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放假

我紧靠着墙壁，试图让自己保持平衡，心中默念着不要回头，只盼望能安全抵达家门。
深夜，我的意识如同被厚重的雾气笼罩，朦胧而混沌。街道上的几盏路灯恰巧失灵，四周陷入一片昏暗。无奈之下，我取出手机，意图启动手电筒驱散周遭的阴影。
然而，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却总是误触，未能点亮那束光明。不经意间，我点开了微信群里领导分享的一个短视频。视频随着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叙述着抗美援朝的英雄事迹。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手机中传出的BGM在空旷中回荡。往常夜归，总会遇到一些小波折，但今夜的步伐异常轻松。抵达家门，我甚至未及洗漱，便一头栽倒在客厅沙发上，沉沉睡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唤醒了我。公司今日放假，恰逢昨日团建活动疲惫不堪，我稍作伸展，感受着身体的酸痛。昨晚一觉到天明，未曾翻身。
厨房冷清，未见炊烟升起，显然父母昨夜未曾归来。我挣扎着起身，先洗了个澡以驱散困顿。手机因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我将其插上电源，随后拿上换洗衣物，步入浴室。
躺在浴缸中，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润着我的身体，肌肉逐渐放松，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努力保持清醒，不愿在这温暖的水中沉沦。
深夜，寂静的屋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小柔，你在里面还好吗？妈妈为你准备了醒酒汤，快出来品尝吧。”
“好的，我马上就来。”我隔着门回应。
我迅速从浴缸中站起，用柔软的浴巾轻拭着水珠，匆匆穿上衣物。然后，我在洗手台前匆忙刷了牙，拿起吹风机，开始整理湿漉的头发。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焦急：“小柔，你弄好了吗？快出来喝汤，别让它凉了。”
我关掉手中的吹风机，提高声音朝门外喊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头发只吹到半干，我便放下吹风机，推开浴室的门。但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迹象，家中也未有丝毫有人回来的痕迹。
我迈步走向玄关，目光扫过鞋柜，父母的鞋子整齐地摆放着，没有一丝紊乱。
“真是奇怪。”我自语，心中暗想，或许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
厨房里，我独自一人。随手打开冰箱，取出几片黄澄澄的柠檬和一瓶金黄色的蜂蜜，轻轻倒入杯中，热水冲泡，一杯清新的蜂蜜柠檬水便在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转身间，冰箱的微弱光线映照出里面的蔬菜，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动手将它们一一洗净，心中计划着待会儿要煮的麻辣烫。
正当我专注于洗菜的节奏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声音透过寂静的夜空，带着一丝不和谐：“小柔，你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妈妈给你煮了醒酒汤，快来喝吧。”
这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我已经离开浴室，而且家里除了我，不应该有其他人。那么，敲门的人究竟是谁呢？
我关掉水龙头，随手抽了几张厨房纸，擦干了手上的水珠。心跳加速，我迈步向厨房门口走去，想要一探究竟，看看是谁在敲打浴室的门。
门外，只有一道黑色的剪影，它伫立在那里，静得出奇，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信号。
时间缓缓流逝，几分钟后，那影子再次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门：“小柔，你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妈妈给你煮了醒酒汤，快来喝吧。”话音刚落，它的手突然僵在空中，随后，它转过身子，语气中满是疑惑：“奇怪，小柔去哪里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我感到一股无形的恐惧正悄然逼近。
深夜，我独自站努力稳定着急促的心跳。手中的玉佛仿佛蕴含着某种温暖的力量，让我在这寂静而诡异的厨房中找到了一丝安慰。我缓缓移动脚步，试图向客厅的方向前进，去取那能带给我些许安全感的手机。
当我终于拿到手机，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正欲播放佛经以求平静，脑海中却闪过那个女鬼的话语，她说这些亡魂渴望得到超度。我自问，我哪有那般能力？在犹豫与不安中徘徊，昨晚的记忆如电光火石般划过心头。
那是昨晚，我归家时，手机里流淌的是那些充满激情与力量的军歌。我想，或许那震天的战歌能驱散这些不属于人世的幽魂。于是，我果断地将佛经替换成了军歌。
果不其然，那原本在浴室门前徘徊的阴影，随着军歌的响起，渐渐消散无踪。我的心，也随之稍微安定下来。
如今，我已经养成了新的习惯，每晚睡前，我都要用艾灸条熏遍每一个角落，以确保安全。然而，总有疏忽的时候，比如今晚，下班匆忙，未能购置新的艾灸条。心想，总不能整夜播放军歌来驱邪，那样的话，宁静的夜晚将不复存在。
深夜，母亲并不需频繁使用艾草，她对此并不急切。无奈之下，我将艾草装入袋中，也在窗边悬挂了一些。
在临入睡前，我还特意煮了艾草水来泡足，但那股香气迅速消散无踪。
睡前，我环视了一遍房间，确认那个女鬼未曾现身，这才稍稍放心地躺下。
然而，那个女鬼似乎并不打算让我安稳入眠。夜深人静时，我忽感身躯沉重异常，睁眼一瞧，那些阴魂不散的鬼影又环绕四周。
挣扎着坐起，我伸手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灯光一亮，那些鬼影顿时烟消云散。但我能感觉到它们聚集在窗外，疯狂敲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不胜其烦，我戴上耳塞，拿起手机播放起激昂的军歌。
直到一曲终了，那敲窗的声响才渐渐停歇。我不敢贸然关闭音乐，只得关掉灯光，戴着耳塞进入了梦乡。
耳塞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我仍能隐约听到军歌的余音，伴随着我进入不安的梦境。
夜深人静，我辗转反侧直至凌晨五点方入梦乡，晨起时险些误了闹钟。匆忙奔向公司，终究还是迟到了。刚刚坐定，便得知今日老总亲临巡视，我竟成了不期而遇的倒霉蛋。
同事们戏谑的眼神被我置若罔闻，我自若地启动电脑，投入工作。老总离去后，上司将我叫至办公室，一顿严厉的训斥令我心生不满，然而我并未表露分毫，默默返回座位，内心却已暗潮汹涌。
或许是斥责的影响，我的情绪低落，工作效率大不如前。下班时，我将未完的工作带回家中继续，六点钟准时打卡，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归家途中，惊觉忘记购买艾灸条，母亲却不以为意，安慰我说：“无妨，近日我已用艾草煮水泡脚，并不急需艾灸条。”
我点头应允，对母亲说：“明日下班，我一定记得买回。”
当晚，我煮了一锅浓郁的艾草水，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共享泡脚时光。母亲关心地询问：“你近来是否还在服药？”
“药物早已用尽，我便停止了。”我如实回答母亲。
寂静被突兀的敲击声破坏，我迷糊中醒来，耳边是那不紧不慢、带着诡异节奏的敲窗声。睁开惺忪的睡眼，我隐约透过昏暗的夜色，从窗户的倒影里分辨出不止一双手在敲打着窗扉，它们似乎在耐心等待，仿佛坚信我会起身开门。但我并没有如它们所愿，只是将头深深埋进枕头，试图忽略这令人不安的邀请。
白天，阳光洒满房间，我和父母坐在温馨的客厅里。妈妈的目光柔和，她的话语里满是释怀：“孩子，你最近好多了，没再遇到什么怪事吧？”
我回以微笑，尽管心中有所隐瞒，仍装作一切安好：“嗯，一切都挺好的，那些事情好像都过去了。”
父亲在一旁插话，他的声音稳重而关切：“既然如此，这个星期我们一起去趟医院，做个复查。”
我轻轻点头，心想只要医生确认我已康复，之前的恐惧或许就能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不曾预料的意外悄然降临。为了能有个安稳的夜晚，我在房间里点燃了艾草，它的烟熏比艾灸条来得温和，香味也更加宜人。艾草的气息弥漫开来，我感觉到那些不速之客的怨气，但仍旧坚持，直到整个房间都被艾草的香气充斥，我才敢躺下进入梦乡。
夜深人静，我沉浸在艾草的芬芳中，渐渐沉睡。但是，午夜时分，那敲击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宁静，也打破了我的安宁。
我摸索着将耳塞紧紧塞入耳中，企图隔绝外界的喧嚣。然而，那熟悉而迫切的呼唤声穿透了薄薄的耳障，不断回荡在寂静的屋内：“小柔！小柔！”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焦急，“小柔，快开门啊。”
我尽力忽略这嘈杂，合上眼，试图沉沦于梦乡的宁静。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坚持不懈地敲打着窗户，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我心中敲打，他们似乎誓不罢休，除非我屈服于他们的要求。
呼声此起彼伏，愈发迫切，“小柔！小柔！快开门啊小柔！”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加入了呼喊，“小柔，开门啊，小柔。”
不久，又变成了哀求，“小柔，你开开门，小柔。”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声音开始变得扭曲，竟模仿起了我母亲的语气，温柔而熟悉，“小柔，快起床了，别睡觉了。”
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蔓延至每一个神经末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无声息地逼近，而我，却只能在这无尽的黑夜中，等待着未知的终结。
深夜，寂静的村庄被月光笼罩，我的睡梦却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
“起床了，别赖床。”仿佛是母亲温柔的催促。
“今日午餐想吃些什么？便当已经准备好了。”又是母亲的关切询问。
“红烧鸡翅已经做好了，快起来品尝吧。”母亲的声音里满是爱意。
这些话语，本是温馨的家庭日常，却在此刻让我心中泛起阵阵寒意。我不禁思索，这些无家可归的灵魂究竟在这片土地上流连忘返了多久。
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的清香，它似乎有着某种力量，让那些不愿离散的幽魂不敢逼近。女鬼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如衣柜之后，用她那双充满怨念的眼睛窥视着小柔。她们之间的默契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建立，女鬼对我的了解也越发深入。
然而，我并未对她的存在给予太多关注。我选择了闭上双眼，试图在这不安宁的夜晚寻得一丝宁静。女鬼见状，感到自讨无趣，也不再多言，默默地闭上了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她知道，只要艾草的香气尚存，那些孤魂野鬼便不敢靠近。而我，也只能在这漫长的夜里，与这些不愿离去的灵魂共处一室，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寂静被敲击窗户的声音无情地打破，那声响愈发剧烈，直至玻璃不堪重负，支离破碎。凛冽的夜风穿透了窗棂，勉强驱散了一些艾草的芳香，但那些无形的幽魂似乎仍旧畏惧着这残留的气息，徘徊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