放好。
  拂袖再回来之时春意正背对她整理着床榻上的被子,窗户早已打开,中空的烈阳热辣辣的散发刺眼的光线,一道道的阳光洒进了屋内,正好打在春意身上,她随意披的一件外衫松松垮垮加在身上,光线透过外衫进入亵衣内,拂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身形,真瘦啊,拂袖不禁在心里感叹,又瞥见春意露出的纤手,肤色不是白云苍茫的白,而是玉质透明的白,可以看见细细青色的血管,怎么会有如此光滑通透的肤色呢,拂袖不禁想起自己学医十五年,诊过的脉无数,还未遇见过如此精致似透玉的肤色,拂袖还在打量着,春意却是忽然转了身过来看着她。
  拂袖一愣,尴尬的轻笑出来,“四姑娘,早餐来了。”她放在圆桌上,想起了什么又瞬间的皱着眉怒着眼,啪啪说道:“王府的人真是吝啬,不就要多了两个馒头吗,用得着如此大话连篇的讲道理吗,你不知道,听说我是要给你的早餐,说什么早膳时间过了,就这几个馒头,还是省下的,可我分明的看见锅内还炖着燕窝粥的…….”
  春意听着她抱怨说完,脸上安静不变,坐在了圆桌旁吃着馒头和白粥。
  拂袖诧异看着她,“四姑娘,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春意正掰了一瓣馒头要放在口中,听她问起,滞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吃着手中的馒头。
  拂袖看她不言不语,想起她如此的瘦弱,又吃着如此毫无营养的东西,病好得起来才怪,所谓养病,就得先从饮食开始,心中打定了主意要跟百里玚说。
  吃过了早膳,拂袖念着在自己院子中晒的药草,又见春意只安静的在那看着书,也就退下了。
  晚间时候,春意正在房中练书,一日不曾出现的人又出现了。
  百里玚踏进屋内,看见书案后执笔书写的人,再瞥一眼一侧的烛火,不知怎么,轻皱了下眉头。
  春意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已写了一半的字再也下不去手,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百里玚嘴角又勾起了讽意,深邃的黑眸盯视她的眼,“你倒是习惯的很快?”昔日的藏春院变成清辉院,闺房还是那个闺房,隔了两年再住进来,你倒是一点也不陌生。
  春意转头瞧着四周,她当日的闺房尽现女儿家的温馨柔情,四周的高脚花架上也是终日的摆放花卉,西面墙浮雕花纹书架上更是摆放她喜爱的书籍和孤独复收罗南北送给她的小女儿家的玩意,如今,四周空空如也,除了一床榻,一书桌,一圆桌,可谓是什么也没有,一览无遗,这样的闺房,她怎么会熟悉呢?
  百里玚走到书案前,锐利的眸与她对视,“听说,你要求改善饮食?”
  想来是拂袖与他说了,春意低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是啊,我吃不惯。”她说。
  眼前的人忽然冷哼一声,犀利的言语也吐了出来,“自然是吃不惯的,闻人齐豫想来是尽善尽美的伺候你,如今忽然的粗茶淡饭,你怎么会吃得惯呢?”
  “所以,王爷是要答应改善我的饮食吗?”春意在他面前低着头淡淡开口。
  百里玚只看得见她低垂脑袋额前的发,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他厌极了她在他面前总是平静的模样,恼得用手狠得捏住她的下颚抬起逼迫与他对视,“王府可不养闲人。”
  春意看着他眼中的狠戾,开口道:“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百里玚视线往下瞥了一眼她纤细的手,忽放了捏住她的下颚改捏起她的手,脸上笑着,“四儿的琴技本王有所耳闻,正巧舞姬需要一个琴师,你就负责教授舞姬琴艺罢。”
  听他说完,春意记忆就转至了那天身穿百花拽地裙的女子,那女子脸上虽笑眼中却恨意满满的样子…记忆收回,百里玚让她教授舞姬琴艺,她何曾不知他所打算,但她还是轻点了点头,“可以。”
  百里玚诧异她的很快答应,却又瞬间似非常满意,放下了捏住她皓腕的手,视线下移就看到了书案上春意未完成的那个字,是一个门,里面已写了一横一竖,隐隐可以猜到是什么字,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了狠绝,百里玚抬头看她,“怎么,只几日不见,就想起了闻人齐豫?”
  春意不知他话从何来,又听他嘲讽的开口,“你如此喜欢他,他却可以轻易把你送人,”百里玚停下勾唇笑起,“你说,他日闻人齐豫如果当上齐王,他会不会来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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