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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宴席

平定西辽 暗丁 2023-12-10 08:17


 

天祚帝赏赐完毕,然后行酒官进酒,宴席上,全是辽国皇宫最为丰盛的酒食,有冰窖里储藏的头鱼,还有烤炙的羊腿,另有汉人御厨烹制的一些其它美食,还有达旦部落敬献的来自漠北的乳酒等。两国贡使在满口余香的享受大辽佳味,耶律大石也端起酒盅饮了两大口,刘萼笑着朝他敬酒道:“重德,你瞧这些番邦属国,对我依然礼敬有加,他们的歌舞也真是不赖,别有一番风韵,是吧。来、你我满饮此杯!”大石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斜眼看着使臣华丽的服装道:“是对大辽不错,可天下番邦并非都同他们一般,东边还有贼虏作乱呢!刘兄你说我大辽威名何在?”刘萼脸上还挂着笑,不过显出有些难堪。大石望着西夏国使臣的献舞,借故笑道:“天子喜欢番邦歌舞,要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耶律都统此番若能讨伐顺利,我看,倒该要好好教那些贼虏们知道知道礼数,是吧。”刘萼苦笑了笑没有接话。

 

天祚帝在皇宫应付两国使臣不过两三日,就又已经厌倦深宫大院,匆匆交代萧奉先接下来辞行之时代表皇帝处置,而他趁着秋高气爽之际,又出城往西北蒙国山中继续行猎去了。

 

终于等到第十日一早。这正是透着凉爽的秋季,晨曦尚未褪尽,阳光绽放,远处稍显雾蒙蒙地,风中已有几许寒意,一夜过后,街角不知不觉落下不少黄叶。

 

耶律大石换了一身便服,向刘彦宗告假,从翰林院官署出来,深吸一口气,背上一个包袱,急匆匆赶到六院司门口。刚和守卫的辽兵闲聊两句,静静走到一旁,心想李天晟是否会在里面受苦,是否会怪罪自己呢?一时间竟有些心绪不宁。为何他会看重一个新交半日的李天晟呢?这个疑问已经纠缠了他好几日,如今当他来到这里,他才明白,在这偌大的上京城中,在众多契丹族人中,尽管也有不少好友,可身处朝廷衰弱、小人当道之时,真正有才干的人实在难以脱颖而出,也难以跻身朝廷。因此大石才想到风云阁缅怀古贤,饮酒抒怀。

 

在大门外树荫下等了半柱香时分,一个人影走出门来,正是李天晟。还那一身灰扑扑的淡黄衣衫,头发微微蓬乱。李天晟在门前一停,远远就望见大石一身深灰色的契丹长袍,一双剑眉炯炯有神的盯着这里,见到他露出淡淡地微笑,跟着大踏步迎上来。

 

大石朝他躬身行礼:“令李兄弟受苦,吾之罪也,请受我一拜。”李天晟一呆,慌忙扶起大石:“这……耶律兄不必如此,在下、在下不过当是在这大辽皇城的衙门里小住几日罢了,你这是……快快请起。”将大石扶起来,见他双手奉上包袱,正是自己当日忘记在风云阁的,心里一阵悸动,一直重复着一个念头:“他——他竟然是辽国皇室子孙!他——当日在南城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天晟这几日待在囚室,按理说汉人入到里面没什么人可以毫发无损的出来,可李天晟除了受几个看守偶尔骂上几句外,竟然当真无人碰他!显然那个萧达鲁当真借萧奉先之名特意前来嘱咐过,而且他是单独关押一处。那一日,李天晟进去之后就在琢磨,这个耶律大石显然颇为神秘,而他却说仅仅是辽国朝廷新册封的林牙而已。但他,居然有胆对萧奉先这样的人直言讥刺。李天晟嘴上虽然故作不知,可心中着实惊讶!萧奉先,在辽国谁不知道这个人呢,他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兼北院枢密使!多少年前,李天晟跟着父亲李继武在辽国四处奔走的时候,萧奉先替刚刚即位的天祚帝除去前朝奸臣耶律乙辛那会儿,萧奉先这个名字就让他父亲印象深刻,并且让小小年纪的他也牢牢记住了,要不是萧奉先,他和父亲又怎会流离失所以至于到辽东呢!如今十年过去了,可以说,李天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接近这个人!没想到来到上京城中,一下就见到萧奉先的儿子。而且,他居然对自己有些印象似的,该如何更进一步呢?眼下这个耶律大石对萧奉先如此无礼,莫非他对萧奉先有什么恩怨?

 

李天晟的脑子里这些天一直都在乱无头绪的翻滚着,一时间好像大漠秋季的凉风,吹着这些念头如旷野的秋草一般此起彼伏。每到夜里睡着的时候,听着外面的呼啸,李天晟辗转反侧。好容易捱到了第十日,如今一出来就见到耶律大石带着亲切的笑意,还突然向自己致歉,李天晟一时倒有些意外。

 

李天晟接过自己的包袱背上,两人缓步朝皇城城门走去。大石说起这几日皇帝接待西夏、回鹘使臣的情形。李天晟听到萧奉先这两日代表天祚帝在为使臣离京之事忙碌,心下默然不语琢磨着该如何计划……

 

大石忽然道:“李兄弟在上京城可有落脚的地方?”李天晟顿了一顿,道:“耶律兄,那日我们见到的人可是萧奉先萧大帅的公子,耶律兄要在朝廷做事,怕是不大容易啊。”大石有些诧异,“唔,不错,李兄弟怎么忽然说起这些?”李天晟道:“不瞒耶律兄,这几日我在里面也时常听见一些人议论,萧大帅权倾朝野,结党营私,大辽面临女真人进犯,可先前萧奉先的那位兄弟,明明一败涂地却给他求情,陛下竟然不予追究……而且逼反了耶律章奴,还有渤海辽东数个州府,不怕冒犯耶律兄,我看大辽的处境……哎……”说着连连摇头。

 

大石望着他沉吟片刻,惨然一笑:“哎,李兄弟之言确实不差。不过,陛下已经命耶律阿息保为东面行署都统领兵征讨辽东渤海贼子,他是我大辽宿将,假以时日,应当可以平息祸乱,只可恨我身为太祖子孙,眼看如今江山社稷岌岌可危,我却只有守在笔墨纸砚中间!这几日一直都在陪着入贡使臣们,满朝文武都还以为大辽仍受番邦敬重,还是天朝上国,歌舞升平,酒足饭饱,就连陛下,也……可恨啊!这些我没有对旁人说起,但对李兄弟,大石敬你是患难朋友,不必隐瞒。”李天晟听了不禁望着他,心中也颇感叹,一时没有说什么,远处义节寺早上的钟声忽然传来,这几日李天晟在六院司的监房中对这暮鼓晨钟已经颇有感触,今日出来后在义节寺外的秋风萧瑟下听到,忽然别有一番滋味。

 

大石见他有些发愣,不免笑起来:“唔,李兄弟是外人,自然不明白个中情由,我也不应勉强的……”李天晟微微一忖:“家园故国之情,谁能不明白呢?只不过我身在异乡……”听他接着说:“李兄弟如果不弃,就请随我上义节寺吧,让大石略表心意。”李天晟停了停,扭头望了一眼义节寺的方向,说:“耶律兄不必这样,我……还是,另有计较……”大石拉着他,脸色微微一变:“哪里话,若这样你分明就是见外了。”李天晟摆手道:“不、我不是……小弟在上京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待我办完之后再行叨扰也不迟。”大石见他说得郑重,笑了笑,微微点头:“既然这样说,那也好。我也许还会在京城耽搁十余日,你如果办完事情,有空就来义节寺找我吧。或者你若不方便进入皇城,到风云阁去给我留一封书信,自会有人来通知我的。”李天晟一怔:“哦,耶律兄你是说很快会离开上京?”大石点头:“嗯,我也许要去南京寻一位旧识,届时若有朝一日李兄弟能到南京,你我应当可以再聚。”李天晟见他神色凝重,心道:“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微微点头,两人在皇城大顺门前道别。

 

李天晟独自一人回到南城。走在街衢坊间,四处张望,一切还是十日之前一样。城内颇有些店面,街上人来人往,一时间忍不住回头望了耶律大石一眼,只见他的背影往北而去,四周古树森森,地面四散的落叶,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一般,这皇城和南城好像还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往南走了一段,四周人头攒动。李天晟见一些汉人在街边嘀嘀咕咕,经过之时,无意中听见说京城严查女真人踪迹的消息。李天晟心下一震:“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没走上几步,只见远处很多辽兵在沿着街巷中四处巡查,经过一些店铺传来辽兵的吵嚷和翻箱倒柜的声音,百姓被惊吓得四处逃窜,街头尘土飞扬。李天晟不免摇头轻叹,显然女真人兴兵作乱之势已把辽国上下都搞得十分紧张。

 

李天晟心念一动,仍然往风云阁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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