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记身份

第四十四章记身份
　　姚绾绾巧笑应答，“绾绾一曲既如此让三位爷沉醉，不知三位爷可满意？”
　　“自然满意，不止满意，是非常满意。”吴缚云笑赞。
　　“越国有二乐妓，美貌如明媚，才情如绾绾，要我说，这美貌和才情，绾绾姑娘都占据了。”
　　姚绾绾双眸微缩，语带娇羞，“明媚姑娘才是真的才艺双绝，绾绾哪敢并居。”
　　“哎，绾绾姑娘这就错了，你的才情和美貌，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哦，你说是不是，赵将军？”
　　赵获举杯欲饮，听闻此言放下了杯子朝着姚绾绾浅笑，“自是如此，难道绾绾姑娘还不相信吴大人的眼光？”
　　姚绾绾再浅笑，“如此，绾绾在这就谢过各位大人的美誉了。”说着走了上前，径自执起一杯美酒，纤纤双手举起，笑道：“绾绾谢过各位大人夸赞了。”
　　吴赵刘三人笑着举了酒杯，一起饮下。
　　姚绾绾低了螓首，飘逸宽大的衣袖遮了闪动的眼眸，再抬起螓首之时，却依然是娇俏媚羞的容颜，她右手抬起，袖子滑下，露出一截盈白玉润的手臂，白生生的玉臂横过圆桌，竟让围桌圆桌的三人愣了眼，姚绾绾却快速拿起了白玉的酒壶，俯身浅笑开口，“绾绾为三位大人倒酒。”说着一杯接一杯的轮过三人，身上清香溢出，又让吴赵刘三人迷了眼。倒酒完毕，姚绾绾站直身子，吴赵刘三人终于回过神来，刘纳德率先反应过来，“美人盛情难却啊！”
　　“既难却，刘大人何不先抬头。”
　　“绾绾姑娘此理正是我等想说啊。”赵吴二人挪揄笑道。
　　姚绾绾执起了酒，“刘大人，请。”
　　刘纳德执起酒杯笑着饮尽。姚绾绾嘴角噙起笑意，又劝刘赵吴三人饮了几杯，姚绾绾做主，转回里间，为三人弹奏一曲《美娇娥》，进了里间，春意早听到了姚绾绾在外间所说的话，她犹豫了下，终抬起头轻问，“何为《美娇娥》？”
　　四人诧异看她一眼，“你不知？”姚绾绾挑眼看她。
　　执笛的女子却掩嘴轻笑，“自然是吟唱千娇百媚女子的曲词。”
　　另一个执萧的女子却瞥了春意一眼，“姑娘身为乐妓，却不知《美娇娥》，不知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正经？”
　　春意被如此一讽，却不动怒，只低了头不语。
　　弹七弦琴的女子相劝开口道：“好了，玉箫，不要再说了，还是赶快准备吧。”
　　姚绾绾亦开了口，却是对春意道：“你既不知，就不用弹了，只静坐就好。”
　　执萧的女子扁了扁嘴，再不言语。同样是姚绾绾先拨了琵琶，其余三人才跟上，这回却不止弹曲子，还唱曲子，却是由姚绾绾浅唱开口，随着音律，浅浅柔柔声线流出，春意静坐一旁，只听那曲子唱道：锦城咋暖拂柳风，春庭飞花欲灼灼，娇儿懒醒见倾心，斜倚妆台开镜匣，傅粉点点沾，胭脂浅浅染，描眉青青黛，朱丹粉粉唇，镜里美娇娥，浓浅妆媚妖，着衣轻纱去，赴风水袖流，公子见倾心，娇儿浅笑倚门娇笑羞......春意不曾想到姚绾绾居然有这样一副嗓子，她抬首通过轻盈通透的纱帐，只见外间围坐圆桌饮酒的三人似闭未闭了眼眸沉醉迷恋，看见如此风流场景，她本欲收回视线，却不经意一瞥，觑见外间三人脸颊不正常的晕红，她脑中顿时清晰...外间三人交谈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睿王就是再聪明，怕也想不到我们会把被劫银两装箱沉河。”
　　“刘大人果然老谋深算！”
　　“哪里是我刘某的提议，赵将军可赞错了对象啊。”刘纳德视线往一侧吴缚云挪去，笑着开口。
　　“难道是...”赵获诧异转向吴缚云，却又瞬间了然笑开，“想不到吴大人也有如此谋略，实在是赵某眼拙。”
　　吴缚云但笑不语。赵获却担忧询问，“这知道银两的人可信得过？”
　　刘纳德却诡异笑开，“你说已经在阴曹地府的人，可否信得过？”
　　吴赵二人相视一眼，再分开执起了酒杯，笑赞道：“还是刘大人考虑周到。”
　　......姚绾绾一曲唱完毕，又再次走了出去，自然是又陪饮了几杯，瞧见赵刘吴三人皆是微微醉酒模样，她浅笑拍了拍手掌，三个艳丽盛装的女子立即走了进来，一个个巧笑嫣然，行动扶柳，姿态娇娇柔柔走向赵刘吴三人，“大人醉了，奴家们来扶大人去歇息。”
　　赵刘吴三人不知真醉了还是假醉，美人投怀，自然的傍了上去，姚绾绾向进来的三个女子一使眼色，三个女子会意，立即连哄带劝的扶了刘赵吴三人离去。眼见他们三人离去，四守房中的下人家丁也随了主子离去，屋中安静了下来，奇异的香气却依然弥漫。
　　春意随着那几个女子走出了里间，吹笛的女子长出一口气，娇声开口，“可算是走了。”
　　吹箫的女子却打趣道：“若是让三位大人知道你如此迫不及待的赶他们走，还不剥了你一层皮。”
　　弹七弦琴的女子亦笑着开口，“青笛最是懒惰，若没有这些个大人捧场，看你的胭脂水粉从哪来。”
　　名唤青笛的女子微嘟了嘴，自信开口，“人家天生丽质，才不要什么胭脂水粉。”
　　“是吗？那你堆满了匣子的东西又是什么？”玉箫笑道。
　　“好了。”姚绾绾浅笑开口，“今夜就到此了，该回去歇息的歇息了，明晚可还得继续哦。“三人听了此言，脸色均是一垮，“姚姐姐不提还好，一提出来，好兴致都没了。”
　　“怎么，好兴致能养得起你？”姚绾绾笑着反问。三人又是无语郁闷，只嘟囔抱怨了几句，三人一起离开。
　　春意站在一侧，却听姚绾绾忽然对她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想必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这就送你出去。”
　　春意抬起头来看她，轻声开口，“多谢了。”
　　姚绾绾却恍若未闻，只转身离去，春意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房门，再经过长廊，却见周围的房间均一片安静，不似有人在里面，走在前头的姚绾绾却似知道她所想，居然开口解答道：“刘大人包下了这一层楼，没有得到允许，是谁也不准上来。”
　　春意微滞了一下，却又步履正常的跟了姚绾绾身后离去。姚绾绾照样是带她回了绮红楼的后门，这次，却是她在门内敲了三下，再打开，千机与射手就等在门外，见了她们，千机笑着开口，“不知今夜可否顺利，绾绾姑娘？”
　　姚绾绾又恢复了方才房间中善于调笑娇媚的脸，“自然顺利。”说着，她瞥了一眼春意，又再次重申了话语，“你们这四儿姑娘，琴技也不怎么样嘛，容貌也不如何，还费了我上好的胭脂水粉呢。”
　　楚风又是一阵无语，千机却依然能镇定，瞥了一眼春意身上的衣物妆容，笑着道：“绾绾姑娘如此热情相助，我家主子自然不会亏待。”说着千机又递了一张银票过去。
　　姚绾绾自然是笑着收下，放好了银票在怀中，千机却又开口，“还望绾绾姑娘能保密今夜之事。”
　　姚绾绾回头瞥一眼春意，用着谁会自打嘴巴的语气开口，“我不知你们欲如何，但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如此就好。”千机道，却伸出了手，看着姚绾绾。
　　姚绾绾看着千机伸出来的手，不知是否不懂，只不解看着。
　　千机却停了笑，认真道：“还请绾绾姑娘不要麻烦我等帮你搜身了。”
　　姚绾绾一听，脸色一红，微恼从袖中拿出一物扔在千机手上，愤愤开口，“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们在三位大人中撒了这药，出了事情，我可要保留罪证。”
　　千机把那药瓶收回掌中，笑着道：“绾绾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连累了你。”
　　“最好如此。”姚绾绾哼了一声，关了门恼怒离去。
　　千机楚风终于注意到一侧一直安静地春意，却不用他们再开口，春意已自行上了门外的马车。千机楚风相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跃上了马车，在夜色中辘辘离去。
　　春意坐在马车中，只以为会立即回了睿王府，却不是如此，等到她下马车之时，却顿了脚步，她眼前所见，不过是盛名京都的会客楼，却也是——她曾经对一个人一见倾心的酒楼。
　　原来命中早有定理，一切事物，绕圆旋转，不断轮回，终到达原点。
　　“四姑娘？”千机忽然在她身侧开口，他是要提醒她，莫让他们的主子久等了。
　　春意怎敢让那人久等，反应过来后，只抬了步伐，随千机楚风绕过会客楼大堂，直往二楼而去，以往热闹非凡的会客楼今日如此冷清安静，唯有已被人包下可解。
　　春意随千机楚风行到二楼一处包间，千机楚风却不进去，只在门外站立，她推了门进去，白色身影的人临窗而坐，听见声响，转过一张俊美清冷的面孔，看见她也是一身的白衣，微滞了一下，却又瞬间变成了讥讽。
　　春意抬步走了过去，在他五步之外站定，这样的距离正好，不熟络，不过分隔离，这样的距离方便他的问话，也方便她的回答。
　　“这一身白衣加在你身上，确实合适。”百里玚对她开口，春意却能猜到他的下一句，果真如此，“也只是适合外表，心里自然合适不了。”清冷讥诮的声线过她耳畔，春意依然能安静如此。
　　似乎她的沉默真的让人恼怒，也让人不愿与她多说，百里玚已转过了身子，眺望窗外万家灯火的盛京，春意顺着他的视线，盛京宽大平坦的市集大道在两侧民居房屋灯火的照射下，明亮如白天，在万千民居平凡的房屋中，丞相的冯府和百里玚的睿王府独树一帜，绿瓦白墙在夜幕下清晰可辨。
　　“他们提到了什么？”百里玚转过了身子看着她问出口。
　　春意避开他的视线，低下了眸子，想起在绮红楼内的所见所听，轻声开口，“他们说，被劫银两藏在河中。”
　　“哦？”似是不信的语调发出，春意能感觉到窗户旁的人在打量她，“具体位置呢？”
　　“没有。”
　　“没有什么？”百里玚追问。
　　“没有提到。”春意回他，越来越觉的自己像他的属下，维他命令是从，所有情感均被藏在不可摧毁的心底。
　　百里玚忽然停下了对她的询问，春意低了头，不知他此时脸上会是怎么样的表情，是否是好奇她今夜的如此听话反常，或者在思量她所汇报的一切是否真假，她没有多余时间用来思考，一双黑色的翡翠云纹靴已站在了她的面前，清冷压迫人的气势也随即逼了过来，“他们还提到了何事何人？”
　　春意越加敛了眸子，“并没有再提到什么事...只提到了一人，叫刘达。”
　　“刘达？”又是疑惑的声调发出，却没有持续很久，他忽然迫近，不知是他速度真的太快，还是春意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百里玚忽然执起了她的右手，春意一愣，然后下意识地回收，却不及百里玚力气之大，她纤纤的右手腕已被执起桎梏，然后，紧握的手掌被百里玚空出的左手一拂，瞬间打了开来，狰狞横过掌腹的伤口异常可怕，裂开的嫩肉中血迹点点，从看不见的血管中缓缓溢出，只一会，整个白皙的手腹如碾了鲜艳的花卉，殷虹一片。
　　她自伤的伤口经过三日，再加上拂袖配给的药，虽不会马上的结疤长出新肉，却也不至于如此更加的裂开，现在如此这种情况，不过因为经常活动右手所致，如——写书，弹琴。
　　春意欲收回了右手，她已做好使劲全身的力气也要收回的准备，等到她真的收回了右手，却发现自己也有自恋自负的一天，她只轻轻一动，百里玚已松了开来，她所做好的全身力气也无故化在了空气中，不知所踪。
　　春意一愣，却又瞬间能很好的沉静下来。
　　百里玚站在她跟前，沉默看她看了好一会，才淡漠开口，你今夜，做得很好。”
　　若是被如此说的是楚风，或者千机，或者其他属于他的手下，春意想，他们此时会不会回一句，“多谢王爷夸赞。”或者，“这是属下的职责。”又或者，“为王爷办事，甘愿赴汤蹈火。”
　　春意愣了面容，进了手掌，最后还是沉静不语。她沉静不语，却有人想语。百里玚绕至她的身后，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不要在本王眼底耍心机，更不要，试图利用拂袖。”
　　春意更加愣了面容。
　　“记住你的身份！”这是他最后送给她的话，却只这一句，让她愣在了原地一刻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