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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羽篇之第十四章  迦陌阿

独影梦箜篌 雨后天睛 2024-12-13 22:08
第四卷   羽篇之第十四章  迦陌阿
  翌日。
  刑场之上,所有的官宦呈阶梯状分布在各处。后宫女眷门一处,官场上一处,自两旁坐落。正中央的上座,嬴政斜靠着,一副闲闲的看戏神情,一旁的貂芫窝在他的怀中,居高临下,一身红衣着装,俯瞰着坐下的臣民。
  整个刑场的人“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一个,好一会儿子,貂芫才拍拍手,清晰的掌声响在刑场不觉有些可怖。士卒们将一个个贡献品抬上,全由黑布蒙着,起先大家都很奇怪,随着一声令下揭开黑布,接着是一阵唏嘘,所有的女子都一丝不挂的吊在铁栏上,以黑发覆面根本瞧不出是什么面容。后宫的女眷们大都低下了头,表示难堪,一阵议论声被打破。
  相国昌平君上前拜奏:“陛下,这等荒谬之事,实在不…………”
  “大胆,你这是在指责陛下,难道你想造反不成?”貂芫显然对他很是不满,蚊子郡主的父亲,秦国的相国,也是他几次三番提议让秦王纳妃,貂芫自然气不过,指出他的“罪行”,不满道::“老匹夫,让自己的女儿勾引我家小政子,你要不要脸?”
  听到这话,嬴政差点没从坐上跳起来,面上一副淡淡的模样,心里却是得意。
  昌平君有些难为情,一时语塞,貂芫趁机喧道:“各位可还有异议,相国不会是接受不了血腥的场面?那还真真是……既然看不了,不如趁早离开的好,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此话一出倒是有很多人蠢蠢欲动,一时场面难以维持,相国昌平君甩袖欲离。
  “慢着”嬴政的嗓音带着些魄力,不外乎为秦王,简单明了的两个字令人心惊:“相国君为何不能看完行刑再走,难不成真像阿芫姑娘所说,国君要造反?”嬴政有意无意的把玩着酒杯,似真非真的言语,让人不得不畏。
  “臣不敢……臣…………”相国君立马拱手作揖。
  “既然不敢,那就坐下,若因你耽搁了时辰可就不好了”并未给那老头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把呃住他的喉咙,好一会儿,相国君才入座,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微抬手:“行刑”
  一些老宫女,各拿一把铁钢梳,从头到脚,一遍一遍刺刷着女子的身体,这种痛比起凌迟,有过之而无不及。鲜血滴落像颗颗红宝石一般刺眼,哀痛的申鸣叫喊在刑场犹如狼嚎,男子唯恐受不住,何况为女子。
  看着坐下的人痛苦的神情,貂芫有几分得意,她就是喜欢别人的哀嚎求救,别无他法,当初就是这样过来的,她要让所有的人都承受昔日之苦。
  貂芫给这个刑法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梳洗。一梳尾,二梳痛,三梳卒。自以为是个极好的法子,想来也是很得嬴政赞许,也是自那日后,妖女的名号在整个秦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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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貂芫听着小妖给她讲宫中的流言,小妖支支吾吾,讲着颇为吃力,一个不好,下场估计更惨,说到最后的评价,吞吞吐吐:“说姑娘和…………和…………”
  “和什么?”貂芫洒着鱼食,急着问道,小妖讲的也忒慢了点。
  小妖一个不稳,跪倒在地:“和……比苏妲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妲己?”貂芫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子,方才晓得是个什么人物,颇为欢喜道:“苏妲己好啊!她又漂亮,又聪明,我有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吗?”说完不忘照照水面,她最近是不是长的好看了些,左瞅瞅右瞅瞅,自言自语着:“我本来就很美”
  小妖跪着,一头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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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很舒坦的日子以一个宴会作为终结。貂芫身着红衣像女王一般坐在嬴政身边。时不时的依偎在他怀中,有这样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子,应该很是欣慰的,只是这才全是用在刑法之上,好歹也算是门学问,顶多是个刑才,也算是人才的一种,将就着也不为过。
  嬴政附在貂芫的耳畔,极为轻柔道:“那日在刑场之上,你叫寡人小政子,可是让寡人很难堪”
  貂芫偏头思索了会儿,反驳道:“你又没说不准”忽地想到什么,贼兮兮的笑着,极为大声的说道:“小政子,小政子,小政子,秦王又如何,你就是我的小政子”
  整个儿宴会场都安静下来,舞,乐皆止。满座之人的目光锁向高位之上,她这个声音巡逻的人都可听见,嬴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远处的沉香木旁闪过一角白袍,貂芫并未注意。
  嬴政眼底盈满笑意,只是很快便被遮掩,抬手示意继续舞,乐,佯装不悦:“看来寡人将你贯的太娇了点儿,现在你不怕我了?”
  貂芫冲他皱了皱鼻子:“不怕”又笑眯眯的捏了下他的鼻子:“纸老虎,再说,我的小政子怎么舍得惩罚我呢!”挽着他的胳臂,乖巧的靠着。
  嬴政正要调笑两句,却不知从哪儿传来丝竹之音,不像一般的古乐,箜篌音,必斯乐,筚篥音交织变幻,好不美妙。
  随着乐曲的流动,八人抬着一方青莲坐鸾,高过头顶,一舞一步的走来,坐鸾之上卧坐着位少女,以纱遮面,周身轻拢着薄纱,一头褐色的长发微微有些蜷曲,贴身的衣裙镶着排排银铃缀在腰间,清脆悦耳的撞击声盈盈响起,额间坠着玉环,别具风格,七彩大耳坠,尽显风情。一双玉腿在风吹纱舞下若影若现,纱帘下方的面容定是撩人心魂,仅一双冰蓝的眼瞳已是射人心魂,随舞而动的身姿已然落地,白玉碧的胳臂,细嫚如蛇的腰肢,无暇的玉腿,无不张扬着她的美貌与不凡。
  异域风情,产于另一国度,来自西域的第一女神素里阿兰,最珍贵的国宝献与秦王。
  这样的仪式想拒绝都难,再说了,看看嬴政那个样子哪里有想要拒绝,闲闲的靠着椅榻,无奈的看着貂芫,似乎在说,真不是我的主意。
  貂芫白了他一眼,又狠狠地盯着相国君,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何苦等到现在。
  貂芫自个儿在那儿生着闷气,就算是她不喜欢的男人,也不能想着别的女人,何况并非一般的男人。
  嬴政看着她的模样,唇边挂着一丝得逞的笑,很喜欢看她这个模样,比起以前好看了许多,他倒是满意今晚的宴会,收获颇多。尤其是貂芫的反应,他很是开心。
  恰在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箭矢,恰好揭开素里阿兰的面纱,直直的刺向嬴政,旋转着,并没有肃杀之意,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的推开貂芫,箭矢在离他眉心处一尺开外的地方,被嬴政徒手握住,一时会场寂静无声,有着是为着会场刺杀之事,初惊,有着是为素里阿兰绝美容貌一惊,一般在这个时候,美貌往往是会被忽视的,尤其还是和这里的老大抢镜头。
  一群士卒慌慌张张的跑来,扑倒在地,战栗着:“臣………臣…………立马搜捕”
  嬴政把玩着手里的箭矢,就像把玩一樽酒杯一样:“等你们来,寡人早死了,一群废物。”向那将军掷去箭矢,弹弹衣袖上的灰,淡淡道:“自行了断吧!”说完扫了眼素里阿兰,甩袖离开。
  貂芫暗叹道,好魄力,便学着他的模样,也甩了把衣袖,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袖子,无奈之下,只好甩甩裙裾,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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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咸阳宫,嬴政煮着茶,貂芫半撑着脑袋端看着他:“你认识那个刺客”
  并非是疑问,嬴政过着茶水:“我发现你近日越发聪明了”
  “多谢夸奖…………”貂芫弯着眉眼正得意,却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这么说我以前很笨咯!”
  嬴政眼底藏着丝笑,故作正色:“看来我还是不该夸你”
  “你…………”貂芫自然知道嬴政是在嫌弃她反应慢,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今晚的刺客,故儿缓了口气儿:“不和你计较”她又兴冲冲的问道:“为什么不去追?”
  “追?”嬴政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为她的天真感到担忧:“能悄无声息的进来,真当我咸阳宫是吃素的,再说了这世上能快过她的,也只有一人。”
  “谁?”
  “大秦第一位神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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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郇邺…………”女子的面色有些苍白,一头墨发及至脚踝,慵懒着散在风中,素白衣裙,额间鲜红的摩桔花若隐若现,似在消散,左耳的大银环下坠着新月型的银坠,握着手中的弓箭指尖泛白,眼神透着敌意,语气也是生冷,像是要将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才肯罢休。
  郇邺着一身锦蓝玉袍,玉冠束起千万墨丝,英俊分明的五官显得妖媚,右手边的剑心镶嵌的护蓝宝石散着盈盈之光,一双眼略显的忧郁,薄寒的唇艰难地动了动,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握着剑的手僵硬如石。
  未及郇邺出声,迦陌阿举起手中的弓,搭箭,弯弓,拉置满月,一派动作行云流水,迅速之极,话语间透着苍凉:“我说过会杀了你…………”
  良久,郇邺才开口,声音带着颤抖:“陌阿…………”眸色中尽显痛楚,声声念念的两个字包含无尽的思念:“你杀不了我,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迦陌阿握弓的手发颤,明眸间流光溢水,泛白的唇微颤,忽地像是发了疯一般,怒道:“这是你欠我的”一支箭矢破空划开风声,旋转着朝他刺去,唇边却扬着笑:“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些,这是我应得的……………”嘴角溢出血来。
  月光下,树影斑驳,稀稀落落,迦陌阿的神色越发苍白,心知,他们命相连,这本就是要承受的代价。雪白的衣衫右肩处渗出血来,自嘲的笑笑:“给了我生命,给了我血液,郇邺,你让我生,让我死,这样的代价应是要还的”迦陌阿托着右臂,鲜血顺着手指颗颗滴落,衣裙摩挲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迦陌阿给他的永远是这样的一个背影,一如从前他那样,谁也逃不了。
  擦一擦唇边的血迹,耳边传来踏枯枝的声响,郇邺依旧看着迦陌阿离开的方向,心知来者何人:“你将我唤醒,又是因为秦王”
  万年不变的容颜,万年不变的嗓音和那一派冷漠疏离的气质:“有些事,你不该那样明白”
  闻得一声冷笑:“也许当日,我该弄明白些,这些年,师姐可曾后悔过?”
  颉姬望着远方那抹似嵌在满月中的高阁檐角:“这话,应是我问你才对?后悔又怎样?本座早就与你说过,这本就是无法偿还的,这种代价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结局注定,自己且承受了罢,不必缅怀曾经”
  好一会儿子,才听到郇邺的嘲笑声:“师姐活了几百年的人,早就悟透其中的道理,郇邺,真的逾越了”
  颉姬轻瞥了眼郇邺,淡漠的神情似在看着一个陌生的人,却又是什么都知晓:“你到现在还认定自己没有输?”
  “师姐,他们在你的手里,谁又赢过?”他们指的谁,郇邺这些年虽然一直沉睡着,可他什么都知道,从妲奚开始,到现在的貂芫,或是迦陌阿,这样的结局早已是在开始就注定了。
  “罢了,秦王会召见你,回吧!”颉姬修长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清冷的嗓音更显的虚幻朦胧,那样不真切的存在:“我说过,这,就是阴阳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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