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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宫篇之第二章   郇邺

独影梦箜篌 雨后天睛 2024-12-13 21:52
第一卷  宫篇之第二章   郇邺
  台前的珠帘因风的吹拂发出啪啪的响声,倒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错乱感。
  “师姐,好雅兴,还有心思在这里抚琴”甚是一番嘲弄,男子手里轻摇着折扇,如此凉意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寒气。
  如丝的幔帐,隐隐约约透着某人的身影,缭人的音弦未减半分夹着女子的声音,不疾不徐“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自有分寸”。
  男子轻合上折扇,笃定的话语,自他说来却是万分的淡然与轻笑:“也是,一切尽在掌握中,自诩掌控的东西也未必没有失车之局,我说的可对?”
  颉姬笑着,说出的话,几分戏谑中却带着清冷之意:“即便如此,可不是还有你?那样的一个人,不是正和你意?”
  闲闲地半抿着茶,听到这样一句话,稍有停顿,也不过只是一瞬,方才道:“看来,我是要沦为一个工具了”
  郇邺,传闻秦国第一美男子,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颜,那样妖娆俊逸的容颜下,又是怎样的神秘?
  银箔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和着微凉的月光下颚的弧线是那样的优美,配着修长白皙的手,哪里像个男人。有男如此,再美的女人也自叹不如!
  “郇邺,哪怕是个女人也会嫉妒你”颉姬调侃着,怎样俊美的容颜才会让女人也生出妒忌之心,传说中的美男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看来也只有他才足以配得起“阴阳家”的称号。
  “原以为师姐这样………不想也会说出些风凉话”不知何时,郇邺手中的折扇又被轻轻摇起,看着却是无意,倒像是在演示什么。
  “哦?”颉姬手指的琴弦微微拨动着,掩盖了这种疑问句,手中的琴弦毫无收拨之势,随着曲调的起伏,一根银弦如同离线之箭直直向他刺去。
  他倒是不急之人,微转手,银弦穿透折扇的那一瞬就此断裂,好一会儿,只见玉台前的冰帘珠一颗一颗坠落,声音彼此起伏,“啪,啪”落在地上,如此清晰,像一首曲调,由高到低,一点一点的响落。随着最后一颗珠子的坠落,只听“咔”的一声,郇邺脸上的银箔面具脱落。
  仅仅是一瞬,她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又归为平静,继续低头扶着她琴弦,撩动一根弦,发出铮铮的响声,颤动的琴音触动着死寂的空气。
  “如此,便好”淡淡的四个字,包含了太多的韵味儿。
  郇邺抬起眼睑,不知看向何处。清幽的月光让他成就白皙的脸看着渗人,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当真以为是个死人过来的。
  如若不好好利用这张脸,又怎么对得起阴阳家。
  世上真有那样的一个人,也许你并不在意,可他就那样出现在你薄凉的时光里,冰凉的太久,抵不过他血液的流动和他温热的气息根本不需要任何准备,蔾珩,不愧为一个强者,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思想都不例外。
  靠他人之血来维持生命的日子。
  满地的蜡烛,荧荧的光火,血液流入她的身体,像一股清泉流径,仿佛置身于湖水之中,碧波的水底有光线打下,湖面映出斑斑水纹,似裂开的瓷器。如墨的黑发及其裙裾随水散开,微眯着眼想要寻着前方的路。隐约可见朝这个方向游来,模糊的脸庞渐渐清晰。
  碧水相望,散开的发丝似要触动着他的嗅觉,邪魅的容颜是那样冰冷,却让人无法抗拒。
  缓缓睁开眼,近在咫尺的容颜,触手可及。手掌的伤口愈渐愈合,一片血光绕在周身,她虽说嗅不到气味,但也可以想到浓浓的血腥味,脚尖轻掂,脱离他的渡血,飞离烛火。
  蔾珩似是感觉到什么的缺失,睁开眼,女孩儿素白的衣裾飞散,像要飞天的仙人,如此美丽的女子,倒有如瓷娃娃一般,和从前一样,冰冷却有让人保护的欲望,这个深山之巅是她唯一栖息的地方,一个活死人见不得阳光,只能吸取阴暗的湿气,除了那一头黑发,全身雪白,犹如一座冰雕,从不言笑,终日以琴为伴。妲奚,清冷的名字,一如她的人一般。
  渐渐逼近,发丝被风撩起,隐约嗅到她独特的清香,缭乱人心。
  凝聚的那种戾气像把无形的剑逼着步步后退,身体被什么带动一般,靠近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手,带着她飞出深山之巅的风穴。也许明知道是海市蜃楼,还是会毫不犹豫。
  穿梭在树林间,裙裾飞扬,素白的身影在蓝黑的夜显得格外显眼,烟雾缭绕,清凉的月光打着树林的藤蔓,更显得幽静寂凉,蓝丝绒的夜色,轻飞的身影,迷乱的心境。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优美弧线的侧脸,混着月关,却是那样冷冽,让人猜不透的心思。几个月来,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美好而又虚幻,倘若真如此,她不会让它醒来。
  从树藤上缓缓飞落,从未放开过手,凝视着她,不知是喜还是什么。蔾珩,是这个男人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宁静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轻靠在他怀里,带给她太多第一次的人,也会是一种终结。
  她想,当时一定羞红了脸。
  娇唇微抿,隐隐有些笑意。往往太过美好的东西,只需一朝变会破裂。
  拥着怀中的女孩儿,拥有美好弧线的下颚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是那样冰凉,深邃的眼眸不知看向何处。
  制定着游戏规则的人才会是世界霸主,而他便是要改变时代的人。
  前303,齐,魏,韩三国以楚与秦盟,背叛合纵,联合攻楚,楚潜太子芈横入秦为人质,秦发兵救楚,陷蒲阪,阳春,封陵,秦再攻韩,陷武遂。
  丰功伟业,箜篌影果然名不虚传,阴阳家,七弦琴隐匿着箜篌影,这样的一个传说,大秦?帝国?指日可待,怎么算,这招棋当真是没错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却不想是这样快。
  不远处,素白的身影是那样显眼,白纹衣裙因凌厉之风散开,瞧她的模样,像是有些吃力,按时间来算,她体内的精气维持不了多久,现在真不是时候。
  蔾珩若有所思的看着,毫无出手的打算。
  “公子,妲奚………”芜娡适时的开口也只是点到为止。
  视线未从远方转离,说出的话轻飘飘像是不关他事一般:“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楚王”
  这个女人,留着也是祸端,箜篌影,他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倘若有幸不死,戏免不了要继续玩下去,这身份日后是瞒不了,倘若不幸死掉,倒也省了事儿,区区一个女人,若因她得罪了楚国,当真是不值,现下的局势,谁也扰乱不了他的计划。
  蓦地,听到一阵琴音,准确来说是箜篌音,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情绪,重伤之下还能启动箜篌影,也许是到了做另外打算的时候了。这场赌局,既然没有最后的赢家,也是了无生趣,此音一出,谁还有活命的机会。成王败寇,早就看贯了的局面,敛了心绪,淡淡道:“走吧!”
  提步离开,接下来的日子,可要好好盘算。
  风穴是不能回了,以她这具身躯万不能在阳光下行走,阴雨天的出没能摄魂的机会也不多。玉台山,只能暂居师姐的栖息地。
  抱着琴走在秦王宫的台阶上,仿佛有千层那样高,只是空无一人,未免显得有些落寞。
  看着女孩儿的背影,云瀑般的黑发那么扎眼,九冕冠后的人依旧冷漠,高台楼阁之上,与他并肩的颉姬叹着,却没有丝毫惋惜之意:“妲奚,即便她知道了真相也会心甘情愿为你所用,你赌的是她的心和那残存的意识,不愧为秦王,哪怕是个死尸也会听命与你。”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洞察一切的深眸,不知是何意,好一会儿子,他才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告诉他人:“有的时候,倒是不希望她是烙了箜篌影而活的死尸,记得,那时,她,只是个小姑娘”
  “你,后悔了?”在秦国之中,能与他这样说话的,怕是只有颉姬了。
  后悔?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就是这个高楼孤寒的位置,都是不择手段夺取而来,在这里,容不得去后悔,也没有这个时间来后悔,除非做了天下的主人,这,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颉姬默了一会儿:“无妨,其实一样可以………”
  “她只是一具尸体”毫无感情的打断她的话语。
  颉姬看着渐渐消失在尽头的身影,唇角微钩,轻微不可察觉。
  十七岁,这样的一个姑娘,若不是“阴阳家的妲奚”该是怎样的尽善尽美,这样的东西不都要归王者,尚不可得,只叫人叹息。
  玉台山的湿寒之气固然能保住这副残躯,可没了蔾珩的鲜血又能维持多久,摄魂活命的唯一方法,为了生存,顾不得其它,妲奚啊妲奚,本该是下地狱的人,能活着,大抵不过是为了那个执念罢了。
  被雨浸湿了的河边,烟雾弥漫,白茫茫一片。闭着眼,调理着魂魄的新生,点点雨滴打在身上,毫无感知。
  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笑声:“姑娘,这是在吸取天地的精华?”
  烟雾岚岚,少年手持一把折扇,修长的身形渐渐靠近,模糊入眼处,一双黑云毡靴并一角被雨沾湿的月白袍裾。
  渐渐的,模糊身影越发清晰,这般容貌,女子怕也是万不可及的,原以为蔾珩已是邪魅,却不想此人可以称之为妖异,岂是俊美可以概述的。
  能这样淡然的女子当真是不易,她该是第一个。
  离她大概仅有两步之遥,细雨中的两人,乌黑的青丝被雨滴沾湿,多了份清凉之感,同样月白的素衣融在烟雾之中,朦朦胧胧,倒也清静,周身的细雨更添了份虚幻之感。
  雨水就这样滴滴答答的落着,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如沐春风的声音宛如山泉撞击礁岩的叮咚声:“在下,郇邺,郇氏的郇,邺水的邺”
  微垂眸,樱唇轻启:“妲奚”
  这般细想,才知那种相遇如此相似,或许,这就是命运,那是一个魔咒,逃脱不掉的轮回。
  时光如梭,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那些竹林细雨,河畔,古墓,场景变换,一一流逝,停留在那个五月。
  对他的悸动,岂非是一朝一夕。
  从水中凫起,凌乱的发丝披在身后,几缕青丝垂在脸庞,单肩的白裾袍湿漉漉的淌着水。
  两人湿着衣袍侧坐在凸起的岩边,他的脸上带着隐约的怒气:“你这是何必?”轻抚上她锁骨下的伤痕:“可是不想活了?”
  一旦缺失的精气沾了水,便会立刻破裂,不过是做一次赌注而已,失了这条命又如何,再说一具尸体又能死到哪儿去。握着他的手,靠近曾经心跳的位置,说出的话亦是极轻极淡,听不出的情绪,像是在为他人说着:“你可愿娶我?”
  他的眼眸露出一丝惊色,从不曾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女子而言还是第一次,这,就是要达到的目的?又或是早就违背了他的初衷?不过是多行了一步,如此看来,倒是可以顺水推舟,颉姬说的没错,只是棘手了些,怕是非他所想。
  半晌,未见他的回答,眼眸的温度骤然变冷,放开他的手,原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不想………暗自冷笑,那些好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施舍和同情。
  垂下眼帘:“日后,离我远点便是”
  偏过身去,却被他一个用力撞入怀中。
  听到一声轻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从前不都是冷冷清清的”
  冷清,?这是他对她的评价。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
  抬眸:“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蔾珩微蹙眉:“这似乎不是正题,……”他的唇畔添了一丝笑意:“想嫁我,难道只因我救了你,便想以身相许?”
  嗔视着他,学着那种调调,调侃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从前不都是冷冷酷酷的”
  蔾珩愣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女孩儿和从前的根本是判若两人,哪儿会像现在一样。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但愿如他所想,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生什么事端。
  “妲奚,谁教你变成这样的?”
  偏过头来,不想让他看到那娇羞的模样:“你不喜欢?我可不管,你是答应了的,七日之后,你便来玉台山娶我,嗯?”
  蔾珩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看不透的心思不晓得是什么心绪。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女人,何况还是个“冰雕”无任何损失,只是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玉台前的竹铃有意无意的叮叮作响,清铃中带着些许的神秘感,更像是一种安魂紧咒,虚幻而迷离。寥寥余音,朔朔凄凄。
  飞扬的屋檐上,月蓝的袍裾迎风鼓动,墨色的发丝飘在风中,这样美的不像男人。
  丝丝入耳的琴音,带着磨不灭的凄清。
  即便是这样轻盈的姿态,也难逃一个死人的敏感度。
  略显凉意的嗓音响起:“立露风中,公子竟有这种的嗜好?”
  “怎么,你今日才知?”郇邺的嘴角上扬。
  纤细的手指拨着七弦琴,苍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更显白皙,毫无血色的唇轻启:“我做过的决定,不会反悔,公子,回吧!”清冷的嗓音夹着不疾不徐的琴音带着些许的不真切。
  “想来你是会错意了,你的决定与在下无关,不过是凑巧来看场戏而已!”手中的骨折扇翩翩摇起,有些漫不经心。
  蓦地,琴音而止,清澈的眼此刻如寒冰,空洞而迷茫。
  “一个活死人,也会当真”这样有些许嘲讽的话语,由她口中说出,却是那样云淡风轻。
  “这样不是正合你意”淡淡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任何情绪,那身影隐在黑暗之中。
  颉姬看向墨夜,漆黑的眼眸不知想些什么,半晌开口道:“这样也好,倒是避免了患得患失”
  蔾珩叹道:“一直隐藏的东西,算是功亏一篑”
  “这本是迟早的”颉姬偏头看他“万不能动了心要紧的”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子,笑道:“怎么?你不信我?颉姬。”这样的笑意让人感到森寒。
  颉姬唇角微扬:我相信秦王,不相信……蔾珩”
  他怔了一会儿:“也许,这并不是你该提的”
  末了,恭敬道:“我,逾越了”她该是一个让人无法掌握的女人,阴阳家的,该是如此。
  黑暗中的人抱着七弦琴靠在石壁上,刹那间醍醐灌顶。那些话不断的盘旋,像被刺痛一般。
  不择手段,功亏一篑。原来……………
  有什么被打破,让人动弹不得,低头看看手里的七弦琴,耳边仿佛又传来那沉稳的声音:“秦国,蔾珩”回想着和他的过往,似乎有什么漏洞,怎么之前没有看出?这样,到底是该有个交代了。
  五月,微凉。湖畔边一片空旷,倒垂的合欢枝映在湖面,碧波微漾,能不能成便在今日。只要他肯来,一切就有了定数。偶尔有青鸟掠过湖面,微漾的水纹一圈圈拨开湖面的平静,填不满此刻的荒凉。时辰的流逝像此刻阳光一般刺眼,却不见他的踪影。几缕阳光穿透云层,隐约的光束打下,落在周身,斑斑驳驳,第一次用亡魂的角度看待阳光,不是那么温和。微扬手,宽大的素纹白袖遮住眼睑,怎样都挡不住那份穿透力,习惯了古墓的阴湿气,这样置身在阳光下,全身灼烧的痛。死尸虽无感知,可那焦灼感却是例外的,空旷的湖畔唯有一颗树能避避刺眼的光目。
  星星点点的阳光穿透错开的枝叶打在周身,无力的靠在树边,瘫软在地,本就极少的精气,如今怕是撑不了多久。倔强的,固执着,等着他。蔾珩,看见这样的阳光,他又是怎样想的呢?会不会有一丝怜悯和牵挂?青软的草地映着点点光斑,交折着洒在周列,半睁着眼,只是想看看最后的希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模糊之间,眼前出现阴影,入眼处,一双黑云毡靴,黑边的袍裾,抬眼看去撑着的青伞为她挡去了大半的光射,阴影中,青伞微微抬高,露出了那张任天下哪个女子看了尚把持不住的容颜。妲奚动了动唇型:“郇邺”
  “怎么,让你失望了?”郇邺半蹲着与她同高,似乎这样更容易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可惜了,这个女人永远冷着一张脸,让人捉摸不透,枉费他一番心思。
  半撑起身体,凝视着他,郇邺就像一个过客般,时而出现,时而隐退,能做到的凡事不留痕迹,似是和谁玩着一场游戏,无论输赢,皆由他来布局。
  见她良久不说话,郇邺调笑道:“你心里清楚,我是无法救你的,活死人的身体很挑啊,除了蔾珩的血,到底是填不满的,这样看着我,也没法子”
  “我想你误会了………”妲奚抬眼望了望天色,暮色朝阳,夕阳的颜色亦是如此浓重,如血一般,末了继续道:“三日后,他便是我的夫君,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郇邺瞧着她,神情有些淡漠,深邃的的眼眸不知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子,又恢复了玩味的笑容:“妲奚,相不相信轮回一说?”
  这样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问,她着实一震,轮回?很熟悉的字眼,好像有谁和她提起过,那样的熟悉遥远,微蹙眉,偏过头看他:“你从前是不是和我说过这些?”
  虽说他的唇角挂着笑意,但那深眸隐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后来她才知晓,那叫记忆。
  淡淡道:“为何?”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略觉得熟悉罢了!”
  “噢?”他有一种想调戏她的冲动,这样冰冷的女人,会是什么反应,他很有兴趣,想必有一个人比他更想知晓。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带向他,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到有些凉意,渐渐逼近的身躯,那抹玩味的感觉愈来愈浓,很有意思,眼见着离她还有一寸的距离,却停住,心口处,锋利的银簪抵着他的胸膛,“公子若在上前一寸,妲奚可管不了这银簪会怎样刺穿这件衣物”
  也许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角那抹调笑之意,那样的笑容,被他尽收眼底。
  夕阳残血,轻风拂衣,微漾的湖面,细垂的枝柳,靠近的身躯,再别人看来一定以为是彼此相爱的恋人,熟知?亲密的举动在下一刻就可毙命。
  妲奚不知,郇邺这个人绝不在意别人的威胁,微微弯起唇角:“那就试试,也不错啊!”
  眼见着银簪刺进胸膛的那一刻,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那样不愠不怒,平淡如水,“妲奚………”
  回首望去,一身玄色的簇袍,与之相应的,手中撑着一把骨伞,遮住了倾泻的阳光。
  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身玄衣,落日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显得那么孤寂,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孤家寡人,那样才与之相称。
  在离她较远的地方站定,似是不想靠近,薄唇微启:“该走了,妲奚”很简单的话打破了所有的尴尬。
  刚想抽出手,却被一把握住:“你确定?”
  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又垂下眼睑,不动声色的挣脱他的桎梏,低声道:“我何曾后悔过”
  郇邺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挂上那抹坏笑,慵懒道:“真没劲,无聊的游戏”
  离开了伞的庇护,曦微的阳光倒还不具备什么杀伤力,何况对她来说,这仅有几步之遥的距离。
  蔾珩倾斜着伞,护着她,余晖打在他的周身上下,别有一番韵味儿,静静地看着他,微风轻拂,带着素白的衣纱轻打着他腰间的玉佩,静谧之后,最终也只有两个字说出:“回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他深眸难测。
  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太过平静的人生,往往总是差强人意的,好比一匹马总有失蹄之时,到那一刻,便再也无挽回的余地,命运之神,终是结束了沉睡之日,在新婚之夜睁开了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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