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识时务

第四十二章识时务
　　翌日，春意的右手更加的大伤，拂袖见了直皱眉，二话不说，直奔了随香苑，只扔下一句“四姐姐今日身子不适，就不来教授舞姬琴技了，望舞姬自行练习。”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去给春意配药。
　　拂袖如此气势汹汹而来，舞姬自是不敢反驳，却事后派花蕊去回了百里玚，花蕊忐忑站于书案前，等候眼前主子的指示。
　　百里玚正与千机探讨齐国与柔然的战况，不料花蕊前来，只得停止了讨论命花蕊进来。他本以为是何大事，却不想原来是这件，想起昨日那人血肉模糊的右手掌，他神情微凛，眼眸利光凝了起来。
　　千机站于一旁，先是扫了那垂头忐忑的花蕊一眼，再小心觑向书桌后的人，瞥见百里玚凝聚的利光，收回窥视的视线，敛了眸不再他视。
　　实在安静，静到花蕊心中的忐忑愈盛，往日百里玚来随香苑，就算浅笑着眼眸，花蕊却依然觉得他清冷甚寒，不让人靠近半分，如今舞姬派她前来回报拂袖一事，人人只想寻到机会得见主子，与她来说，却是苦差事一件。
　　“身体不适？”清冷中带着微讽的声线流出，百里玚勾着唇盯视屋中花蕊。
　　花蕊一颤，愣了一下，才赶紧开口，“是...表小姐是如此说的。”
　　“哦？”让人意会不了的单音拉长发出，花蕊实在怕了这样的音节，虽说只有一字。
　　出人意料的，意会不了的单音结束之后，竟是似能够理解的语气，“你去回了舞姬，四儿既然身体不适，那就等她身体好了再去随香苑。”
　　忐忑中的花蕊微愣，不知明明前刻还是清冷不近人情的人，后刻怎么就变成了理解关心，她想起昨日随香苑那一幕，百里玚明明有心相护舞姬，更有心无情对待春意，拂袖刚从随香苑离去，舞姬立即地派她来回了百里玚，无非也是看中了百里玚昨日对春意的清冷态度，以为派她来此，春意定会受百里玚责罚，却不想...“怎么，你听不懂吗？”森寒的语气扫过耳畔，花蕊一颤，思绪游离，竟差点忘了自己眼前是何人，自己身处何种情景。她赶紧开口，“是，奴婢这就去回了舞姬夫人。”说完立即转身离去。
　　千机看着花蕊走远，不知百里玚欲做何思，却又听他朝外喊道：“楚风。”
　　站于书房外的楚风听闻，立即推门走了进来，站于书桌前听后吩咐，“王爷。”
　　百里玚开口说道：“听闻四儿身体不舒服，你去命管事拿了滋补珍贵药物送往清辉院。”
　　楚风一愣，站于一侧的千机也愣然了脸。
　　却又听百里玚清寒开口，“叫她补好了身子，免得耽误了三日后前往绮红楼一事。”
　　楚风千机终于不再愕然，恢复了神情，楚风犹豫了下开口，“...王爷，可要原话告之？”
　　“自然。”百里玚眯了黑眸，不容置喙道出。
　　清辉院内，拂袖站在圆桌旁，桌上三碗的药汤热气腾腾，冒起的热气朦胧了她的脸，额上更是汗沁点点，她手指一碗碗的药汤，扭头对着书案后看书的女子开口，“四姐姐，你别看书了，快过来先喝了第一碗药，然后呢，这剩余的两碗，每隔一个小时再喝下，我已经分配好了，从右至左的顺序，四姐姐别弄错了...”拂袖一人自语，却不见有人回她，停了唠叨，把视线转向身后的人，哎呀一声，“四姐姐，你就别看了，再看下去眼睛要坏了！”
　　春意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望着拂袖，再落在她身前桌上三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并不立即就站起，而是清眸微闪了一下，放下书籍，然后站起走了过来，到了拂袖面前，春意伸手已拿起拂袖指定好的第一碗汤药，在拂袖的殷切期盼中，正要饮下，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拂袖疑惑望去，眉头立即皱起，出口不善，“你来作何？”
　　楚风左右手拿着百里玚吩咐送来的滋补药物，听见此言，定在了门口，却又很快迈进了屋内，微低了头开口，“属下拜见表小姐。”
　　拂袖哼一声，侧了脸欲不理，谁知楚风却不顾她，高了礼，已抬起了头走向春意，拂袖立即恼了起来，瞥视他左右手拿着的物品，冷声开口，“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楚风无奈，只得开口道：“王爷命属下送了滋补药材来给四姑娘。”
　　这下不止拂袖愣了眼，连春意却抬起了眸子看他。
　　“表哥会如此好心？”诧异过后，拂袖不得不问出口，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依照百里玚往日对待春意的态度，再是春意的身份，拂袖就是想信，也不敢信。
　　楚风听拂袖一言，有那个表妹会说自己表哥的坏话，更是帮助一个外人来怀疑自己的表哥，他嘴角一抽，“表小姐若不信，可打开了验证。”
　　拂袖当下就拿了过来，当着楚风的面打开，里面药材让她眼前一亮，却犹豫了下，再拿起一撮，放于鼻间轻嗅，脸上立即尴尬，原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好咳了一声，向着春意理亏低声开口，“真的是滋补药材...”
　　其实不用拂袖此举，春意亦从未怀疑楚风送来药物有任何问题，百里玚若想对她如何，何必做如此小人勾当，他对她的伤害，从来皆是明明白白，光天日下，让她有所了解，却又不得不接受他所带来的伤害。
　　拂袖见春意沉思，只以为春意不想接受楚风带来的药材，她再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物，真的是极其珍贵，对于气血虚弱的人来说，更是大有用处。拂袖本想劝春意收下，但如今看她表情，似乎不愿，拂袖只好看着楚风开口，“你拿回去吧，四姐姐不需要。”这一句不需要，实在是说得牵强。
　　她这一句说出，春意却已下一句道出，“我收下，他还说了什么？”她从来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对她真的好，他先有礼，后面总有兵的。
　　不止拂袖愣住了，楚风也微滞了一下，惊诧于她的如此识时务，想到百里玚所说，他犹豫了下，终是道出来，“王爷希望四姑娘补好了身子，别耽误了三日后前往绮红楼一事。”
　　大概早已习惯了如此先有礼后有兵的对待，春意倒是能平静接受，“我知道了，不会耽误的。”
　　拂袖听着楚风春意两人所说，实在是不懂他们在说何事，疑惑了面容，拂袖转向春意天真好奇发问，“绮红楼是什么地方？”
　　她这一句让楚风瞬间微愣，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懵懂天真的人在此。
　　春意却是毫不犹豫开了口，楚风见此，利了眼眸看她，却听春意道：“绮红楼是一个酒楼，吃饭的地方。”
　　楚风听着她所道出的话，又愣了下。
　　拂袖却是“哦”了一声，也不疑惑，真的相信了，“原来是吃饭的地方啊。”
　　见了拂袖不再询问，没有被涂炭，楚风欲向春意头去谢意的目光，春意却仿若未见，饮下了第一碗药，就转身回了书桌后。
　　楚风尴尬在当场，却不容拂袖看见，立即离去。
　　绮红楼是什么地方？天下纨绔聚知，销金库，磨人志，生风流。那里千娇女儿态，百媚绕指柔，纨绔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春意坐在马车内，任他们带她前往何处，马车停下，却不是绮红楼灯红柳绿迷惑人心的正门，而是静谧无人知，小巷深处暗的后门，百里玚已不知何处，千机楚风送她至门口，敲了三下，只小开门扇，露出一张女儿娇的脸，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尤其浓重，四周的清新空气瞬间都掺入了脂粉香气。春意被千机楚风推在前头，方便女子可以清楚打量，那女子一见春意面容，乍然一惊，瞬间一喜，却又瞬间嫉妒了面容，微冷打量着春意，朝身后的楚风千机挑眉开口，“就是她？也不怎么样嘛。”
　　楚风不语，却暗叹若是春意如此长相叫做也不怎么样，那天下就没有女子可看了。
　　千机却违心笑道：“四儿姑娘虽不如绾绾姑娘倾城，但也不至于污了客人的眼，还请绾绾姑娘多照看。”
　　名唤绾绾的女子果然满意笑了起来，调笑嗔道：“公子可真会说话。”说着又瞥了一眼春意，微妒道：“公子放心，绾绾自然会多照顾的。”
　　“如此，就麻烦绾绾姑娘了。”千机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给那女子，女子双眸一亮，笑着快速接了过去。
　　千机道：“先谢过绾绾姑娘了，事成之后，我家主子定有重赏。”
　　“是绾绾应该谢过公子的主子才是。”女子娇声道，并不忘了连抛眉眼。
　　千机仿若未见，只淡笑开口，“如此，那我们就先离去了。”
　　“嗯嗯，公子慢走。”女子点头示意，待千机楚风离去，女子浅笑的表情立即换上了嫉妒与怨恨，懒懒瞥一眼春意，凉凉开口，“我不知道你们意欲为何，但是，若你今晚毁了我的场子，有你好受的。”
　　春意想起千机吩咐，低头轻闪了睫毛，低声浅语，“不会的。”
　　女子哼一声，“不会就好。”小心谨慎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立即拉了春意进去，小门关闭，一切又恢复黑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