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大结局之番外二　龙凤殇

第一百二十一章大结局之番外二　龙凤殇
　　越国皇宫内迎来了自文帝百里玾登基以来最大的册封典礼——封后大典。
　　整个越国皇宫喜气洋洋，前三殿、后三宫都用绸带搭起彩架，大红喜字、吉祥语句图案抬头可见。从宫门到栖凤宫的青白石御道上，铺满了红地毯，御道两侧设有七彩的花灯，每行一步，必有一灯相伴，若是夜晚来临，彩灯点上，直让人联想到天河上的鹊桥。
　　孤独玉端坐在梳妆镜前，明明是如此的吉祥日子，脸上却丝毫不见笑容，反是嘴角微勾，讽刺了起来，她身侧围绕四个侍女，若不仔细看，只以为是在为她上妆定容，待近了跟前，才清楚的知道，她身侧的四个侍女，只身前二人给她定妆，身后二人，不过是压制她乱动的身体，防止她不配合。
　　青叶浅笑对她开口，“请皇后起身，奴婢给皇后换上礼服。”
　　孤独玉未动，她身后的两个侍女将她架了起来。青叶继续浅笑，将一套凤凰于飞的大红吉服给她穿上，绕到了她身前，给她腰间绑上了一条珠玉绣镶的流苏锦带。
　　礼服穿好，青叶又开口，“好了，皇后可以坐下了，奴婢给皇后上妆。”
　　孤独玉身后的两个侍女，又将她架坐了下来。打磨光滑的铜镜中，愈加看见她讽刺讥诮的容颜。
　　青叶给她梳了一个双凤髻，一边插上一支双喜如意碧玉簪，描上细细的青黛眉，额间一朵盛开的金色牡丹花钿，涂了脂粉，再给浅色的唇瓣抹上丹蔻，原是浅色的唇瓣立即娇艳欲滴起来。妆容描绘完毕，她被身后的两个侍女架起，铜镜里映衬出一个待嫁的美娇娘。美是美矣，孤独玉表情太过讽刺，就是如此娇艳的妆容，也丝毫掩盖不了。
　　钦天监的官员推算出了吉利的时辰，立即命人来禀告，太监总管李辅在门外奏请，”吉时到，请皇后上轿。“兰蔻走了进来，瞧着孤独玉一身的皇后装扮，本是喜悦，抬头看见孤独玉嘴角的讽刺时，喜悦立即离去，浅声对她开口，“小姐，吉时到了。”
　　青叶娇嗔着呵斥，“兰蔻妹妹该改称呼了。”
　　兰蔻立即意会，瞧了孤独玉一眼，低声开口，“皇后，吉时到了。”
　　孤独玉嗤笑，“连你也被收买了？”
　　兰蔻一滞，哀伤起来，却不再言语。
　　青叶忽然从袖中拿出了一瓶子，对孤独玉开口，“皇上请皇后吃下了此药。”
　　孤独玉冷瞥一眼，“这是什么，难道又是毒药？”说完之后不待青叶再开口，她已是立即夺过了青叶手上的药瓶，将那瓶中的药碗立即吃了下去，然后掷了瓶子，笑着开口，“若是毒药，死了也好。”
　　青叶一滞，解释道：“皇上说，这药能让皇后在一个时辰内不能言语。”
　　孤独玉瞬间利眸了看她，待要开口，药效太快，她是真的再也不能发出声音，百里玾怕她在册封典礼上说出什么话，可谓是什么办法都可以使用，不能说话也好，这样，她就不用在答应什么。
　　孤独玉被前后四个宫婢“簇拥”出了栖凤宫，被塞上了两柄玉如意，坐上由十六人抬的凤舆轿，在一众命妇侍卫王公大臣的尾随下，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前往祭祀台。终于到达了，她又被众宫婢簇拥下来，踏上了两侧站满文武百官的红地毯，在众人的恭敬叩首下，踏上了高台，面对四足鼎立的香炉，等候百里玾前来。
　　百里玾已是准备完毕，只看见她站定在高台上，立即从一侧的宫殿走了出来，不止黄色的龙袍能衬托他威严的气势，大红色的礼服也能衬托他傲然的威严。他不顾她嘴角的讽刺之意，依然浅笑的朝她走来，终于走到了她的身侧，与她并排而立，面向下首的文武百官。
　　礼官早已准备，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吉时已到，在一片欢庆的鼓乐声中，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青叶立即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随着百里玾的节奏，强迫她与他同时拜了下去。九叩礼毕，本没有最后一拜，百里玾却加了进来，最后一礼，却正是民间的夫妻对拜。
　　这一声“夫妻对拜”似乎比前九声唱喏的更加大声，更加的悠长，只怕人不知一样，就连下首的文武百官，也诧异了起来小心偷瞄这上面的情形。
　　“玉儿，从今以后，你就真的和我一起，在这寂寂皇宫，慢慢变成怪物。”百里玾对她寒声低语。然后，和她一起对拜了下去。
　　终于礼成，他们站在高台，仿若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皇者，接受百官的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一声声的恭贺，连绵起伏声声悠长，盖过了世间所有的声音。
　　她终于能够开口讲话，百里玾实施任何计划，总是事前精密规划，好比现在，他算好了时间，在他们礼成之后，她就可以开口了。
　　孤独玉轻声问他，“你这样，有任何意义吗？”
　　她不似往日的对他恨眸相对，不像往日的冷声寒语，如此无力无奈的询问，立即让他恐慌了起来，面上却不做表现，“自然有，我知道，我再也得不到你的心，可是，我也要永远留住你的人。”他森然了开口。
　　孤独玉永远也意识不到，百里玾面上是对她冷声狠戾，却总是留下温柔的破绽的，比如现在，他一直在她面前自称我，而不是称朕，可惜，孤独玉却从未留意，只关注在他的无情上。
　　她低语，“总有一天，我也要垂老死去，然后灰飞烟灭，皇上怎么永远留得下我？”
　　百里玾一颤，厉声开口，“若有那一天，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将你留在身旁。”
　　礼官又是唱喏一声，吉时到了，他们登上了龙凤呈祥的轿撵，由十六人抬回了栖凤宫。所有的太监侍女跪安退了出去，窗户门扇被合上，新婚的房中只剩了她和他。百里玾站起拿过圆桌上的合卺酒，又坐回了一片喜庆龙凤呈祥的床榻上，将另一杯喜酒递于她。
　　孤独玉没有接过去，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一天的劳累开始雾霭晕开来，两腮处的粉色脂粉晕开后只如她害羞形成的红云，若不看她微讽的双眸，她确实是羞涩的美娇娘的。
　　孤独玉不接过喜酒，百里玾也不怒，将两杯喜酒独自喝尽，放好了杯子与她对视，“我从前就在想，民间的结发夫妻是什么？”说完之后，百里玾拿过了她耳后的一撮长发，又拿了自己的发丝出来，开始打结，不知是否太过笨拙，还是发丝太过柔顺，打好的结，就瞬间散开了。他依然执著，终于将他们的发丝绑在了一起，再也不会散开。
　　孤独玉看着他认真而执着的表情，心下已是微颤，却仍然不愿承认自己心颤的理由，装作了精致的玩偶，任由百里玾“玩弄”
　　打好了结，他似乎很开心，抬起潋滟的深眸看她，“我如今，终于知道什么叫结发夫妻了。”
　　她不愿看见他开心的神色，恨了眸子，忽然从身后拿出了剪刀，百里玾还未反应过来，已听她道：“可惜，这结发夫妻不适合我们。”说完，她一剪，将他绑好的结从中间剪断，他和她的发丝同时落地，孤独玉对他冷语，“民间还有一句，叫做割发断情。”
　　百里玾一震，瞬间就站了起来愕然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他终于落荒而逃。
　　至此，她成为了第一个刚被赐封，就被冷落的皇后。
　　他于清凉殿日夜不知疲倦批阅奏章，她于栖凤宫日夜闲看书卷。
　　明明是通过礼数结合而成的夫妻，如今，他们却形同路人，你不来，我不去，从此没有交集。
　　兰蔻哀伤，“小姐...”
　　孤独玉猛然利眸了警告她，兰蔻一句相劝之语，就咽了下去。却没有打算放弃之意，猛然间就跪了下来，“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听，可是奴婢还是要开口，皇上为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你真的看不见吗？你分明是看见了，却要假装看不见，你不想提三年前的事情，奴婢偏要讲给你听，当日皇上本是要赐假死之药瞒过众人的眼，却从未想过会酿成大祸使你失去了孩子，你不知道，你被带到地宫之时，皇上...”
　　“闭嘴！”孤独玉猛然间一喝，睁大了瞳孔，不想再听。
　　兰蔻还是讲下去，“奴婢偏要讲，皇上当时就差点杀了全部的太医，只狠声警告，若救不回你，要所有相关的人陪葬，若你真的救不回来，皇上那时候，怕也是要随你去了。”
　　“我让你闭嘴。”她狠戾一声，扔了手上的书卷，“你不准说，不准说。”她喊出来后，眼底却渐渐涌起了湿意。
　　“你如此说是想让我原谅他吗？”孤独玉还穿着亵衣，从床榻上走下来狠眸怒视兰蔻，“我难道应该原谅他，我应该原谅他吗？”她哈哈冷笑开，“以前我信他随他，以他为天，我怀了他的孩子，一心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惊得是谁，你从来不知，我当日在孤独府听到圣旨那一刻的心情，就像我所有的依靠信仰被摧毁，失去了一切的支撑点没了灵魂...你现在让我原谅他，你说，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原谅他？”
　　“他是皇上，所以他就可以掌管指挥一切，策划了一场八年的阴谋，只为将孤独一族摧毁...”
　　兰蔻哀戚看她，“皇上他，他已经尽力去弥补了。”
　　“弥补？”孤独玉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眼底的湿意终于决堤泪涌了出来，嘶哑开口，“若我在你心口插了一刀，又粉碎你所有的尊严，你可会原谅我？”
　　兰蔻停滞，不知如何作答。
　　她却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气发泄完毕，严厉了声音，眼泪明明是流下来的，却可以笑开，“原谅？弥补？”
　　“我怎么可能会原谅，我要恨他，生生世世的恨他，直到我这一生耗尽，纷飞湮灭，也决不罢休！”
　　百里玾站在门外，听着这一句嘶声力竭用生命发誓的誓言，浑身一震，猛然倾了身子，一口鲜血，立即噗了出来，点点的散在地面，如逝去的落英花魂，凋零了生命。
　　他踉跄回退，双眸充满了悲伤，边后退边轻摇头，脸上漫上的悲怆愈多，他退去的血色越多，他转身，仰头朝天哈哈轻笑，颓败的身子，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