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打火机,一模一样的,还说不是你?”
公交司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浑身哆嗦不止。
“是她,她自己不小心……跟我没关系。”尽管他不断否认,那张阴鸷的脸却闪过一丝心虚。
钟琰扬起胳膊,拳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他用力咬着牙,似乎要将牙齿咬碎。
拳头最终没有落下,他怒不可遏地拖着公交司机的衣领。
“走!跟我去派出所!”
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公交司机浑身一颤,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三下两下挣脱对方的手,拳脚并用将钟琰击倒,他自己也因用力过猛,摔倒在草丛中。
公交司机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命不好!是她自己掉河里的!不关我的事!”
这番话已然是在承认事实,钟琰踉踉呛呛地从地上站起。
“杀人偿命,你跑不了的!去自首吧。”
这话正中要害,公交司机那张丑陋的脸发出一声低吼,他开始反击了,他扑上来,手里“噌”地一下变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插向钟琰。
没有防备的他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公交司机再次扑上来,想要置他于死地。
钟琰被对方死死地压制,他捂住冒出汨汨鲜血的胸口,右手在地上四处乱抓,终于摸到一个冷冰冰的酒瓶,他抄起酒瓶子迅猛地砸向公交司机。
鲜血从那张狰狞的脸颊上一滴一滴流淌,公交车司机没有倒下,他转动着晕眩的眼珠子,嘴里念叨着:“是她,是她害了我……”
他挣扎了好一会,呻吟着倒下,直到闭上双眼。
凛冽的冷风吹过,钟琰打了个寒噤。他喘息着,捂着伤口,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公交车司机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风吹醒了他,他呆住了。
他死了?
我杀人了!
大脑空白一片。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朵里膨胀,当他意识到是人的脚步声,便警觉地闪躲在身后的灌木丛中。
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是他?又是那个记者,太可恶了!怎么哪儿都有他?
他害怕就这样暴露,便把身子埋伏得更低。
记者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后大吃一惊,伸出手指到公交司机的鼻子里探了探。
记者的出现对他无疑是巨大的威胁,当看到记者掏出手机时,本能使他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能让他报警!
钟琰从灌木丛里钻出,拣起一块石头,砸向高浦庭的后脑勺。
对方应声倒地。
剩下来的时间他必须想办法赶在高浦庭醒来之前清理现场。
将现场打斗过的痕迹,例如血渍,发丝,汗液,甚至是衣服上的纤维都清理干净,对普通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难事,但对他来说,这是他最善长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不能大意,一旦稍有疏忽,就会将自己送上绝路。
胸前的伤口,已经不使他感觉到疼痛,他盯着地上昏睡的高庭远,很快他有了一箭双雕的主意。
地上的血渍已经开始风干,甚至变成了乌色。
先打扫战场!
他用沙土将血迹覆盖,又在附近找了两根树枝将地上杂乱无章的打斗痕迹和脚印抹平。
四周一片寂静,天色黑得如同临近夜晚,这几乎是帮了他的大忙。
他专注地将所有被血液和分泌物洒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和杂草都清理打扫干净。
当他确定无疑,再也没有漏掉任何蛛丝马迹的时候,才从防空洞的捷径返回家中,清理好伤口,他担心时间拖得太长,记者会醒来,立刻掏出手机:“田老师,在干嘛?”
“刚下课!”
“我去找你!”
“找我?”
“他们说这两天对面山林上发现一条龙。”
“对对!你也听说了?”
“你家的高倍望远镜也让我看看吧,你家位置高,要是真能拍到龙,那咱俩可就出名了。”
“好啊!你快上来吧!我现在准备回到家了。”
他只能用这个方法暂时瞒天过海,也许一两天后警方就会发现真相。
他必须为自己争取时间,现在他还不能坐牢,他还有许多未了的事,那个强上小露的男人,仍在逍遥法外。
林轩颔首:“所以,是公交司机要杀你,而不是你要杀他。”
钟琰苦笑:“是。”
林轩琢磨,吴成峰那儿难以攻破,钟琰是破获防空洞女尸案和沉尸案的关键人物,如果能劝说他转为污点证人,两起谋杀案都能迎刃而解。
这天晚上,吴成峰被120急救车送进江城市人民医院。
当晚,他和老乡三人总共喝了9瓶白酒,就在饭局散场时,他在饭桌旁抽搐倒下,送去就医后,急诊科医生诊断为重度酒精中毒。
接到电话,林轩赶到急救中心。
进进出出的护士、医生,忙乱的脚步声,病人家属的哭泣声,气氛十分紧张,让林轩不得不担忧起来。
林轩拉住一名医生。
“他不能死!”林轩郑重其事地对医生说,“请一定要救活他好吗?不管用什么方法,拜托了!”
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吴成峰出事。
那位紧张过头的医生,义愤填膺地指责他:“酒精中毒导致的死亡的教训还少吗?你们这些人现在才来关心病人,会不会太晚了!早干嘛去了?”
林轩哑口无言,他无奈地在走廊上的沙发坐下。
站在一旁的吴成峰爱人,听了医生的话,不由得发出悲鸣。
林轩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递给她,女人摇摇头拒绝了,依旧黯然神伤。
“您来干嘛?”女人停止抽泣。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似乎不近人情,林轩不知作何解释。
恰好,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外面推进来,十几名家属簇拥着挤满了急救中心,两人被挤到了角落。
站在角落里他胡思乱想,两人的话题自然转到了吴成峰身上。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也不会知道他和周玉珏的事。”女人悲哀地说。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向我保证,他没杀人,我不是在包庇他,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十二年,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