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夜的连续奔波,我们终于在凌晨四点抵达了石县。
重返石县的中心街道,我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上次踏足这里,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一次,我暗暗希望能够把一切重新引回正轨。
“我们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吧,等到下午一点再前往鬼宅。”阴阳先生提议道:“我们需要恢复体力,而且,下午一点阳光最为充沛,阳气最强,即便遇到意外,也便于我们及时撤离。”
我和谢玉辉都表示同意。我们很快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并入住。我心中有些疑惑,为何阴阳先生不直接变出他那间神秘的旅馆,但我并未询问。我猜想,这样做必有其原因,或许是为了避免消耗他的力量。
我们在一条小巷里找到的这家旅馆,仅剩一个单间和一个标间。我和谢玉辉选择了标间,而单间则留给了阴阳先生。知道休息时间有限,我们都简单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
中午十二点多,我迷迷糊糊地惊醒,揉了揉脸,坐了起来。谢玉辉还在旁边的床上沉睡,我正准备下床叫醒他。
但就在我刚放下揉过的手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我急忙再次抬起手来细细观察,下一刻,我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我的右手手腕上,竟然缠绕着一根七彩绳!
在我们这里,手腕上系七彩绳是端午节的传统习俗。小时候,我年年都会系,直到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将其剪下来扔进水里。长大后,我至少有七八年没有再带过这种绳子了!
谁在我沉睡时,在我的手腕上绑上了这条七彩绳?
我转头看向左手手腕,那里仍然佩戴着汪海赠予的五帝钱护身符。但惊异的是,只有我的右手手腕新添了这条神秘的七彩绳。我急忙从床上翻身下来,冲向门口。我记得我在门框和窗框上特意留下了机关——一小块指甲大小的胶带。如果有人试图开门或开窗,胶带必然会被撕裂。然而,令人不解的是,那块胶带依然完好无损,窗框上的胶带也是如此。
这七彩绳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我的手腕上的?
我的举动惊醒了谢玉辉。他从床上坐起,伸了一个懒腰。我急忙走过去,把手腕上的七彩绳展示给他看。
“嗯?七彩绳?”谢玉辉打了个哈欠,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戴这个?端午节都过了啊。”
“你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我心中暗叹。我就知道,这七彩绳绝不可能是谢玉辉绑在我的手腕上的。那么,这条绳子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谢玉辉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条七彩绳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你手上的?”
“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上的!”我苦笑着解释:“睡觉前绝对没有,但刚醒来时突然发现它就在我的手腕上!”
“有人进来过吗?”谢玉辉立刻警觉起来,他记得我之前在门窗处做了手脚。
“没有,门窗的胶带都未被动过!”我摇头回答,顺手抓起他的手腕查看,发现他的手腕上并没有七彩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玉辉皱着眉头,显得困惑不解:“我平时睡得很轻,哪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唤醒我。”
“看来,这真是个超自然的现象。”我带着苦笑回应:“石县真不愧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
“或许是哪个女鬼看中了你,把这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你呢?”谢玉辉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半开玩笑地吐槽。
我对此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在心中默默思考。
“七彩绳……七彩绳……”谢玉辉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记得端午节佩戴七彩绳是为了避邪防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给你戴上七彩绳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可能是为了保护我,防止我受到南邵人的袭击……”我恍然大悟,领会了谢玉辉的意思:“或者是为了挑拨离间,破坏我和南邵人之间的关系!”
“正是。”谢玉辉点头同意:“南邵人虽然看起来与神秘教会为敌,倾向于帮助你,但如果他们看到你戴着这个,可能会误会你对他们怀有敌意,进而产生反感。”
“唉,这到底是什么意图,真是个谜!”我叹了口气,摇头表示困惑,“我们该出发了吧?”
“嗯,先去隔壁看看阴阳先生准备好没有。”谢玉辉点点头,穿好鞋子,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早啊。”刚一走出门,就看到不远处阴阳先生坐在地上玩着手机。他没有抬头,只是随意地向我们打了个招呼。
“你为什么坐在这儿?”我好奇地问道:“难道这里的风水格外好吗?”
“这里风水怎样我未曾细算。”阴阳先生淡淡回答:“不过,这里的wifi信号显然很强。”
我愣了一下,对他的幽默感无言以对。
阴阳先生头都未抬,但他的眼光却似乎洞穿一切,注意到了我手腕上的七彩绳:“这七彩绳是你什么时候买的?难道是担心南邵人的虫蛊所以戴上的吗?”
“这个真的能防南邵的毒虫吗?”我好奇地问。
“或许吧,我不确定。”阴阳先生摇了摇头:“我从未和南邵打过交道。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外出的?我十一点就醒了,一直坐在这儿。”
我并未回答,我明白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期待详细的回答,就像平时闲聊时的问候一般。
“好的,好的。”我转头一看,谢玉辉正在接电话。他简洁地交代了几句后挂断,对我们点了点头:“我的伙计已经到了,我们出发吧!”
谢玉辉驾车极快,我们很快就到达了县郊。远处,我已经能看到鬼宅的轮廓,那里停着一辆面包车,车旁两个人正朝我们招手。
当我们靠近停车时,我才认出其中一人。他是曾陪我去过香港的小川,仍戴着那副文质彬彬的黑框眼镜。他旁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微微发福,满脸横肉,个子不高,两人都身着迷彩服。
谢玉辉一步步走近,一边说一边搂住了他们两个的肩膀,仿佛是揭开了一个古老传说的序幕。“小川你认识,这个,他叫屠夫,又称一刀红。你看,是不是像极了传说中的杀猪者?他的副业竟也是杀猪,一刀下去便血光四溢,哈哈哈!!!”
我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这两个人,每一个都透着一股豪爽之气,让人一见如故。
突然间,从副驾驶座位上冒出一个黄毛年轻人,大约二十二三岁,他叫嚷着:“还有我!我是油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羁。
谢玉辉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油条,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会介绍你的!”他一把抓住黄毛的领子,几乎是将他从车窗里拖了出来,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黄毛油条的目光忽然定格在阴阳先生的身上,他的叫声里夹杂着夸张与惊讶:“哇偶,阴阳先生!老大,你竟然请到了阴阳先生,这得花了多少钱啊!难道是你把给孩子存的奶粉钱都挪用了?!”
谢玉辉似乎在戏弄他:“哦,没有,不过我倒是动用了你未来三年的工资。很遗憾,油条,接下来的三年你得欠着了。”
油条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我们几个人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行了,油条,干活去吧!”谢玉辉把他一把扔回车里,随后拉开了面包车的后门。油条吐了吐舌头,下车后打开了一个背包。小川跟他一起检查着背包的内容,我这才瞥见,里面竟然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
屠夫像个沉重的影子般坐倒在地上,黄毛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他在屠夫的背后腰带上装配了诸多元件,从那里伸出三根细线,它们缠绕、交错,最终连接到一个微型摄像机上——那东西不大,仅有四分之一名片盒那么小。黄毛灵巧地用别针将这些微型摄像机固定在屠夫的左肩膀前、右肩和左腿裤脚上。紧接着,小川也坐下,黄毛又开始给他装配另一套同样的设备。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他们所佩戴的,全都是精密的摄像设施。
就在这时,谢玉辉从面包车的后门探出头来,叫了我一声。我迅速走向他,黄毛紧随其后。当我一瞥面包车内部的布局时,心中的疑团才得以解开——车内一侧的墙上装饰着四块液晶电视,它们正从四个不同的角度播放着画面。我仔细辨认,这些画面应该是来自屠夫身上的摄像机:正前方、左侧前方、地面以及正后方。那些隐藏在腰带里的电子元件,显然是监控设施的核心部分。
黄毛指着车顶上一排神秘的按钮,“刘二哥,看见这些按钮了吗?左边这些可以切换到其他人的画面,比如我这么一按,就换到小川的视角了。右边的按钮则用于切换不同的画面组合,比如一刀红的正面,小川的背后……看,这样。你不用记,想看谁的,我帮你调就是了。我可是专门研究这些的。”
正当我全神贯注于这些设备时,我突然注意到小川正在给谢玉辉身上安装摄像装置。我立即跳下车,急切地问他:“老三,你这是要干什么?”
谢玉辉只是轻轻一笑,声音里透着一种隐秘的坚定:“呵呵……我得和他们一起去。我怎能坐视我的兄弟们独自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