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宫人们把茗悠公主失踪的消息报告给圣上,圣上龙颜大怒,急忙派出皇宫禁卫军将公主抓回来好好惩治。
德妃听到消息后,急忙跑来找皇上,刚踏进御书房,就看见皇上生气地坐在龙椅上,头痛的抚着额头,眼睛闭着。地上散了一地的奏章,以及跪了一地的奴婢,太监。
德妃挥退婢女太监们,走到皇帝身前,一本一本地捡起了奏章,然后走到皇上身后,轻轻地帮他揉着太阳穴,皇上睁开眼睛,转头看去,发现是她,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安心的好好享受她的服侍,头痛也舒减些。
“皇上是在怪茗儿偷偷溜走。”“这个茗儿太胡闹了!我以为这一年下来她变了那么多,让人省了那么多心,结果这次她做的事,实在是太胡闹了,以前在宫中也就算了,现在还闹出宫去,宫外是些什么地方,她一个小女孩的,让人骗了还不知。”
德妃轻柔地说:“皇上息怒,茗儿这么做确实不对,但是我们这么做,确实也有些对不起她,她这是报复我们。”
皇上拉住她的手,停下她的动作,眉头紧皱,说:“报复我们?朕这是为她好,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德妃温婉地笑着,说:“皇上,茗儿在发生那次的意外之前,哪次不让人头疼呢。”“这不同,她在皇宫里胡闹,还有朕给她撑腰,可是到了外面,又有谁会像朕这般宠她护她,就怕她连城门都出不去呢。”
德妃呵呵地笑出来,说:“皇上,你这样说实在是太小看你的女儿了。”“哦,我小看她?怎么说?”
“茗儿自从那次意外发生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已经与以前的那个茗儿完全不同了,我相信她已经出京城了。”德妃胸有成竹地说道。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德妃,不明白为何她有这么强烈的信心。
德妃嘴角含笑,说:“皇上敢不敢与臣妾做一个赌?”皇上侥有兴趣地看着她,问:“德妃怎么这么好兴致与朕来做赌呢?”“皇上敢不敢嘛?”
“为何不敢?朕说茗儿还在皇城呢。”“皇上你说可不算,等皇上的人抓住了茗儿再说吧。”德妃嗔怨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叹息一声,抱住德妃的腰,说:“兰儿,你别再为茗儿求情了,朕的英明形象何在啊?”皇上附在德妃耳边说道。
德妃掩嘴笑道:“皇上一向英明,咱们让她出去经历一下,让她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大,谁没有个年少轻狂呢?”皇上静静地凝视着德妃,好一会,才哈哈大笑出声:“好一个年少轻狂,德妃真会抓住朕的小辫子。”皇上拉着德妃,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的手。
“唉,确实,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呢,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子。”德妃嗔了皇上一眼,说:“谁说女子不如男!”
皇上看着德妃,“噢?”德妃淡淡一笑道:“咱们的媳妇跟我说过,茗儿告诉过她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
“巾帼不让须眉?”皇上念着念着,突然轻笑道:“这个茗儿,人小鬼大,朕倒要看看,她怎么个巾帼不让须眉法。高全忠。”“奴才在。”
“跟派出去的侍卫说,找到公主只需跟在暗处,不需将她抓回来,朕倒想看看她是哭着回来,还是趾高气昂地向朕展示些什么回来。”“是。”说完,高全忠退了出去。
马车在野外行驶了好些日子,越来越靠近柳城,大概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吧。
我坐在马车的内座,翻看着在市集上买的各国列志,看了好几个城市的,觉得这次去柳城真的没有选错啊,柳城是除京城外,排名第二的大都城。
星儿坐在另一边,困得直打瞌睡,眼睛半睁半闭,很是可笑,我笑着摇摇头,放下书,将星儿扶着放到马车的软榻上,不多会,她沉沉睡去。
我撩起帘布,坐到外面。
“方大叔。”“哎,尹公子,怎么出来了,这还有一段路,就可到柳城了。”这十几天,我总与赶马车的这位大叔聊天,也熟络起来。
她姓方,家住柳城,上一趟有位富商,雇了他的马车来京城,恰巧没几天他又遇到了我,可以启程回柳城了。我们平日里聊的都是他在各地的见闻,十分有趣,这下彻底让我有了走遍整个中原大地的决心了。
“方大叔,你家住柳城哪里,等有时间,我来你家看看你吧,还有你家的儿子。”“好啊,等到了柳城,我带你好好走走,这柳城可不比京城差,一样的繁华,只是人口少了你们京城一些罢了,民风还是挺好的。”
“听闻柳城两位京城四四大公子之二在那里,是吗?”我好奇地问道。“是啊,柳王侯世子,还有石将军的三儿子石凌云。他们啊,说实话,我只见过刘世子一面,石将军的儿子倒是没见过,他们都很少露面,咱们这些普通人家的老百姓怎么会见得到呢。”方大叔耐心地解释道。
“很少露面?我可是见另外两位经常外出呢,怎的这般不同呢!”我一想起司马风和言陌那两个经常到大街上乱逛招蜂引蝶什么的,就替另外两个抱打不平,都是人间翩翩佳公子,怎么这两位和另外两位如此出尘的不同呢,司马风和言陌那纯粹是接地气啊。
“呵呵,这我就不知了。”
聊着聊着,暮色向晚。“尹公子,天色已晚,咱们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咱是赶夜路呢,还是歇息一晚呢?”方大叔问道。“赶夜路不太安全,咱不差这时间,而且你也需要休息不是,咱们就找个地方歇息吧。”我回答道。
“好咧,我去找个好点的地方。”“好。”
最终我们找到一块空地,燃起篝火,星儿拿出剩下的干粮,递给我。方大叔却不同往日,没有吃东西。
“方大叔,你怎么不吃东西呢?”我疑惑的问道。“啊,我???不饿,你们吃吧。”方大叔支支吾吾的说道。难不成他的已经吃完了?不会吧,一个来往于京城与柳城的人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粮食,说不太过去啊。
我站起身来,星儿忙问:“少爷,你去哪?”“哦,我去车上拿些东西。”“哦。”
我走到车旁快手快脚地爬上车,趁着夜色,看向方大叔那里,他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偷偷翻了一下方大叔的袋子,发现穿了一口,看来他的干粮在来的途中洒了一些。
我回到星儿身边,星儿正啃着一块饼。方大叔坐在不远处,手不断压着肚子,看来他是真的饿了,我拿过几块大饼,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抛给他,说:“方大叔,这饼我吃得老腻了,帮我吃些吧,吃不完又得丢,这得多浪费。”方大叔拿着饼,看着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朝他微微一笑道:“吃吧,我们还有好多呢,不碍事。”
方大叔朝我感激一笑说:“谢谢。”我笑而不语。
柴火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方大叔靠在树干上打着鼻鼾,星儿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腿间,睡着了,我则坐在火堆旁看着火光愣愣的出神。
忽然耳畔传来些声响,有人在靠近!我的耳力惊人,总能听见些别人难以听到的细微声响。
确实是有人在靠近我们,来人是一男一女,看见前面有火光才过来的。看见确实有人,他们便快步走来。
“是谁?”我惊起问道。方大叔被我尖利的声音吵醒,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我,星儿也在睡梦中被惊醒,急忙坐起来,看着我。
“对不起,几位,我们并无恶意,我家娘子病了,我们看见有人于是想过了来讨点吃的,打搅几位实在过意不去。”火光的映照中,我终于看清楚来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他们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狼狈。女子鼓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怕是有八九个月了。
男子长相清秀,身上带着一股子贵气,看相貌似是世家子,女子相貌娟丽,大抵也是些贵族家的子女,但是女子脸上苍白,毫无血色,两人踉踉跄跄地向我们走来。
我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男子回答道:“我们是前面柳城的一户普通人家,我和娘子因事回了一趟娘家,回来的路上粮尽草绝,我还受得住,但是我娘子已经快临盆,没点米水下肚,怕是熬不住啊,请几位恩公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男子哀求着。
我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女子,心一软,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和水壶,递给他们,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干粮,便给你们吧。”“谢谢恩公。”男子欢喜的接过,忙将干粮递到女子口边,女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温声细语道:“妇人谢过恩公。”“不必客气。”
星儿贴近我身边说:“公子,咱们除了这些已经没有吃的了。”我轻轻地说:“怕什么,咱们离柳城还远吗?”星儿不再说话。
方大叔走到马车旁喂起马儿,那两夫妻则安静的坐在火堆旁,轻声说着话,我与星儿也坐到火堆旁,跟他们闲聊起来。
他们倒是极好的,两人都温文尔雅,看样子确实不是普通人家。
“柳公子和夫人都是柳城人士?”“是的,姜花与我都是在柳城长大的。”男子回答道。男子名叫柳白岩,他的妻子叫做姜花。
姜花问道:“尹公子为何离开京城来咱们柳城?”我微笑着回答说:“在下是来游山玩水的。”
柳白岩轻轻一笑说:“公子倒是真有闲情逸致,如今西戎国与大祁开战,兵荒马乱的,还是京城安稳些。”开战了吗,司马风是要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了吗?想到他,心神一阵恍惚。
“尹公子?”姜花唤了我一声,星儿轻轻摇了我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便道:“那我便是来看看民情吧,京城里我是帮不上什么,战场上我又有何作为,在京城享乐,倒不如慰聊这民间疾苦。”
“公子真是一片苦心。公子如何为这民间疾苦慰聊?”柳白岩问道。
我定定地看向火柴噼里啪啦地燃烧,一时想不出些什么回答,便摇摇头,说:“不清楚,随机应变总可以吧。”柳白岩轻笑。
突然姜花紧紧地揪住柳白岩的袖角,额上硕大的汗珠滑入衣领内,脸皱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姜花,怎么了,难道是要生了?这荒郊野岭的,哪去寻个稳婆啊?”柳白岩抱着姜花剧烈颤抖的身子,害怕得失了方寸。
这是要生了啊,要人来帮她接生才是,想到这里,我对柳白岩说:“柳公子,快扶你夫人到马车里,在哪里接生比较好。快啊,你不想你娘子难产就将她抱进去!”柳白岩着急的看着我,失措地问道:“没有产婆,怎么办?”“我们来帮你妻子接生吧,我和我的书童是女人,你别怕。”这时候,再也不能瞒下去了,只好道出我们女子的身份了。
柳白岩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们。我急得一把扯下绾着头发的丝带,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清丽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你???”“还不相信吗?”我只好抓起姜花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我的胸脯上,柔软的触感让姜花相信了,她疼得有气无力的说:“柳郎,她是女子,是女子。”“啊,疼!”姜花苍白的手抓住柳白岩的手腕。
我顺着她身下望去,地上流出一滩水,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