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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催人思

春暖花开时 浣熊也是熊 2024-12-13 10:07
第七十六章 催人思
  百里玚今日一日不曾与春意说话,突然问起她来,不止春意微滞,就是一旁的朱倾云也是微愣。
  对于风尘里的歌曲,春意自然不知有什么名曲,却不知百里玚为何问她。
  朱倾云原是惊讶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然,笑着看春意道:“是啊,四姑娘可知有什么曲子可以推荐的?”
  春意方才就对这些歌妓唱出来的曲子很感兴趣,见百里玚和朱倾云发问,没有多想,只想着这些歌妓刚才唱的曲子是柳三变的《忆帝京》,既然这首能唱出来,想着柳三变的其他词令也能唱出来,是以她开口看着青歌询问,“青歌姑娘可会唱柳三变的《雨霖铃》?”
  青歌浅声回道:“会的。”
  “那就唱这一首。”百里玚却是忽然道。
  朱倾云惊讶的看了百里玚一眼,却又低了头,不再言语。
  青歌青音青笛坐定,相互看了一眼,三人早已配合娴熟,不必再多交代,青歌起音,撩拨了琴弦,然后青音的琵琶和青笛的笛声跟上,三种乐器配合的天衣无缝,演奏了一会,青音唱了起来: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青歌的嗓音婉转幽长,将雨霖铃中表现的离情别绪唱的是缠绵悱恻、凄婉动人,等到一曲完毕,众人余韵犹在。
  青歌等三人坐定在圆鼓几上,低垂着头部,等待着百里玚再吩咐。
  春意看着青歌等三人,知道刚才她们唱歌时表情是真挚的,并没有因为反复的吟唱而没有感情或者空泛。沦为歌妓身处风尘不是她们所愿,常年的强颜欢笑,与恩客的真真假假情怀,看多了风尘里的悲喜愁哀,更明白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因此她们渴望爱情,也希望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词曲好听,四姑娘如何能知这词曲可唱?”朱倾云意味深长的开口问道。
  春意转头看她,开口道:“青歌姑娘方才唱第一首词时是柳三变的《忆帝京》,既然柳三变的词能唱,我猜想其他的也应可唱,是以随意选了一首来问….”
  朱倾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却不做表现,她原本以为百里玚皆歌妓身份来影射春意的乐妓身份,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原来自始至终,却是她一人误解。百里玚不是想讥讽孤独春意,却是真实的询问她的意见,朱倾云多了思量,有些事情,她忽然看透,却妒了心房,脸上浅笑道:“原来如此。”
  尔后看着青歌她们的方向,开口疑惑问道:“那柳三变不是词坛文豪吗,何至于他的词令沦落至….”她留下话尾的看着青歌。
  在场之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朱倾云不过是想说,柳三变身为词坛文豪,他的词令却沦落到为歌妓所唱的地步,歌妓身份低贱,按正常思维想,有谁会愿意把自己所作的词令拿给歌妓唱,既然不是自己愿意,那就是这些歌妓自行选了柳三变的词令来唱,这样来说,朱倾云实则是讽刺青歌等人侮辱了柳三变的词令。
  朱倾云话语不过讲完,青歌忽然抬起头来看她,挺直脊背,如一朵雪中寒梅凛然傲立不可侵犯。青歌脸上微怒,“姑娘是想说我等侮辱了柳三变的词?”
  朱倾云大概是没想过青歌等人会有如此的刚烈性子,也从未想过身为一个歌妓居然敢反驳自己的衣食父母,她被反问了一句只瞬间愣住,微红了脸颊。
  青歌面色微凛,冷笑一声,提声开口道:“青歌身为歌妓,自知身份低微,却不是任人侮辱,姑娘以为我等侮辱了柳三变的词,却不知柳三变的词是因我们唱出而使人所知。”
  “姑娘大概不知,柳三变仕途坎坷,却性子不羁,远离朝堂后沉溺旖旎生活倚红偎翠,与我等同业姐妹相交密切,更有与那名妓谢玉英的爱情传奇,更有甚者,柳三变终身潦倒,死时更是靠我等同业姐妹捐钱安葬。”
  青歌所言确实如此,柳三变后半生与妓子交好,为歌妓写词,歌妓资助他生活物资。大家族闺中的女子大抵是不知道这一段的,所看诗词歌赋,皆是严格筛选,把那些绮红翠绿,风尘旖旎的诗词删除,只可看那些山水描写等诗词,就是闺中女子可看情爱风尘的诗词,这些情爱风尘的诗句,也是没有注解源来的,只有单独的一首诗一首词罢了。
  春意在闺中之时,也是没有机会看得,她后来所知的这些,皆是在闻人齐豫的府邸书房中看来的,她初来那会,身体虚弱整日在房中,只得以看书度日。
  听完青歌所说,朱倾云脸色早已变红,是羞赧,也是恼怒,更是碍于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被人如此数落而难堪。
  青歌等三人站起身,绮丽的裙摆如她们的人肃直凛然,浑身散发不可侮辱侵犯之势,青歌朝百里玚道:“公子请我们来,既然不是听曲,只想侮辱我等姐妹,那我等也是不愿多待的,公子赏赐的污秽银两,我等也不敢要。”说着转了身就要离去,楚风却伸手一拦。
  青歌回身无所畏惧的朝百里玚看去。“怎么,公子想作何?”
  百里玚却浅笑起身,并无鄙夷看低之意,反是尊敬相待开口,“青歌姑娘刚才那一曲悦耳动听,既然请了姑娘过来,哪有不是听曲的道理。”说着,歉意道:“方才,是我等无礼,在下在这里向姑娘道歉。”他居然真的微躬身行了一礼。
  春意看着他此举,不得不诧异,她所认识的百里玚,又何曾是这样的人?
  青歌等三人惊讶的看着百里玚,朱倾云更是用惊恐难堪来形容了。
  见了百里玚如此,朱倾云赶紧抱歉道:“青歌姑娘,刚才是倾云的错,请青歌姑娘原谅。”
  青歌不看朱倾云,只看着百里玚道:“公子身为贵客,居然肯放低身价道歉,诚意十足,青歌自然原谅的,倒是青歌等人刚才无礼了。”
  楚风赏了银两,为表诚意亲自送了青歌等人离去。
  眼见着人离去,朱倾云脸色难堪的低着头,不时窥视百里玚一眼,想她何时的如此难堪过,如今更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心中想着只怕会给百里玚留下坏印象,不知如何是好。
  百里玚却看着她,话别他处,“静湖夜景尤其美,朱小姐不欣赏一番吗?”
  朱倾云微愣,尔后尴尬道:“自然要的,不然就浪费了今晚来此一趟。”
  说着站起身携了丫鬟走出船舱外,静湖的夜景,能看下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玚只独自在船舱内饮酒,春意在一旁静坐无话。过了半响,百里玚居然开口,“你似乎对方才青歌唱出柳三变的词不诧异?”
  船舱内只他二人,他若不是问她,就不知问何人了。
  春意垂眸,没有应答,百里玚却不怒,又道:“看来,你对柳三变的生平事迹很熟悉...在闻人齐豫的府中看来的?”他转头看了她。
  春意终于应答,“是。”道完之后,发觉身前黑影笼罩,遮了船舱内灯光,她知道那人灼灼的视线正俯视她。
  她听见他清声而问,“本王很是好奇,你在闻人齐豫那里的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意猛然抬起头来看她,因他问话的语气,也因他问话的内容,她沉了浮动,平静问他,“王爷又欲作何?”
  百里玚浅笑,不再生怒,“你似乎总认为本王的每一句都带了计较谋划?”
  难道不是?春意没有问出口,却是用了本就如此的眼神看他。
  百里玚勾唇,挑起她的下颚仔细凝看,深深的眸子潋滟灼灼,“若是本王说,忽然对你感兴趣了,你信不信?”
  不知是百里玚过分认真的神情吓到了她还是百里玚的语句内容吓到了她,春意猛然僵了身形,清眸看着他发愣,再不知如何言语。
  他看惯了她的淡定平静,寂静无波的眸子,此时看见她僵愣诧异的面容,居然觉得是千载难逢百年一见,更觉得珍贵无比,感了兴趣,仔细打量思索过后,眸子一亮恍然明白,终于得了结论,对她字字剖释,“原来,只要本王对你改善态度,你就会惊慌恍惚。”
  春意一僵,猛然侧了头挣脱他的桎梏,反驳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百里玚逼迫,“是不知,还是不想承认?”
  春意感觉被人迫近了悬崖,无路可退,不知所措间,救星忽然降临,朱倾云和丫鬟走了进来,终于解了她的困顿。
  百里玚亦换了神情,转身询问朱倾云,“外面的夜景如何?”
  朱倾云依然记着刚才之事,走出船舱说看什么湖面夜景,不过是借口,她在外面,一心所想不过是怎么办,会不会留下不好形象,什么景物,根本没入眼中,现在听百里玚问起,只谎道:“恩,很美。”随即又道:“夜已深,王爷,我们是否要回去了?”
  百里玚看着她轻点头颔首,随即吩咐楚风,“命船夫靠岸。”
  楚风应声而去,等到船靠了岸边,百里玚先行而下,接过了朱倾云下船,春意在朱倾云身后,百里玚却恍若未见,接过朱倾云后,既与朱倾云谈笑离去,一侧青衣,看着百里玚与朱倾云离去的身影,微滞了一下,却又能很快反应,登下了船,扶了春意下去,再是尾随百里玚他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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