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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时
第四十五章遭掌抂
春暖花开时
浣熊也是熊
2024-12-13 10:05
第四十五章遭掌抂
百里玚绕至她身后,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不要在本王眼底耍心机,更不要,试图利用拂袖。”
春意更加愣了面容。
“记住你的身份!”这是他最后送给她的话,却只这一句,让她愣在原地一刻之久。
楚风走了上来,“四姑娘,该回王府了。”
春意抬起头来,轻声开口,“知道了。”
马车辘辘的在沉静的市集街道上驰行,只一刻,又回到了睿王府,楚风自然不会从正门进去,只绕到了后门停了马车,春意从马车上走下,对眼前的情景也不诧异,只跟着楚风走了进去,绕过后花园,走过回廊,穿过渐渐深入后院的宝瓶门,就见了院门灯火阑珊的清辉院,春意抬步欲走进去,楚风却突然开口,“王爷吩咐,四姑娘明天该去给舞姬教授琴技了。”
春意抬起的步子滞了一下,然后放下,回答道:“嗯。”
楚风听了她回答,深深看了她一眼,再转身离去。
夜已深人已安寝,清辉院内却亮了灯笼,春意推门走进,却见了圆桌上放着的药碗,想来是拂袖拿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才端起饮完。然后走至书桌处,脱了姚绾绾给她的清透白色外衣,执了笔,用左手在上写了几行字,拿于灯笼处烘干,原是清晰的小楷,却随着墨迹干起而逐渐消失,直至什么都看不见,彷如她不曾在上面写过任何字。
一切收拾完好,春意走至盆盂处,不管右手腹上的伤口,浸到水中洗了手,再吹熄灯火,上了床歇去。
清晨拂袖照往日端了早膳来,春意吃着白粥,拂袖站在一旁好奇着脸,犹豫了下,终于开口,“四姐姐,表哥昨日没对你怎么样吧?”
春意抬起头来看她,微温着脸,“没有。”
“真的?”拂袖却似不信,盯着她的脸色看,“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
“是吗?可能昨夜没睡好。”
“是吗...四姐姐昨晚很晚回来吗,拂袖在清辉院等了很久...”
“...不算晚。”春意随意回了一句。
院门外,花蕊已经走了进来请春意往随香苑去,“四姑娘准备好了吗?”
拂袖恼着脸瞪了花蕊一眼,“你急什么?没看见四姐姐还在用餐吗?”
花蕊微颤了一下,似委屈开口,“奴婢没有...”花蕊一句话终在拂袖的怒瞪中咽了下去,再不敢言语。
春意吃完了白粥,站了起来开口道:“好了,现在可以了。”
拂袖抱怨开口,“也不知表哥怎么想的,四姐姐你右手还未好,他怎么还...”
“不,是我愿意的。”春意开口打断她,拂袖却不信看着她,“四姐姐何必骗我。”
春意再不言语。拂袖见如此情景,嘟了嘴抱怨,“四姐姐你不要去了,我去找表哥说去。”说着,跑了出去。
春意相信拂袖真的会跑去找百里玚,却不信百里玚会答应,若她不去,不知下一次他是否又会说,“不要企图利用拂袖。”之类的言语。她转回了里面拿出了瑶琴,花蕊看见她抱着瑶琴出来,愣了脸色,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春意亦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了随香苑,舞姬自然没有了前几日的笑脸相迎,不悦和厌恶直接就写在脸上,虽然是明显的不喜欢,这次却没有要在院子中练习,而是搬回了屋内,不知是否上次拂袖的原因,舞姬居然破天荒的让丫鬟端了茶水来,但听讲的过程,自然是无心怏怏,随意应付,春意却认真地讲解了指法音律,又用左手拨了一首小曲,留着让舞姬自行练习,舞姬瞧着她居然能单独用左手抚琴,愕然了眼,却又很快恢复不悦。
直到正午教授完毕,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春意站起抱了瑶琴就要离去,舞姬却伸了手拦住。
“慢着。”
春意停在原地,不解抬头看舞姬。
舞姬却盯着她轻纱后的脸,说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语言,“不知你长得如何的倾国倾城,竟让王爷如此照顾。”
春意更加的不解。舞姬却讽刺又道:“不过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乐妓,容貌又能好到哪里去。”她终于提到了正题,“别以为王爷带你出去一趟,就以为飞上枝头?”
春意终于知道了缘由,舞姬原来是误解了,但昨夜楚风来接她出去,并无其他人知,她又怎么知?
舞姬猛然变色,知道自己藏不住话说错了,立即改口,却显得欲盖弥彰,“别以为躲着藏着别人就不知...你昨夜出去,可是...可是有很多下人看见了。”
春意越加平静看着她,舞姬却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什么秘密,口慌了开口,“你还不离去...还想在这如何?”
春意看着她如此逼迫的眼神,无声走了出去。出了随香苑,她顺着以往的路线,穿过后花园,再经过水榭假山,不远处却忽然走来两个女子,应该说是一主子和丫鬟,主子妆容艳丽精致,丫鬟却也清秀娟丽,她们一边缓走,一边看着石板道两旁的花卉,那花卉白的粉的黄的各种品种都有,盛开的及其艳丽,远远看去,就像绣娘手下穿针引线的绣品。盛开的花瓣葱葱郁郁密密集集,偶尔飞过的彩蝶停歇采粉,很是好看,现在不过七月中旬,未进入秋季,这花园内却已是菊花的天下。
春意微滞了身子,随着前面两人的走近,她已看清其中一人,身后就是假山,她不知是否该进入假山洞中避开,不是因为害怕,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春意还未转身,前面的丫鬟已眼尖看见了她,迅速俯身朝着正蹲在地上嗅着一朵粉菊的冯烟儿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冯烟儿眼中惊讶,站起身看着不远处怀抱瑶琴的春意,然后浅笑着走近,待行到春意眼前,冯烟儿看着她开口,“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那日见到姑娘时,竟忘了问了。”
春意此时还带着面纱,看着眼前的冯烟儿,成长了两年,冯烟儿是真的收敛了两年前的傲娇,两年前在如意庵,她还是一个被宠坏了小姐,现在的冯烟儿,虽然娇俏的影子还在,但气质却变成了她姐姐冯凤儿那样,知道怎么处事对人圆滑应对了。
春意低了眸子缓缓开口,“他们都叫我四姑娘。”
冯烟儿身旁的丫鬟好奇开口,“四姑娘?不知姑娘是何身份?”冯烟儿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呵斥丫鬟逾越行为。
春意转头看那丫鬟,默了一会,双眸坦然道:“我是王爷带回来的乐妓。”
那丫鬟先是一惊,然后再是微怒,满脸的鄙夷,“不过是一个贱妓,也敢在我们小姐面前自称我,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
冯烟儿亦微讶了神情,却对丫鬟呵斥开口,“月儿,不得无礼。”
那丫鬟却是十分护主,嗔恼对冯烟儿道:“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再是转身对春意斥责,“我们小姐可是相府的二小姐,你一个贱妓见了我们小姐,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妄自称我,贱地方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不过一瞬,“啪——”清脆声响起,春意落下左手,没有怒气,平静的没有波动,只静静的看着那丫鬟,“你觉得你的身份比我高?”
冯烟儿和那丫鬟惊异看着她,随即,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丫鬟怒瞪着春意,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脸,愤怒道:“你敢打我。”
春意却不加理会,绕过两人,直接就要向前走去,那丫鬟心有不甘,伸手一拽,拉住了春意的衣袖,却又忽然间放开,整个人扑倒在一旁的菊花从中,本是繁盛的菊花,瞬间惨折花落,满地的狼藉花瓣。
“玚哥哥。”冯烟儿忽然微惊的开口。就连跌坐在花丛中的丫鬟也惊骇看着前方的人。
春意瞬间了然,没有回头,只平静的往前走去。
“慢着。”身后森寒的声音忽然传来。楚风也跃到她面前挡了她的去路。
春意转身回头,看着站在冯烟儿身旁一脸凌烈的男子,没有惊骇,也不必颤抖,只是平静看着他。
“玚哥哥,四姑娘不是故意的。”冯烟儿看着春意的方向轻柔的开口道,似在帮春意解释,但她这一开口,却已经是先声夺人。
“王…王爷,”冯烟儿的丫鬟亦哆嗦着开口,伸手捂着自己的左脸,瞥着身侧零落的菊花,“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站起来。”百里玚猛然瞥了一眼冯烟儿的丫鬟,凌烈开口。
那丫鬟吓得一颤,赶紧站了起身避开那零落残损的菊花。
春意注意到她的动作,是立即的站起,也是小心翼翼的站起,那菊花本已折断和残落,那丫鬟却不敢碰到一分踩到一毫。她看着对面冷凝和阴沉面孔的人,瞬间明白过来,他在乎的是不是人,而是菊花。
百里玚冰寒的眸直视着春意,一步一步向她走去,犀利的眸子仿佛要噬人,待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扬,啪一声,瑶琴落在地面发出铿锵之声,他这一巴掌力度足够大,直接让春意摔在了地面,受伤的右手掌撑在石板上擦出了皮,也裂开了伤口,火辣辣的痛,并带流出了血,她右脸颊五个手指印十分明显,很快肿了起来,嘴角都流出了血。
春意趴坐在地面,感叹她缚在脸上的轻纱居然如此牢固,她分明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轻纱却未被打掉。落在她身侧的瑶琴因为摔落,七弦琴断了两根变成了五弦琴,她再看着零落的菊花满地狼藉,然后抬头仰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春意除了面容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平静地眸子还是不变。
“王爷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吧。”就是到了如此时候,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如此的淡淡无波,不生气,不伤心,没有起伏。
看着她如此平静问他,百里玚张开的右手掌微颤,右手顺其自然的垂下后,在看不见的袖中很快握成了拳。瞥见一旁狼藉的菊花,他瞬间眯了深邃的黑眸,危险犀利的眸光直盯地上的人,“王府内不准擅用私刑,谁准你动的手。”他森寒的语气对她说道。
擅用私刑?春意瞥一眼冯烟儿身侧的丫鬟,这所谓的私刑是指她打了那丫鬟一巴掌吗,可是,他在乎的不是这些残落的菊花吗,理由怎么变成了她擅用私刑?是因为冯烟儿?是想为冯烟儿出气所以这样说?春意视线转移到站在一旁脸色似乎微怕受到惊吓的冯烟儿,再把视线转回到百里玚身上,“所以,王爷准备怎样罚我?”她淡淡的开口。
他冷凝的眸光微微一滞,却又瞬间咋然而开,“你不想求饶吗?”
他不问她缘由,不问她要解释,却是直接要她求饶,就是落定了她的罪名,春意不再看他,低下了头,只看着投在地面自己的影子。
“好。”百里玚看见她低垂了头沉默,忽然冷笑一声,“来人。”立即有两个护卫跑来,拱手道:“王爷。”
百里玚瞧着地面上沉默不语的人,指着春意,森寒开口,“把这个贱妓,斥杖二十,就在本王面前行刑。”
“是。”那两个护卫大声道。
春意忽然抬头看他。
“怎么,怕了吗?”百里玚冷笑道。
春意却是捡起地上的瑶琴,强硬的站了起来,抬步往回走。
百里玚看着她如此的不把他当回事,怒道:“拿住。”
“是。”那两个护卫上前一人一边欲制住春意,却谁也没料想,不过一瞬,锋利的匕首划出,右边的护卫忽然惨叫一声,右臂已被划了一刀,流出了血。
春意左手抱着瑶琴,受伤流着血的右手执着匕首后退一步。
百里玚看着她防卫的动作双眸闪过亮光。
冯烟儿和那丫鬟见此,没想过春意袖中还藏了匕首,要是刚才…真是不敢想象,两人均害怕的退到了百里玚身后。
那左边的护卫还要上前,百里玚却开口道:“退下。”
那两个护卫眼中惊讶,却不敢违抗,立即退出一旁。
百里玚看着她防卫的动作平静的脸,不知是假装还是真的镇定,忽然想到了在永城刘志府邸的那一晚,他踢开门看见的情景,她蹲坐在地上,衣裙上染上了血,刘志的尸体满身鲜血的躺在一旁,而她,脸上也依然是平静的,不见颤抖,不见惊慌,镇定的过分。
现在,她依然是这个样子,防卫的动作平静的脸,全身像筑起了高墙厚壁,不容人靠近一分。
“不愿求饶,而选择自救,这就是你的办法?”他忽然对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微挑起了兴趣,不知扯下平静的面容后,她会怎样,或者,什么事可以扯下她平静的面容。
“王爷不辨是非,随意处罚,我只有如此。”春意看着他淡淡的开口。
百里玚睥了一眼她手中带血的匕首,向她走近,“你以为,凭一把匕首,就能自救。”说着,手快的向她右手的匕首夺去,春意本能的反抗,随意一挥,她眼前一红,百里玚竟用右手握住了刀刃,深红的血滴滴落下,她闪过惊讶,却又瞬间归于平静,握住刀柄不松手。
百里玚早已捕捉到她瞬间闪过的惊讶,黑眸闪过危险的笑意,右手不用力,只和她一人握住刀柄,一人握住刀刃的僵持着。
“玚哥哥。”冯烟儿见此情景,忽然担心的惊呼一声。
“王爷。”楚风和那两个护卫亦惊呼道。
百里玚却只看着对面之人,嘴角噙着丝狠绝的笑,缓慢的声音明明温柔,却透着阴寒,“四儿,你说本王和你,谁会先松手?”说着,他右手用了力,利刃入肉更深,流出的血更多,嗒嗒滴滴落得更快。
春意看着那一手血淋淋,血腥若有似无的在周围蔓延,记忆里的浑身血色又冲破了出来,跳动的心脏微微一滞,她敛下眼帘,松开了手,抱着瑶琴沉默不言。
百里玚见她松了手,眸中闪过胜利者的笑,右手也松了开来,啪一声,匕首落在地上,冯烟儿立即地拿了丝帕过来绑住伤口,泫然欲泣焦急的看着百里玚,“玚哥哥,好多…血,怎么办?”
百里玚却似没听见冯烟儿所说,只阴沉不明看了春意一眼,然后对楚风道:“送她回清辉院。”
楚风微诧异,转瞬道:“是。”
冯烟儿看着春意离去的背影,眼中不解,不知百里玚如何想,不是要杖刑吗,却没敢问出来,只小心的看着百里玚,“玚哥哥,烟儿…烟儿去给你上药。”
百里玚回头看了她一会,然后道:“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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