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迷茫

辫子鬼，在那个胖子的威胁下，慌乱地逃离了工厂。但从他不时回头偷看的神情来看，他对这个工厂似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强烈的好奇。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辫子鬼一直徘徊在工厂周围，却始终没有勇气再次进入。然而，令我感到十分惊讶的是，厂区内的怨气正在急速减少，几乎到了无法察觉的地步！
“有人正在用怨气炼制邪尸！”阴阳先生的声音沉重而紧张：“否则怨气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虽然那里的法阵确实挡住了一部分怨气，但上次我释放出来的怨气量，远远不足以比拟那么多人的积累。肯定有大量怨气被吸走，用于炼制邪尸！”
“这看起来很棘手。”孙天圣低声说道，“首先，炼制邪尸的方法本就复杂难懂，普通方士根本无法掌握。更何况，炼制邪尸所需的怨气量是巨大的。如果真的有邪尸炼成，那又有谁能够对抗呢？”
“嘘！”阴阳先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紧张地注视着远处。只见辫子鬼在一辆金杯车驶进厂区时，也悄然跟了进去。那些工人们，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驱使，或甚至像是在逃避追杀一般，疯狂地搬运着东西。金杯车的后车厢门紧对着办公楼的入口，工人们匆忙将物品扔进去，根本不顾会否损坏。有几个人从工厂内抱出几个装有玻璃盒子的纸壳，跳进了后车厢。车辆随即迅速启动，离开了工厂，仿佛这里出现了某种可怕的怪物，稍晚一步就会失去性命一般。
辫子鬼再次出现在厂区，那里的景象与我们第一次来访时几无二致。十几个纸壳箱子被随意地堆放在装货区，缝纫机上零星地散布着一些杂物。那些刽子手在匆忙离去时，连基本的清理都未曾做，甚至手机也被遗留在现场。辫子鬼缓缓走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楼上，那里的尸块被保鲜膜粗略地包裹着。看过之后，他黯然离开。
这时，阴阳先生停止了对辫子鬼记忆的读取。辫子鬼此刻显得非常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于无形。
“道长大人......”辫子鬼向阴阳先生跪下，语气中充满了哀求。
阴阳先生向西方跪了下去，深深地一拜，口中念念有词：“草民有情四殿阎罗五官王真君麾下司徒祭酒暂开阴门！”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困惑地望向孙天圣，发现他表情震惊到了极点，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阴阳先生所跪拜的方向。
“多谢道长大人成全！”辫子鬼向阴阳先生连连磕头，然后站起身，向前迈了两步。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像是被风轻轻吹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解地低声问孙天圣。
“阴门开了！”孙天圣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他居然真的认识阎罗手下的司徒祭酒！司徒祭酒，那可是类似判官的存在啊，他居然能与阴曹地府之人沟通！”
阴阳先生站起身来，关切地问我们：“你们还好吗？刚才跟我一起读取他的记忆，你们的精神力应该没受到冲击吧？”
“没有！”孙天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到影响。我也随之摇头，觉得自己似乎并未受到任何负面影响。然而，小川和谢玉辉的反应却明显不同，两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关于这里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大致猜到了吧？”阴阳先生的声音沉重，似乎隐藏着不可言喻的担忧。
我点了点头，沉思着回应：“看来那个青山成员所说的并无夸张。他们似乎是某个大组织的一个分支，专门负责生产猿人，用于盗墓的攀爬工作。这个工厂仅生产了三十多个猿人，且仅有十多个被带走。”
“你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阴阳先生的声音更低沉了。
“不对劲？”我蹙紧眉头，思索着：“他们为什么这么匆忙离开？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那些猿人的合格率仅此而已？毕竟有些猿人似乎连挣脱玻璃盒子的力量都没有，就已经死亡了。”
“还有别的吗？”阴阳先生继续追问。
“还有吗？”我皱眉沉思。
“这些猿人并不是自行挣脱的。”阴阳先生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在玻璃盒子里处于沉眠状态。只有在被注入特殊药液后，他们才会被激活。用药液处理后，他们就像脱水的蔬菜被浸入水中一样，身体会迅速膨胀，扩张到近一倍的体积，变得如同绿巨人般强壮。”
“绿巨人？”我听后不禁感到震惊。
“差不多。”阴阳先生继续说道：“他们的毛皮是有预留膨胀空间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缝纫工人觉得纸样出了问题。但是，似乎还有其他的问题，你没注意到吗？”
“还有其他的吗？”我摇了摇头，困惑地表示：“实在想不出来。”
小川接着说：“考虑一下青山成员被送来的时间，以及那些日复一日被肢解的尸体，它们都是何时送达的？显然，被用作猿人尸体核心的头颅应该是刚死的，但那个青山成员究竟是何时送来的呢？”
“确实，这一点有些蹊跷。”阴阳先生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但并非如你所想，制作过程中并不一定需要刚死的尸体。那个杀人的白大褂所用的手术刀，并非普通手术刀。其刀刃是由一种特殊石头制成，名为却魂石。这种石头能够让被杀者的灵魂在短时间内留在身体内。换言之，那不是真正的杀戮，而是一种使人昏迷的手段。如果在灵魂消散前将致命伤治好，即抽出麻醉药，那人甚至有可能复活。所以，那些被切割并缝合的缝纫工人，在那一刻并未真正死亡，他们仅是处于麻醉状态。被缝合成猴子标本后，那个胖子很可能使用了某种方术，使他们的灵魂适应新的身体，从而达到一种复活的状态。沉眠过程，其实是灵魂适应身体的过程。也就是说，那个青山成员不一定是在制作时被现场杀死的。很可能是被却魂石特制的刀刃刺中后昏迷，然后被送来的。却魂石的数量越多，杀人后个体的灵魂能在尸体中被拘束的时间就越长，但同时，伤势也更难以处理，存活的可能性也越小。反之，使用较少的却魂石，例如那把手术刀，虽然能让人的灵魂被短暂拘束，但同样容易使人复活。”
“原来如此！”小川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你没注意到车辙吗？”阴阳先生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探究：“上次不还是你发现的那些车辙吗？”
“啊，对了，马车的车辙！”小川恍然间一拍脑门，眼中闪现着突然理解的光芒：“这些车辙有问题。我们之前以为它们是用来运输猴子标本的，但现在看来，这工厂制作的数量总共才三四十个，而被运走的也不过是那几个工人抱上金杯车的那几个而已。那么，这些车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在运送尸体和带走空箱子时留下的。”孙天圣迅速抢答。
“没错。”阴阳先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肯定：“但是那些尸体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些马车又是从何处出发而来呢？”
“这么说来，还有一个疑点！”小川沉思片刻后说道：“就是灰尘。根据我们所见到的灰尘，这个工厂至少一个月没有人来过。但是，从马车车辙来看，它们似乎没有那么久未被使用。想想看，之前我们奉市的那几场大雨，那些雨水怎么可能没有破坏车辙印迹？”
“不仅仅是这里。”阴阳先生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深意：“这点我也想到了。不过，我并非是根据车辙和灰尘的矛盾来推测，而是从尸块和灰尘的矛盾出发。想一想，即便是用保鲜膜包裹，这个季节肉块的腐烂速度有多快？我们看到的那种情形，最有可能是在多久之前发生的？”
“一周之前！”小川经过思考后，不禁失声道。
“嗯。”阴阳先生点头确认。
“听！有动静！”孙天圣突然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阴阳先生和他几乎同时转向了厂房。
“里面有什么！”阴阳先生的声音沉重，带着一丝紧张：“那个逃走的猿人，他还在这里！”
我们五个人迅速向厂房跑去。阴阳先生敏捷地一跃而起，从两米多高的窗户跳入了厂房内，孙天圣也紧随其后。
不久后，卷帘门被拉开，我们看到阴阳先生和孙天圣显得有些沮丧，显然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你们进来看看！”阴阳先生的脸色有所变化，声音中带着一丝郁闷：“快看！”
我们三人走进厂房，我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们上次来时放置的那二十余个玻璃盒子现在一个个都空空如也，里面的猴子标本已经全部消失了！
“被人运走了吗？”小川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还是它们自己逃掉了？”
“不可能自己逃走的。”阴阳先生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肯定：“上次我已经震碎了他们残存的魂魄，他们已经无法复活，一定是有人来这里把这些碎尸搬走了！”
“那会是谁呢？”我也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问：“难道是那个逃走的猿人吗？”
“说不清楚。”阴阳先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向二楼走去，我们四人紧随其后。到了二楼，我们才发现，所有消失的猴子标本都在这里。
二十多个猴子标本一样的猿人，此刻正整齐地盘腿坐成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