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羡自由

第九十三章　羡自由
　　百里玚终于冷笑，“很好。”说完二字，却瞬间犀利了眸子，伸手冷声而出，“拿来。”
　　站在他身后的青衣知其意思，立即将药碗放在了他手上，然后和青绸并排退居一旁。
　　百里玚寒肃神情向她靠近一步，递了药碗给她，“喝下去。”声音语气威严不可反对。
　　春意看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在他手上药碗上，看着袅袅起烟视线仿佛也发散朦胧了起来，神情微微窘愣不明，“我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如此做？”你不是厌恶我狠绝我折磨我想我这一世不得安心，如今却让人送了可以医治寒症的药物来。
　　百里玚墨似的眸子微微一滞，可惜太深邃太漆黑没有谁能看清他眼中隐藏的思绪，春意只听见他清寒的声调，“原以为你智谋聪慧，却原来也有不知的时候。”他又向她靠近一步，手上端着的药碗靠近，袅袅药香也逼近了她，“你既然不明白，本王就明明白白的告知你，本王如此做，不过是还未厌弃！”
　　大概是语气太冷，太过伤人，低头的青衣也不禁微微抬了头。
　　青衣都如此了，她自然不例外，只是依然的无人看清，藏在心底的声音自然没有谁会看见，众人看见的只是她依然平静的脸，淡淡嘴角微微勾笑，“原来如此。”
　　百里玚微恼，嗤笑而出，“自然如此。”说着，伸直了手臂，药碗已抬到她眼前，“你喝还是不喝？”
　　春意直接转身离去，这或许，是她最明显拒绝他人的一次。
　　百里玚却不再逼问，只是转了眸，冷冽气息刹然喷涌而出，厉声朝着青衣青绸大喝，“压住她！”
　　青衣青绸一愣，不明其意思，却是上前，一人一边制住了春意。
　　春意抬眸看着百里玚，却是看见他森寒阴冷的脸靠近，薄唇冷厉吐出了话语，“你不愿喝，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你喝下去。”
　　她微滞。
　　百里玚已抬起了药碗，不再给她任何机会，不再言语，直接抬起她的下颚，在她一片沉静中，将一碗苦涩药物灌了下去。
　　灌完一半，他停了下来，春意也终于猛咳出声，脸色涨红，咳声久不停歇，仿佛要将身体中的所有器官尽数吐了出来，咽喉中的药物，也被吐完了出来。
　　百里玚眸子一愣，却又狠了神色，继续抬起她的下颚，将剩余的半碗药物灌进去。一侧青绸不忍，转过了头部不看，青衣却依然安然如初，抓拿春意的手不放，力量不减。
　　一碗药汤灌完，百里玚终于挥了手让青绸青衣松开，春意也立即虚软无力地坐趴在了地上。她虽是猛力的咳嗽，药物也吐了出来，却也有喝进去的部分。百里玚居高临下看她，心下明明不是如此，却偏要如此，“若你下次继续如此，本王亦是如此。”是如你下次继续不喝下药物，本王会继续用如此方法让你喝下去的话外之意。
　　然后，他不顾还坐在地上痛苦咳嗽的她，挥袖了转身离去。
　　咳嗽声逐渐减弱，终于停了下来，青衣上前蹲下，欲扶了她站起，春意却瞬间避开，自行站了起来，用昂贵精致的丝绸衣袖，抹净了嘴角还沾着的药汁，然后，朝东次间而去。
　　晚间，百里玚又光明正大的行来，他厌绝了她整日沉静不变的脸，唯有用攻城略地之时，才能看见她惊骇惊慌的神情。
　　下了一场大雪后，这几日终于放晴，春意却是自主喝了药，再没有被灌下之事。王府内迎来了好消息，听说舞姬怀孕了，王府下人们聊得火热，也传进了清辉院，春意那时正在看一卷书籍，一句诗句里却也正巧有“珠胎暗结”一词，她瞬间滞愣，微慌了起来。
　　晚间，春意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朦朦胧胧间看见漆黑的院子中站着一个身影，什么吸引她般让她缓缓踱步过去，越接近那个模糊的身影周围的空气越变得稀薄，她开始呼吸不畅，感觉四周的空气被不知名的气流逐渐代替，气流越来越明显，空气中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是血的味道，泛滥着铁锈的腥咸。呕~她忍不住吐了出来，空气中的气流像利箭有方向一般源源不断的向她而来，她抬起模糊的眼，站立的人也转了过来，孤独复七窍流血，头部与颈项只剩下皮肤的粘连欲掉不掉，然后，唰得跃到面前……不要~她吓得坐起，心脏如锤子咚咚狂跳。
　　“怎么了？”
　　身旁忽传来类似担心的声调，春意低垂的头部才隐隐察觉后背不一样的温度——那是由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传来的温度，惊惧逐渐放下，她才彻底想起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的主人，她茫然的抬起头来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寂的双眸就这样定定看着。
　　百里玚看着她的双眼，虽然她的眸子是对着他的眸子，他却感觉她眼中视线从不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了他落在不知名的某处，他被她这样没有焦距的眼眸看得心下烦乱，还掺杂了一部分的恐慌，修长有力的手掌用力，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皓腕。
　　春意但觉手腕一痛，发散的瞳孔终于聚拢，游走身体之外的思维也回来，她恍惚看着眼前的男子，张了张口，嘶哑难听的音调也吐了出来，“…王爷…我要见杜管事事……”
　　百里玚脸色剧变，黑色的眸子寒的可以冻死人，冷冷盯着她，握住她皓腕的大手越加的用力，捏红了也不知。
　　他当然知道她所说的杜管事是谁，王府内正妃没有身孕其余的侍妾就不能怀有孩子，如今他还未娶妻凡是侍寝过他的女子均要喝一碗由杜管事熬制的秘药，以杜绝珠胎暗结。现在，她居然拒绝怀有他的孩子，别的女子梦寐以求的事竟让她如此避及？百里玚狠得一拉她的手腕，双臂强硬按住她的肩膀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逼视她的眼，“你不希望怀有本王的孩子？”他看见身下的她一闪而过略微惊恐的眼色，残忍的勾起嘴角，“本王偏不让你如愿…”
　　百里玚瞥见她裸露在外盈白的肩头，像一块无价的玉石泛着韶光，上面有他留下的粉色痕迹，他像嗜血的猎人看见了美味的猎物一样狠狠的扯开她原本就松垮的亵衣，没有犹豫地低头咬在了她的肩头上，他感觉身下的她浑身一颤，满意的更加用力一咬。他不喜欢看见她漠然的眼神，不喜欢看见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原以为她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却原来，她还是有弱点……
　　春意从未想过自己还可以有睡得那么沉的一天，可惜不是美梦而眠。
　　她模糊的睁开眼，浑身说不出的酸痛难受，眼前晕晕乎乎看不清事物，脑袋沉沉身子沉沉，像一半在火中，一半在冰中，冷热交替，煎熬着她，冰冻着她，并不断翻炒着，她闭上了眼眸，再睁开时视线已是清晰，愣愣的瞥见自己一丝不挂的掩在花开牡丹光滑的丝被下，白皙的皮肤遍布吻痕，深深浅浅，分布不均，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愣愣看着，仰起头看见一片紫粉华丽的床幔，金银丝的绣线在射进来的光辉下闪闪发亮，秀丽高贵地让人沉溺其中，她定定的看了头顶一会儿，然后悲凉感从心头升起，一直扩散到全身，猛然想起孤独玉躺在地上那一幕，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不要怀孩子，她不要有他的孩子，她这辈子都不会怀有谁的孩子…恐惧感像鬼魅折磨着身心，她不知所措的只是害怕恐慌着，腹部忽然一痛，隐隐约约的察觉身下流出湿热的液体，她顿住，然后是满心的狂喜，双手用力想撑起身体，却软弱无力的摔躺在床上，双手抬起，瞧见手腕处一圈红紫，不在乎的放下，又用双手撑起，再次躺倒。
　　门外候着的青绸听见声响，赶紧端了洗漱用品进来，利索的放在高脚架上，趋步行到床边，刚想拉起床幔，窗内沙哑的声音霎时传出，“等一下…”
　　青绸一愣，放下想拉床幔的手，急问，“姑娘怎么了？”
　　欣喜已溢满心头，她顾不得害羞的沙哑声线在屋子中传开，“拿一套新衣服来给我，还有…我葵水来了…”
　　青绸又是一愣，顿了一下明白她所说，红着脸趋步走向衣柜处，拿了衣服回来递进床幔内，春意穿戴完毕，才让拂袖揭起床幔，扶了她出来坐在梳妆台前。
　　青绸转身不知拿什么，再转过来时脸上溢出暧昧的笑，“姑娘，王爷派奴婢送来了生肌玉肤膏，这对于…对于…特别有疗效。”青绸红着脸终没有说出羞人的话，却是打开了小瓷瓶的木塞，“姑娘闻闻看，味道很清香…”说着递了过来。
　　青绸看着那瓷瓶，脸忽然一侧，避开了那不断从瓷瓶中溢出的清香气味。
　　青绸一顿，瞬时紧张起来，“姑娘…不喜欢？”
　　春意并未理会她所说，转了螓首，双眸透过窗户看着积雪的树枝上忽然飞来的鸟儿发呆。那只鸟儿似遇到了何事，居然在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中高声鸣叫。
　　青衣以为她是嫌鸟儿吵闹，放下瓷瓶，小心问道：“姑娘要不要我去赶了鸟儿离开…”
　　春意转过身子来看她，顿了一会才知道她说的意思，又转回了身子看着窗外，“不用。”她嘶哑的声音回答，尔后不在说什么，只静静看着窗外，那只鸟儿忽然飞了起来，却又瞬间啪一声掉在地上，她担心地双眉一紧，鸟儿挣扎了一会又飞了起来，她紧蹙的双眉才散开，眼底有了不经意的笑意，看着那只鸟儿展翅扑入苍茫忙的高空，眼前忽然闪过阳城空旷自由的原野，心像长了羽翼就要飞出，忽然瞥见清辉院高高的围墙，心脏撞在墙上，狠狠地摔在了地面，她浑身一震，瞳孔收缩，猛然站起，却因身体发软虚弱，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幸得青绸眼明手快，从身后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