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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羽篇第二十八章  命运始端

独影梦箜篌 雨后天睛 2024-12-13 22:14
第四卷   羽篇第二十八章  命运始端
  郇邺面色铁青,沉声道:“她那么恨我,为何选择了这条路?”
  颉姬的嗓音响在空荡荡的冰湖显得越发幽冷:“我给她看了你的心境,她一直道不明过去”
  明显的感到郇邺的身体晃了晃,听完这句话,失魂落魄的离开。
  貂芫拉着嬴政的衣袖,疑惑道:“他干什么去了?”
  嬴政面无表情道:“去死”
  貂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郇邺失魂的背影,哀叹着,可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末了,回过头,嬴政一直盯着她看,貂芫摸了摸脸:“我长皱纹了,还是长白发了?你看我干嘛”
  嬴政忽道:“如果是你会为我殉情吗?”
  貂芫愣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作状道:“呸呸呸,我们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再说了,什么殉情,那叫殉葬,怎么连这点也不懂了?”貂芫有模有样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是啊,那也只是叫殉葬,不是殉情。
  嬴政看了她好一会儿子,狭长的眼眸,不可思量。
  貂芫正奇着,忽地一声巨响,四首蛟龙兽直冲而上,全身浸着寒冰,貂芫看呆了去,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觉着刚刚的是火,现在的是冰,难不成还有两条?待她要问问嬴政时,他已然执剑陷在四条巨蟒中央,仔细看时,果然有两条兽幻化成八条巨蟒,将颉姬与嬴政困住,只是貂芫猜错了,这八条全是冰的。
  看了一会儿子,她忽地想起什么,这样的好时机怎能错过,若是有了箜篌影,只要她开心这天下不也是她的?继续打量着时机,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好一会儿,颉姬周身的一团萦绕紫气,裙裾鼓动,开口道:“这就是她的选择,陛下,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嬴政手持冷剑,眉宇间凝着戾气,执剑的手要捏碎剑柄一般,似是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向下砍去,气场波及整个冰湖,天地都震了震,巨蟒瞬间化成碎冰。
  彼时,貂芫至玉台山,五色帘叮叮作响,抚着七弦琴,拨动弦丝发出铮铮的响声,放着这么一个宝贝,颉姬真是暴殄天物,等到她用了箜篌影定能屠掉整个六国。
  正在偷着乐,威严的嗓音传来:“你要用它除掉寡人吗?”
  一个不稳失了音,蓦地抬眸,淡紫的帷幔中,玄色的身影若隐若现,淬了寒冰的双眸直逼人心。
  倏地站起,眼珠滴溜溜的转,灵光一现,立马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我拿箜篌影是去救你,真的,你要相信我”貂芫的双眸甚至蕴上了层水雾,娇滴滴的模样,若是换作了从前,他或许早已气消,现下,嬴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步步紧逼:“寡人的天下可以供你玩弄,不过在你心里,除了后位,什么都没有,不,还有盖聂,你放走了他,寡人可以不追究,可你一次又一次背着我和他有往来,他根本就没有离开秦国,你现在拿着箜篌影要和他离开秦国?寡人不准”这是嬴政第一次在貂芫面前自称为“寡人”。
  “我没有,你胡说”貂芫立马反驳,全身颤栗。
  嬴政扣着她的手腕,还要说什么,忽地变了脸色,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握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不晓得此时他的眼里是个什么神情,犹豫,不可置信还有不可觉察的心痛。
  貂芫莫名的将他看着,刚要开口,只见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你将她打晕,要逃避吗?”颉姬的声音由远及近。
  “逃避?我有别的选择吗?”嬴政看了眼怀中的女孩儿,继续道:“这是她留给我的……”他顿了顿,道:“唯一”说出这两个字时,嬴政的嗓音有些低哑,低哑的有些失落。
  颉姬上前抚了抚七弦琴:“本座昨日卜了一卦,东方心月狐,实乃大凶,你也知晓,她在用活人练着毒功,那种后果想来不用多说,一个王者应当有所取舍”
  末了,她拨了一根弦音,响在空空的玉台山,格外寂寥。
  待貂芫醒来,入眼处,艳紫的幔帐自房梁垂落在两旁的镂空瑞兽燃着缕缕青烟。
  这是,咸阳宫。望了望四面,恰巧小婉推门而入,瞧见貂芫的模样,仅着一件单薄的纱衣,赤着脚坐在榻边,赶紧道:“姑娘切莫受了凉,已经怀了小宝宝,改要小心的好”
  貂芫凝眉,错愕的看着她,怀了,孩子?难怪嬴政没有杀她,原来如此,可貂芫并没有很开心,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孩子只能是筹码,她活下去的工具。
  屏退了小婉,静默了好一会儿,赤着脚行在咸阳宫内,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侍卫,没有婢子,也没有他。
  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合欢花簌簌下落,轻风微拂,他,这是要困住她?还是等孩子出世就杀了她?靠在秋千上,神思混沌。
  乱花飞絮间,玄色的身影看不大真切,伟岸而修长,右臂间搭一件雪白的斗篷,一派从容,偶有乱花落于肩头,也不曾拂去,行至貂芫身侧,将斗篷披在她身上,系好,线落在赤着的脚踝上,一向淡漠的语气夹着几分关切:“都怀了孩子,还这么顽皮”说罢,打横抱起她,向着亭中走去。
  貂芫一路不曾搭话,看着他的侧脸,不晓得什么滋味,轻轻靠在他的胸膛,难得安静,乖巧。
  嬴政端着琉璃碗,低着眼睑,卷而密的睫毛,留下一片倩影,极为认真的模样,吹着碗里的粥:“你该好好注意身体”
  貂芫半靠着榻,将他看着:“我从来不知道你会下厨”
  嬴政的手颤了颤,未抬眸,继续调着粥,淡道:“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为了后位,才留在我身边,也一直觊觎着箜篌影”
  “可你不都不在意吗?”貂芫急着抓住他的衣角。
  嬴政搁下琉璃碗:“你是这样认为的?”
  貂芫握住他的手:“小政子,阿芫,知错了,你还会原谅我吗?”一字一句,情真意切,眼眸中盈满了水雾,颤着手,整个身躯都在战栗。
  嬴政侧着身子,不知他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如何作想,良久,才淡淡道:“你累了,该休息了”
  嬴政抽出手,起身,决然的背影有些落寞,貂芫看着空空的手,不知所措。
  这些时日,貂芫极少见着嬴政,直至那日嬴政再一次带她去了东海之城。
  行宫内,十五枝莲盏灯燃着最后的光华,艳紫的幔帐重重叠叠半掩着,貂芫坐在床榻上,神色游丝,她恍然想起嬴政带着她去了一趟云中阁。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很宏大,嬴政只是带着她单独上了云中阁,炼制丹药的地方。
  一条又一条无尽的长廊,水月银光铺就的长路,阴暗而诡异。穿过长廊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云中阁。
  由四周延至中央的四条云之长路盘旋而上,中央供着巨大的丹炉,一白衣翩跹的仙者跪坐在一旁蒲垫上看着竹简,见着嬴政,起身作揖。
  “陛下”
  “天知镜,寡人交给你的可是完成了?”
  天知镜无视貂芫的存在,继续道:“早已备下,等待陛下的到来”
  貂芫现在想想当时嬴政的神情,不免有些战栗,轻抚上小腹,他不会下手的,她也绝不能死,为了那个人,也不可以这样死掉。
  她要逃,永远的离开,刚行了两步,宫门被推开,两排宫人依次走进,带着肃杀之意。
  领头的宫人手托着置酒的托盘,恭敬道:“姑娘还是喝了,莫让奴才为难”
  即便是被陛下宠爱又怎样,最后还是一样的结局。
  貂芫偏过头:“让他来见我”无论如何她都不要饮下鸩酒。
  那宫人阴阳怪气:“这已经是陛下的仁慈了,既然姑娘执意不肯,那就别怪奴才不恭”末了,对着身后的凛声道:“来人…………”
  话未说完,貂芫抽出九炼鞭,怒道:“谁敢?”
  眉宇间的凌厉让人望而却步,宫人摒着呼吸不敢上前,一边是陛下的命令,一边是自个儿的小命,完成不了王命,依旧是死,没准儿死的更惨,就在欲备强行灌酒之时,威严的嗓音响起:“退下”简单的两个字,不容抵抗的口吻,格外的胆寒,不容置喙。
  “喏”一干人等逐一退去。
  嬴政席地坐在一旁的矮桌上,径自斟了杯酒,貂芫将他看着,绝不会以为他是自己要喝下去。
  果然,他持着酒樽稳步走向她。
  貂芫一个劲儿的后退,执鞭的手刹时没了气力,九炼鞭落地,她忽地有些恐惧,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以为凭着从前的情谊,嬴政至少会给她一个活路,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嬴政从不允许别人的背叛。
  貂芫慌张的抓住嬴政的衣袖,央求道:“我………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杀我,我…………我有了你的孩子,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我求你…………放过我……你不是一直很爱我吗?嬴政………求你,不要杀我……”
  任她百般央求,他也不为所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薄唇轻启:“喝了它,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会保你不腐”
  貂芫拽着他的衣袖一阵恐惧,想要逃走,忽地,全身不能动弹,睁大了眼,狠狠的恐惧的瞪着他。
  嬴政将她抱在怀中,亲自将酒灌进她嘴里。
  不管貂芫如何痛苦的神情看着他,嬴政依旧死死的将她紧抱着,阴鸷的眼神像是只是在执行一种杀人的任务,貂芫紧紧的拽着他的手,指甲在他的手中掐出血来,嬴政也不为所动,直至杯中的酒流尽,她失重的身体躺在他的怀里不能动弹时,嬴政的神色这才有些痛苦,微微颤抖的嗓音,尚还能够表明他爱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是不想失去她,只是换了种法子让她待在他身边,他说:“阿芫,很快我们就会在一起,永远的只能陪着我”
  貂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从前的小政子怎会伤她一分一毫,今夜,她是真正的要死了,她是那样害怕死亡,他不会来救她,没人救得了她。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沾满血色的唇依旧红的妖娆,只是此时此刻却是个将死之人,她颤着唇:“我………我不想起……我………痛……”
  嬴政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唇边的血,紧紧的拥着她,有些慌乱:“一会儿就不会痛了,阿芫……”唇贴着她的额头,双臂紧环着她,像是要将这个人留在怀中。
  貂芫颤着身躯,抽搐了好一会儿,才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嘴边不断涌出血来,眼瞳开始涣散,映不出他的脸,却可以看见另一人。
  烟雾岚岚中,人影重重,那抹白袍格外的入眼,行在天地之间,遗世的白莲,手握长剑,步履稳重,高大而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隐在烟雾中。那是她遥不可及的人,她只能远远的,远远的眺望。
  靠在嬴政的怀里就是到死也只想着他的过去,唇边使劲儿的攒出一个笑,张着唇,颤着音:“…………盖…………”微微扬起的手想要抓住那抹白色的身影,最终只能无力的垂下,眼角滑出一滴泪,坠在脸边嬴政抱着无声息的人,痴坐在原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庞,混着她的泪,滴落在他的掌心。
  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看着怀中的人儿,抬手擦掉她脸边的血迹与泪痕,即便是死,她也必须是死在他的怀中,任谁也抢不走。
尾声
  尾声:玉台山前的五色帘叮叮作响,烟雾岚岚中,颉姬立在高檐上,身后是一轮新月,似乎她的出现永远与月有关,广袖被风鼓起,手指拈花成型凝于身前。
  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了要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孤独终老,这是他的宿命。
  寒冰似的双眸看不大真切,却足以看透世人的命运。
  能掌握他人命运的她,又期待着什么呢?她又如何能够逃得过自己的天命?不管是谁,即便是身为苍龙魂的司命大人,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番外一:羽调
  荡六合,一统天下,他已是九州的皇,冷剑立在他身前,他双手持剑,倚剑而立,俯瞰着大壁江山,这本该就是一个帝王的风姿,他注定生来就该是这个世界的王,铁骑踏破山河,狼烟弥漫江山,他似乎又听见了战场的厮杀声。忽地,这厮杀声蓦然停止,清丽的女声传入他的耳畔:“…………小政子大人…………不要丢下阿芫…………”委屈的抽泣声带着她特有的抽泣嗓音。
  “阿芫”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是了,貂芫,他的王后啊,他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纵然他们最初的相识与情字无关,百般转回他终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嬴政十一岁那年,作为赵国的质子,情色权谋他无一不看了个遍,从小的耳濡目染,他又何曾好过,那些毒物的啃噬,他至今也难以忘怀,可无论他怎样的百般隐忍也难逃谋杀的命运。
  几经生死,最终还是掉入了狼山,命运之使,让他见着了尚还四五岁的她。
  墨色的夜空下,他一剑刺穿了野狼的身躯,政本不想多管闲事,他的原意不过是因为这只狼挡住了他的去路,彼时的他早已是满身的伤痕,他颤微微的向前走了两步,倒下之前,夜色里他看到那双灵动浓黑的大眼和她瑟瑟颤抖的身躯。
  待嬴政第二日醒来,他的身上搭着些稻草,斜前方是一堆燃烧殆尽的枯枝灰烬,他环顾着四周是一极为隐蔽的山洞,洞内有一方小水潭,岩壁上方偶尔有水珠滴落水潭中发出轻灵的声响,像极了敲击的乐器。
  愣神间,一小女孩儿走进山洞,怀里揣着一推野果子,此时走到他身旁坐下,怯生生地将他看着,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一个野果子,稚嫩的嗓音响在山洞:“我叫阿芫”
  嬴政靠着凸起的石壁并没有接过野果,将目光移到洞外,十一岁的他已经有了少见的沉稳,淡漠的嗓音让人听起来格外的寒凉,他看着一片绿叶,淡淡的开口:“嬴政”
  他偏过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野果子,没说什么,待看到她脸上的伤时,随意问道:“你的伤怎么弄的?”
  女孩儿闻言,龇牙咧嘴的笑看着他。
  他刻意不去看她的笑颜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向洞外,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不过是随便问问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开心?”
  阿芫再次将野果子递给了他,见嬴政不理她,便擦了擦自己吃了起来,还未喂到嘴里便被嬴政打掉,阿芫茫然的看着他,嬴政淡淡道:“果子有毒”
  阿芫手里的野果呼啦啦全部滚落在地,她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手,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也是空洞洞的茫然,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眼,但并没有流泪,良久,才抬起头来,笑盈盈的将嬴政看着,好似刚才发生的都不存在一样,轻快的嗓音响起:“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政子大人了”
  嬴政颇有些诧异,眼前的女孩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过对于他而言,这似乎并不重要。
  七天的相处,这七天里女孩儿每晚都会做噩梦,这让嬴政有些烦闷,那夜,他独自坐在洞口仰望着夜空的星辰,水银般的月光幽幽浮动,他知道一个阴阳家的秘密,在必要的时候也许真的能派上用场。
  届时,女孩儿娇小的身影,在他身旁坐落,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听到她低落的开口:“小政子大人,你走的时候能带上阿芫吗?”
  嬴政没有看她,接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怕?”
  阿芫摇了摇头:“不知道,可是,小政子大人,你不要丢下阿芫…………阿芫…………”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曲膝,将头使劲儿的埋在腿间,许久,她才哑着嗓音:“我害怕”
  那时,嬴政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里隐藏的是她无限的恐怖,也许他起了恻隐之心,又或者在他的世界里需要这么一个“同类”,他无法了解她的过去,但他知道在那个角落里,他们都在经历着一样的事:恐惧。
  那夜,阿芫窝在他的臂弯里熟睡,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在他的广袖间逃避着恐惧的夜晚,也许这就注定了他们会彼此相依。
  七天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带她离开之时,意外的发现阿芫就那样气息全无的躺在草垛里,等他探着她的脉搏时,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就这样死了吗?”嬴政没有直接查出他的死因,这并不是他要深究的,死了就死了罢,只不过是陪他一阵子的小孩儿,仅此而已。
  他面无表情的踏出这个山洞,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再次出现时,的确有些让人意外。
  命运总是这样爱捉弄他人,意外相遇,意外的消息,的确是一段巧合。
  那个叫阿若的女孩儿出现时,便是在嬴政杀人的夜晚,无意间的相撞女孩儿还是和从前一样镇静自若。安静的让人无法将她和实际年龄连在一起,那个时候他发现她并不认识他,可嬴政清清楚楚的记得女孩浓丽的眉眼,依旧可以辨得出当时的影子,只是她似乎蜕变了很多,原本清丽的容颜此时此刻却是冷艳,没错的确是冷艳,两年不见,且不说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仅仅是这样的变化也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让她去找七茖图作为交易,不过就是想看看她变成了什么程度,这样的游戏玩起来让人有些刺激,然而正是这样的交易,他意外地得知她与阴阳家的关系,原来自他走后她便坠入了噬魂的阴阳阵,她的死是一种掩饰,这就得以解释她为何不记得他,忘生咒,可以让人忘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名字,却唯独忘不了最痛苦的记忆,那是她的身世,任何人有些那样的过去,都会不堪,何况那时她才只有四五岁,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同样背负着过去的他,他们才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为了将她带回秦国,他设计玲一步一步让她接近他,后来才发现这个人比他所想要的还要有趣的多,这样的一个宝贝啊,他舍不得放开,无论走到哪里都想着带上她,即便是死也想带着她,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他都想要她陪着。
  记得有一次,他偶感风寒,没去咸阳宫陪她,等到第二日她便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那气冲冲的模样甚是可爱,那几日她衣带不解的照顾他,无时无刻不跟在他身边。
  他在庭中看着书卷,貂芫便卧在他身边喂着鱼饵,他在书房批阅奏折,貂芫便躺在他身边吃着水果,更甚者,他上早朝时,貂芫便跟在他身后,待他朝堂议论朝政之时,貂芫便合着眼枕在他腿上睡着回笼觉。不顾群臣诧异的目光我行我素,整个秦国也只有她一人可以干得出来。嬴政一向不喜欢后宫干政,可依着她一次又何妨!
  那个时候,嬴政傻傻的以为她真的爱上了他,即便他清楚的明白貂芫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他手上封印着箜篌影的戒指,他早该知道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在太一轮里,颉姬告诉他那是天命,他想天命又如何?只要有他在,她可以活的很长,可以为所欲为,纵使是他的江山也可以供她玩乐,他不愿放手,天命又能奈他何。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天命,他亲手结束了她。
  千算万算,他也没有算到盖聂的出现就是一把刀,如果给嬴政一个机会,他绝不会将她交给盖聂十年。
  十年,她出落得的越发漂亮,燕国的那晚,她的确是美极了,清纯中带着妖娆,妖娆中却带着天真,他想,那一刻,他再也无法放弃她。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为她打造一个王国,任其遨游。貂芫,狐狸一样的名字,再适合不过了,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容不得他人玷污。
  那夜,她痛苦的倒在他的怀里,他知道她有了孩子,可他依旧杀了她,这样的一个软肋留在世上就是一种威胁,只有她死,他们才能安静的在一起。她才不会离开他。
  将她做成玉俑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依旧是他的阿芫,依旧是他的小狐狸。
番外二:幽莲魅影
  与她而言,天下的王者又如何?连自己最爱的也保不住。心狠手辣又如何?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在她的掌控之下。
  苍龙魂?
  颉姬的唇角攒出一个笑,冷风拂过衣襟,忽地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本就寒凉的天,越发冰冷。
  冰凉的雪菱落在她的发梢间,转瞬即化,远目东方之尽,苍龙七宿只是一个传闻,真正隐在东方之尽的是谁的魔?
  从前的雪于她而言是碧海合虚的宝贝,如今世事的更迭,她只是沉睡躯体中的魂魄,什么世事百变,无论是藜珩,弑誉,白起,又或者是嬴政?一代始皇,他是最像你的,可他的风姿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
  从前的她总是不愿唤他的尊位,主要是她认为那个号只是旁的人对他的尊称,不属她。她爱调笑的叫他“大人”,只是过了今晚,她依旧是颉姬,秦国的司命大人,时代的掌控者。
  远方传来幽幽的三清音,檐角的铃发出叮叮的响声,颉姬遥望着天边的一弯冷月,轻声自语:“大人”起先她愣了愣,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暗自摇了摇头,简单的两个字随着冷风消散在墨夜,就像她不曾开口,仅仅只是立在风雪中的人,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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