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轻僧人的指引下,吴探长和杨禹都一行来到照堂的议事厅,厅外的隔间里摆放着圣喻、晏光两具尸体,而晏清正候在内堂的门口,陪同瞻仰逝者遗容。
台呈圣喻住持的敛布内,只剩形如干蜡,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皱皮。一代高僧大德落此下场,杨禹都不禁动容道:
“果真是‘尸气囊’……公子,你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吧。”
年轻男子略微点头,讲道:”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邪术,比起他们白家赫赫有名的‘捻尸针法’,懂得‘尸气囊’技艺的人倒是屈指可数。”
“我们反正要去一趟幻真楼,不妨顺道问个清楚。”杨禹都双手背后,挪步至另一具尸体前。只见晏光的遗体瞠目狰狞、唇腮绀紫,乍看一眼甚是吓人。
吴探长稍作犹豫,将自己的疑虑告知杨禹都。
“昨夜袭击我跟晏光大师的人并不具备‘白神血统’的特征,却对泉州白氏的许多绝学了如指掌,这倒是很奇怪。”(注释:白氏一族内部将白鬼症称为“白神血统”,其特征是皮肤较常人白皙,缺乏血色,轻度畏光、怕热。白氏一族通常视此类病患为正统,一般只有他们能继承族中的秘术)
“你觉得可能是白氏的外戚么,那范围可就大了。”杨禹都看了一眼吴天磊。吴探长转而面向身旁一声不吭的晏清和尚:
“大师,请问您是否知晓凶手出家前的身份?”
“施主指的是哑弥勒吧……此人真实姓名不得而知,约莫是十五年前逃荒才进的寺门,由于岁数偏大,资质平平,受戒后分配在典座堂,负责运送那些没人愿意碰的净桶。据说为人老实,又是个哑巴,脸上还有烧伤的面疤,平时怕吓着人,整天都藏在僧寮里,甚少与人打交道。”晏清和尚边想边说。
“这人居心叵测,在寺里潜伏十余载,贵寺竟然未能察觉异样。”杨禹都指责道。
“佛门清地,皆以诚相待,不以恶意度人。师父对晏如师弟视如己出,还不是想引他向善。”晏清和尚笑眯眯道。
告别逝者,杨禹都等人转间来到议事厅,发现韩聿道赫然正居当中,从对门的主座开始,左边顺次为晏章、晏广、晏清(尚未就坐)、晏喜;右侧顺次为空位、May、司马忡悼和空位。未等诸位开口,杨禹都立场拉黑着脸道:“韩老爷,你好大的仗势,还当这里你家秋暝别院吗?”
“圣心大师在外云游,归期未定,晏章、晏广他们都是韩府的常客,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晚辈,我今日实不知杨院长大驾光临,还以为这里就我一个能主事的人。”韩聿道伸展腰背往后靠。
“有咱们十玄门在,轮不到你临安韩氏主持大局。”杨禹都抖落氅服灰尘,邻坐在韩聿道右侧。吴天磊见杨老已然坐定,邀请年轻男子来坐幽老板身旁的位子。年轻男子几番推脱,还是被吴探长给按到座位上。
“要说封灵寺还是面子大,杨老头儿来并不稀奇,没想到连你都来了。”幽老板在年轻男子耳畔细声说道。
“师兄,你太抬举了。”年轻男子回复道。
“嗨,缦缦都来了,上次见你还是小时候,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啦。”幽老板笑着问候年轻男子身后的女孩。女孩的全名叫作叶阳糺缦,而她的哥哥是叶阳卿云,皆出身降神三家中势力最庞大的叶阳氏一族。
“可是,封灵寺蒙难,又与你们十玄门何干——”韩聿道突然宏声发难,在座旁人都看得出来,他和杨禹都二人关系恶劣,似乎还有某种过节。
“韩聿道,若非你刚愎自用,三十多年前的悲剧又怎会发生。”
两位老者继续争吵,屋内也没人敢开口调停。挨在俩老头旁的May觉得索然无趣,她本就是被幽老板强行拉来开会的,和吴探长一样都是作为事件的见证者,来参与相关寺务与后续处理方案的讨论。反正议厅里他们一时争执不下,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瞬身至照堂门外,看看巫铭和韩蕊情况。
空间跳跃发动后,魔女很自然地环顾四周,搜寻巫铭的灵力。然而,周遭的环境竟有些陌生。她此刻置身于山巅的竹林,迎面而来清旷的风,脚下是泥泞的土地。极目远眺,山脚下的封灵寺建筑群在云雾拨绕中若隐若现。
魔女推测是刚才空间跳跃的术式路径设置出了问题,并怀疑可能是自己与青黛在烙印空间战斗的后遗症。正当她集中精力,准备离开之际,背后的竹林里传来一个曼妙的女声:
“别急着走,是我将你引到了这儿。”
魔女循声搜索,从竹林深处浮现的身影正是叶阳糺缦。
“叶阳家的孩子……不,是你?”魔女一脸惊愕,仿佛遇到最不可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