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另一个我

我紧张地盯着坐在我同桌位置上的那个“我”，听着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我感到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你是谁？”我再次环视教室一周，这才确信，虽然我们看似身处高三时的教室，但这里的同学们，并非真实的人。他们不过是虚幻的影子而已。我凝视着那个假扮成我的人，声音沉稳而坚定地问道。
“我，便是你。”那个模仿我的人物轻轻一笑，我不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我觉得他的眼睛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圈阴影，就像是戴着一圈黑色的眼罩。
“你是我？”我满心疑惑地提问。
“正是，我就是你。我是你的……”那个另一个我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脸贴近我的脸，用一种几乎可以穿透心灵的目光盯着我：“恶念！”
“我的恶念？”我蹙着眉头，一把推开他。他似乎脚下不稳，摇摇晃晃地撞到了后面的一张桌子上。就在这时，坐在那里的同学恰巧起身向前走，巧妙地避开了他。这一幕看起来像是一连串的巧合，那个同学仿佛对此毫无察觉。
“没错，我正是你的恶念！”那个另一个我大笑着，向我行了一个西方式的鞠躬礼：“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吧！”
“你究竟是什么存在？”我声音沉稳地追问：“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的精神世界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全对。”另一个我摇摇手指，轻声呵呵地说道：“这里确实存在，或者说，这是一个另外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我紧皱着眉头，质疑地看着他：“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没错！”另一个我肯定地点头：“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相比之下，你反而是虚幻的。”
“这……”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另一个我重新站直身体，再次向我行了一个礼：“我是你的恶念，从你出生之时就伴随着你。三十年前，当你在斩三尸的时候……嗯，你知道斩三尸的含义吗？”
“斩三尸，这是道家的什么教义？”虽然我注意到他似乎并无恶意，甚至没有伤害我的意图，我便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准备聆听他的解释。
“斩三尸，指的是三次割舍自身的本念，这是一种超脱自我的实践方式，对于修炼达到瓶颈的人而言，它是一条快捷之路，同时也是成仙的必经之途。”另一个我坐在了我前座的椅子上，面对着我讲解。此刻，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依旧带着笑意继续说道：“斩三尸的过程分为三次，分别是斩善念、斩恶念、斩自我。”
“原来你就是恶念！”我恍然大悟，了解了他所指的‘恶念’的含义。起初，我以为他代表了我的阴暗面，像是精神分裂般出现在我的意识世界里，但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推测完全错误。
“正是，我就是恶念！”另一个我点头确认道：“你，或者说我，选择的斩三尸方式并不是传统的直接割舍，而是选择将三尸分别化为独立的存在。若非二十五年前太白之战的意外，我本应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无言以对，只得保持沉默。
“因为太白之战的意外，你的意外陨落导致我被冰封在你的意识里这么多年。”另一个我合十双手，语气带着一丝遗憾：“正是因为今天你精神状态的脆弱，我才得以突破出来。”
“你打算做什么？”我紧盯着他的眼睛，直接追问：“难道是想占据我的身体吗？”
“当然不是！”那个另一个我摇了摇头：“如果你还处在刚从轮回中出现的阶段，我或许能够占据你的身体。但现在看来，你已经获得了许多珍贵的宝物。除了你现在的丹田稍显薄弱之外，你的其他‘硬件’条件已经不逊色于任何人了。”
“你不是代表恶念吗？”我满怀疑惑地问道。
“确实，我是恶念。”另一个我点了点头：“但你可能听过这样一句话：魔可转佛，佛亦变魔。当年我和你的善念都存在于你的本我之中时，你总是用善念来制衡我。经过长时间的制衡，我已经几乎不再是你完全的恶念了。那个嗜血成性的恶魔般的我，基本已经消失。相对的，你的善念现在可能就不那么单纯了。我感觉我已经让他黑化了，现在的他，可能比我还要邪恶。”
“我的善念也被我割舍了？”我困惑地问：“现在他被我怎么处理了？”
“你把他化作了人形。”另一个我注视着我解释：“你使用了蛮州凌云树的藤茎雕琢出了一个身体，并将善念注入其中。由于他本是善念，你很容易就将其化作了人形。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样，嗯，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呢？”我不由自主地感到背后冒出了冷汗。我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长着和我一模一样面孔的人存在。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他会不会利用我的身份做出一些事情？
“关于那个人，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下落，他可能在别处，或许一直就在你身边潜伏着。”另一个我继续解释道：“因为你是利用凌云树的藤茎雕刻出了那三个身体，凌云树本身的特性决定了他的寿命大约在五十岁左右。既然你是三十年前将其从本心中割舍出来，那么他现在应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他可能看起来并不显老，因为尽管他只继承了你一丝气息，但鉴于你全盛时期的强大力量，他自身也拥有很高的实力。”
“真是见鬼！”我不禁暗骂一声，这种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为什么我当初要将三尸化为人形，而不是像传统做法那样直接割舍呢？”
“因为……”另一个我直勾勾地看着我，每个字都分明有力：“你是一个疯子！”
“我是疯子？”我不解地反问。
“你保留了你的善念和恶念，希望如果有一天你想放弃修行，能够重新成为普通人。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宁愿放弃一切去追求成仙，而你却宁可牺牲大量修为、减弱斩三尸的效果，只为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这难道不是疯狂的行为吗？”
“嗯，好吧！”我无奈地点了点头，真心不理解苏许言的想法。
“唉，真是的，只是自我介绍一下就说了这么多！”另一个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可真是比以前差远了！”
“对了，你之前提到这里也是一个世界，我们两个才是虚幻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思索了片刻，仍然感到困惑，便问道。
“你终会明白的……”另一个我看着我，眼神中似乎带着笑意回答。我内心一阵烦躁，这句话已经成了我最近最讨厌听到的一句话。无数次的“你会明白”的保证，无数次的“终将了解”的承诺，我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明白？每个人都在对我卖关子，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被他们围绕着转，一切都像是一场游戏。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皱着眉头说道。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切都在晃动，眼前的景象开始崩溃。然而，那些正在自习的学生们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他们随着景象的扭曲而变形，却依旧在做着各自的事情。这就像我在手机屏幕上看到的他们，现在屏幕碎了，他们变得扭曲，但是影像本身并没有任何改变。
“有人正在叫醒你，是时候醒来了。”另一个我的身形也开始变得扭曲：“我会一直在你的精神世界中，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你，也是我。”
话音刚落，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汪海那有些憔悴的面容，她靠在我的胸前，看到我睁开眼，似乎露出了笑容，显得松了一口气。
“小祯……”我想伸手触摸她的脸庞，却感到力不从心，全身有些无力。
“别乱动，没事的。”汪海轻轻地拿起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侧，贴在我的手心：“是圣姑婆婆把我们从刘长贵那里带走的，现在我们在山里，圣姑婆婆的住所。我们之前被刘长贵用迷香迷倒了，现在已经安全了。你觉得有些无力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在夜幕的掩显下，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穿过了沉静的空气。“他醒来了吗？”那声音带着岁月的痕迹，透露着一种深沉的关切。
我静静地点了点头，感觉到了一丝的安宁。汪海从我的怀抱中轻盈地跳起，忙不迭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仿佛要迎接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
我心中涌起了一丝好奇。“那是圣姑婆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声音低得几乎无法听见，仿佛怕打扰到外面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