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小莱

电话一接通，孙天圣的声音紧张且急促地穿过话筒：“喂，许言！我刚刚亲眼看到了谢玉辉！他就在这里！”
我一时间愣住，随后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谢玉辉？你确定？”
孙天圣的语气透露出急迫：“绝对确定！我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前方的情况似乎有些异常。我听到了许多汽车的声音，全是价值七八十万的豪车，至少有二十多辆。我心想，这样的车流在这个城中村出现实在罕见，定有蹊跷。于是，我没靠近你之前告诉我的地点，而是一进城中村就停下了车，悄无声息地接近过去。原以为会看到某个黑帮大佬的秘密谈判，但出乎意料的是，从一个大帐篷里——那种常见的卖麻辣烫的帐篷——走出了几个人，谢玉辉就在其中！”
“他现在在哪？”我迅速问道：“你被他们发现了吗？”
孙天圣回答：“我没被发现。我车里有望远镜，现在我躲在另一栋楼上观察着。从帐篷里总共走出了三个人，除了谢玉辉，还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大光头，以及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他们分别上了不同的车，显然是各自的跟随者。现在我正盯着谢玉辉的车，其他两组的十多辆车已经离开，只有他还没动……天哪，他们要走了！他们的车子启动了，我该怎么办？是跟踪他们还是怎样？”
我沉思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用跟了。现在的谢玉辉敌友难辨。如果他有意见我，自会出现。否则，我们还是不要主动去找他。你就按我之前给你的地址去查看，如果没什么发现，就回来吧！”
“嗯，明白了！”孙天圣应允着，电话这头便切断了。
我紧握着手机，手无力地垂落。谢玉辉的意外出现让我心中波澜起伏。原本，我将孙天圣派往城中村，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我与那位阴阳先生单独谈话。因为对他们两人我都抱有戒心，所以选择了分别会面，以免一方可能的算计让我身陷危机。但谁料，我在阴阳先生那里虽未见到他，却意外发现了我爷爷的字迹；而孙天圣，原本只是随意支开，却偶然撞见了谢玉辉。
事实上，我对面对谢玉辉也有些恐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害怕一旦话开，便是关系的彻底破裂。
我轻轻折叠起那张宣纸，收入怀中。简略搜索了一番，未有更多发现，便驱车急速返回孙天圣的住处。
在回程的路上，孙天圣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果然，他在我提供的地址并未见到张雷徐明。我内心有预感，那个小院并非张雷徐明的根据地，他们两人怎可能在那里停留。若真在那里遇见了张雷徐明，那今日的诡异便超出了我的理解。
回到孙天圣的家中，我的心情沉重至极。先是爷爷的字迹给我带来震撼，紧接着是谢玉辉的消息让我心乱如麻。晚餐时，我只是随意吃了几口，便匆匆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我拿起手机，默默地订下了回南诏的车票。此刻，我的心只想着尽快与汪海相见，在她身边，我的心情或许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当孙天圣得知我即将返回南诏时，他提出了是否需要他陪同的问题，似乎也想成为我的助手。我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首先，我认为在奉市应该留下至少一人作为我的后援，这样一来，即便我不在，这边的动向我也能掌握。现在，在奉市，孙天圣是我唯一的依靠。
其次，虽然我知道孙天圣和谢小玉是同族的兄妹，但我的内心依然无法完全信任他。这源于我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变得陌生后留下的阴影。我始终担心，总有一天孙天圣也会像他们一样，露出他真实而陌生的一面。
幸亏现在的交通已经相当便利，所以我很快便赶回了贵阳。离汪海所在的那个村寨附近的山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这段路程我选择了乘坐大巴。
长途旅行的疲劳其实并不在于身体，我的体质现在已经异常强壮，但内心却是疲惫不堪。复杂的情绪加上孤单一人赶路，使得我精神上极为疲倦。于是，我抱着背包，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轻轻闭上了眼睛，本想稍作休息以恢复精神，却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大巴依然在行驶。我松了一口气。这段路程需要好几个小时，而我要下车的位置正是这辆车的终点站。也就是说，我不太可能会坐过站。所以看到大巴还未停靠，我便松了一口气。
我不经意间侧目瞥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本来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农。但现在，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却是一个女人。我无意中瞥了她一眼，几乎是瞬间，我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小莱！
许多人可能已经忘记了小莱是谁。在早些时候，她不过是一个普通路人，就在我和汪海决定去香港，见到老管家后，她是和我、谢玉辉一起随行的女孩子，另一个同行的是小川。我们四人共同踏上了那段旅程。
正当我凝视着这位并不算漂亮的女孩，她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雀斑。坦白说，直到一分钟前，我几乎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容貌，但现在，当她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立刻认出了她！
“小莱？”我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呼唤她。
她转过头，眼神中带着疑惑：“嗯？你在叫我吗？”
“啊？”我不解她为何如此反应，难道她不记得我了？
她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我不叫小莱，我是赵波……”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你认识的某个朋友？”
我瞬间愣住了。她的话让我猝不及防，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她的长相与那个曾和我一起去香港的小莱惊人地相似！
“难道你真的认错人了？”女孩忽然笑了起来：“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打算说我们很有缘，然后加个微信啊？”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语塞。难道这个女孩真的不是那个小莱？她完全不认识我，把我当成了尝试搭讪的人？
她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你的表情太好笑了！”
“你真的是小莱……”我先是一愣，随后不禁苦笑。
“嗯哼！你还记得我，真是太难得了！”小莱嘻嘻笑着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刘……”我的脑海中快速转动，小莱和小川一样，都是谢玉辉身边的核心成员，或者说，是他的亲信。那么小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谢玉辉派她来的？
小莱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也不是。老板现在和一个人合作。是那个人让老板派人来见你的。所以，老板就派我来了。”
“一个人？”我心中掠过一丝警觉，原本以为谢玉辉的合作伙伴可能是段荣福，但现在似乎并非如此。我好奇地追问：“到底是谁呢？”
小莱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神秘：“我也没见过她本人，只知道是个女性。我们几个在老板的公司，曾经通过视频跟她开过会，但她从来没露面，只让摄像头对着一盆仙人掌。”
我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疑惑：“一个神秘的女人，她会是谁呢？”
小莱又继续说道：“你现在是她们谈话的重点对象。老板在和她交流时，你的名字提得很频繁。
杨灵姐还因此和老板起了争执，她质问老板为什么要针对你，但老板坚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感觉你可能误会我们老板了。我得告诉你，老板的话是认真的，他说他是为了你好，绝对不是在害你。”
“嗯，我信你。”我点了点头，尽管心中还存有疑虑，但毕竟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真要说他一心想害我，我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相信他也是一样。至于杨灵，现在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对她也已经不再有任何感觉。
“那就好。”小莱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个人让老板安排人在路上等你，就在刚才的那个时间段拦下一辆大巴。然后上车，肯定能见到你。我本以为那个女人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我照她说的时间和地点去，果然拦下了一辆大巴。你要知道，我提前到了那里两小时，在这两小时内只有一辆大巴经过。而第二辆大巴就是她说的那个时间点到的。我上车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这么精确？”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忐忑：“她是怎样未卜先知的？她在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时间和地点的？”
我的思绪飞速旋转，回想起自己大前天才离开奉市。就在大大前天的傍晚，孙天圣第一个知道了我打算回南诏的决定。那么，如果他在那天就通知了那个神秘的女人，她通过计算，结合车速和大量的运营数据，完全有可能预测出我何时能抵达贵阳，何时会登上这班大巴。这样看来，她安排小莱拦截我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小莱完全有可能比我更早一天以上就乘坐飞机到达。
“一周前！”小莱直视着我，语气坚定：“没错，就是一周前，整整七天之前的这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