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不是这句

　这里荒无人烟，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距离老钱当初的警局还有多远。当一声声惨叫在脑海中回荡时，我的心仿佛被人活生生撕开：“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平安救出来。”
这一刻，我飞起一脚，不顾窗外的大雨，将眼前的四楼玻璃踹碎，随即纵身跳了出去。这栋危楼的院落并不大，但似乎只有一个出口，其余都是高耸的围墙，足有两三米高。
暴雨瓢泼的夜晚，比我想象中还要漆黑和泥泞。我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泥浆，穿着惨白色和蓝色布条组成的病号服，冲着眼前的高墙一点点趟了过去。这样的围墙在普通人眼中犹如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对于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而言，如何利用攀岩技巧在三步之内跃身飞过，却不是难事。
雨势如注，我面无表情地任由雨水浸透衣衫，步伐在泥泞中逐渐沉稳，每一步都深陷泥潭。呼吸有节奏地调整着频率，仿佛与暴雨共舞，试图让身体在这肆虐的天气中恢复至最佳状态。
眼前的高墙随着我的步伐逼近，我蓄力一跃，双脚离地，攀上了围墙的边缘。就在双手紧抓墙壁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那位戴着复古发饰、嘴里含着棒棒糖的美丽小医师。她曾轻启红唇，提醒我：“出入医院，需得我的允许。”
“不，不是这句。”心中突兀地响起另一道声音，诡异而阴森，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同一躯体内争执。
我保持着攀墙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未变，呆滞地望着前方，内心对那诡异的声音追问：“除了这句，她还说了什么？”
“笨蛋，她警告过你，四周都是电网！”那声音嘶哑而急促。
“嘶——”在我意识到不妥之前，双手和四肢传来了电击般的麻木感。脑袋昏沉，身体失去控制，从墙上摔落，之后便一片空白。
意识模糊中，我感到有人搀扶我的身体，脚步轻盈如踏云端。电流贯穿全身，竟让我精神焕发。
“100毫升吗啡。”
“强心针。”
“心肺复苏。”
周围的声音有序地将我从迷茫的深渊中唤醒。睁开眼，两位身穿手术服的男子站在我眼前，一位显得年长，另一位似乎是助手。他们都戴着口罩，我无法分辨他们的年龄。
“你醒了。”年长的主治医生率先开口，他摘下口罩，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却让我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脑子里回想起关于这栋精神病院的构思。
这么长时间以来只看到了寥寥几个病人，眼前的这两人倒似乎是新面孔。
我咬着牙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酥痛，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了娇弱的熟悉声音。
犹如春风拂雪，一点点松懈着我紧绷的神经。
“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老娘的允许你不可以私自逃离吗。”
眼前的那个曾让我近乎抓狂的“小医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我身旁的手术台上。
昏暗的光线下透过白布，隐隐可以看到白皙的肌肤和修长的美腿。
我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被她所察觉。
她一手拿着棒棒糖，另一只手则潇洒的掐着烟，清纯的小脸上涂抹着如同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在舞厅里最流行的红唇妆。
可和她身上一板正经的白色医生大褂相配却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我…”
此时我真的很想在她的小脸蛋上大力揉捏一把，但是浑身麻痹的神经根本提不起半点力。
“田医生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这位病人有一些话想单独说”。
听着她口中娇滴语气，我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窗外虽然已经是天亮却依旧密布着阴云。
“谁TM的说雨后一定会有彩虹”。
我表面看上去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却已经惶恐不安甚至是有些害怕。
毕竟自己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天知道这个小恶魔要对我做什么手脚。
而心中对于老钱女儿一直留有牵挂，可是此刻我也很清楚，现在这副德行怕是根本到不了那里。
她的指尖在我的身体上左右滑动，我赤着上身，心跳不由间的疯狂加速。
手术台的旁边摆设着强心剂和一系列不知名的药品，有一些试管里的液体居然是红色的。
我不敢想象那是不是鲜血，只是觉得自己落在这个小恶魔手里，恐怕又要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重温”一遍了。
这一次她居然垫起脚尖，闪烁着睫毛的大眼睛不停的眨眼望着我。
嘴唇上的红膏颜色鲜艳如火，我实在搞不明白她一个如此性感婀娜的美人胚子，为什么非要画这么老土的装扮。
“老娘只给你两个选择，做我的宠儿，跪在我的脚下”。
在手术灯的冷白光下，我躺在那里，大脑一片混沌。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掩藏在背后，手中那本粉色封面的书，似乎是关于宫廷中嫔妃的故事。看到那书，我差点笑了出来，却硬生生压下了笑意。
她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朱唇轻咬，仿佛有些恼怒。灯光映照下，她的“小虎牙”微微颤动，显得既可爱又可怕。
我心中暗自揣测，她可能是医院里哪位医生的孩子，穿着白大褂在这里恶作剧。我决定不再理会她，但她的下一步行动，却出乎我的意料。
她坐在我的旁边，慢慢露出修长白皙的美腿，直到露出纤细的脚踝，然后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她轻轻地跨过我，身体轻盈地坐在我的胸口，仿佛孩子般的重量。
她的赤足不时触碰我的手臂，似乎在有意无意之间引诱我。我愤怒地瞪着她，却被她身上那股少女特有的香气所笼罩。
她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喝斥，缓缓低下头，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正准备闭上眼睛，忍受这如同炼狱般的煎熬。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窗外有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穿白大褂的中年胖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而她，这个小恶魔，却在我耳边低语：“你明白吗？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我心中一惊，回想起昨天那个胖子在大门口迎接我这个“新成员”的场景。
我转过头，想要看个究竟，却在不经意间，与她的双唇轻轻擦过。虽然不算是真正的吻，但那一刻的接触，却让我心跳加速。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她的脸颊逐渐变得火热，喘息的声音都有些粗重。
“混蛋！”她怒吼一声，甚至没有来得及穿上地上的高跟鞋，就匆忙跑出了手术室。
只留下我脸上的红色巴掌印和一脸惊愕的表情。
“她说的‘八’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说什么？”我心里充满了疑惑。
到了中午，我跟随着病人的队伍，慢慢走向食堂。坐在素雅的白色桌椅上，眼前的主食是一碗稀粥和两个鸡蛋。但我此刻并无心吃饭，随手拿起鸡蛋塞进怀里，悄然离开了食堂。
我庆幸自己的记忆还算不错，眼前那个带着血红色的标记正印在墙上。一个箭头指向了长廊深处的楼梯口，上面猩红的大字十分醒目：“安全通道，无事勿进。”我左右张望，确认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
两旁的石阶缝里长满了青苔，这座老楼似乎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连病房和医师办公室里也布满了裂缝。我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贴在白墙上的医院简历。
“该楼于1939年建设完工，前身曾作为日军回魂门实验基地，后被废除。”看着上面一点点黑色的文字清晰印入脑海，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小鬼子建的回魂门实验基地…，这怎么可能…，回魂门是什么。”
脑子里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却根本想不出答案，不过让我更加震惊的是上面清晰的照片和医院医师的个人简历。那个戴着黑框眼镜行踪诡异的中年胖子是医院的院长，对此我并不感到稀奇，但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个日本人，叫做藤井武”。
让我没有想到的事还不止这些，目光掠过那些无关紧要的面孔，却突然停留在了那个小丫头照片上。底下黑色加粗的文字着实与其他人不太寻常：“本院精神科医师田橘子，女，19岁。”
曾在国外留学多年，对于精神科类疾病有突破研究。”
我顿时惊张目结舌回想起她样子却实在无法难以想象，她居然真的是一名医生。
通道里呼啸的微风轻轻拍在我的脸上，将我猛然惊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越来越残破的石阶，随即决定不再耽误时间，看看这所谓的“安全通道”究竟通往哪里？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我几乎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地下室时。
在貌似刚好地平线左右的位置，看见了通道尽头一处刷着黑漆的铁门。
吹拂在面门上的冷风顺着铁门上的缝隙，一点点吸入我的鼻腔。
古怪的味道刺激着眼睛，呛得我差点流出眼泪来。
我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可对于这种味道具体的感觉却根本说不出来，有点腐烂发臭的干尸味道。
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向铁门靠近，这股味道也越来越重。
我心想这安全通道应该是通往大楼的外面才是，又怎么会建设得如此诡异极不寻常。
直到眼前的铁门距离自己只有一步远时，我渐渐停下了脚步。
看着上面还没有上锁的铁环，打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好奇。
老钱的遗言在我的耳边环绕着，让我一时一刻也不敢忘却。
可是自己貌似已经误打误撞的被困在了四面荒凉阴雨连绵的精神病院内，想要出去都变得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