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同沈慕成亲后,一直很客气,叶心不会打扰了沈慕什么事情,沈慕也少去招惹叶心,夜里也是同床异梦,虽是一道睡着,却无话可说。
叶心早已察觉到身子的异样,想来是只大婚那一夜,便怀上了孩子,只是她心底总隐隐不舍,不大愿意打掉孩子。
自己便是大夫,知道什么方子打胎不会伤到胎儿,只是叶心对这个小生命隐隐期待,总不愿吃下那个药丸。
拖了好久,叶心着实拿不定主意,太医院也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了,便一直在府里,不出门,研究医书。
“怎么这阵子你都不出门了?”沈慕下朝回来,这日不到他轮值,便回来了早一些。
“太医院没什么事情,我不必去。”叶心道。
“这般啊,瞧你脸色不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开方子调理?”沈慕见她脸色有些不大好,便问道。
“什么话,我也是个大夫,用不着你的。”叶心立马回绝说。
“喔,都说医者不能自医,还是让我给你瞧瞧。”沈慕说着就要搭上叶心的手腕,被叶心躲过了,道:“我还不必你管着呢。”说着,便大步离开了。
沈慕注意到了叶心袖中掉下的药丸子,便小心捡了起来,捣碎了研究了一会。
“心儿,怎么就是这么冷淡。”沈慕叹了叹气,“再怎么,也成亲了啊。”
沈慕起身离开,那一夜过后,二人便再未有亲密过,只是不知为何,沈慕心底总是有些空空的。
叶心走出了屋子,便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动,也不知想要走去哪里,总之便是四下地逛着。
走到了府里的池塘,叶心走进了湖心亭,便呆呆的坐着,手抚摸着肚子。
“不是娘狠心,只是你来到了世上,没有个和睦的家,还不如不来呢。”叶心揉了揉肚子,“让你好生去吧,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算是娘对不起你了。”叶心喃喃自语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发现身后的沈慕。
叶心在亭子里头,竟慢慢地睡着了。
沈慕上前去,将叶心抱起,抱回了房里。
“心儿,总要给我一次机会。”沈慕说着,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伤心郁结,真真是不爱惜身子。”沈慕蹙眉说道,刷刷地写了个方子,便去熬药了。
叶心醒来的时候,已然是黄昏,肚子有些饿,便起身想要去吃些晚膳,夜里再将这个孩子送走。
“起来啦。”沈慕看见了她,“快用晚膳吧。”
“嗯。”叶心头昏昏的,也不知自己吃了些什么,总之便是草草的吃了一些,便回房了。
沈慕命人将桌子收拾好了,便将药碗端进屋子里,看着叶心的背影,他咳了咳。
“怎么?”叶心没有回头,问,
“你的身子不要啦。”沈慕沉声说道。
“什么?”叶心转过身子,看见沈慕端着药,“我不喝。”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叶心,算是给我一个机会。”沈慕说着,将药碗地给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叶心心里头也悬,说。
“别给我卖傻,这是药,你赶紧喝了。”沈慕递给她药,看着她喝下去。
叶心喝了药自然是知道是什么药了,便垂下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们既然只是指婚的,勉强在了一起,这个孩子,还是莫要生下来受苦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个孩子能有什么苦受?”沈慕一下子急了,“就算是你给我一个机会罢,我们两个从新开始,不要牵扯到了孩子,好不好?”
“可是沈慕······”叶心为难地说,“我大约是个没有心的人了,求你了,放过我。”
“你若说你没有心,这天下谁又?”沈慕逼近她,说道,“叶心,你舍不得这个孩子的,不要因为我们还不熟悉,便要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生灵可好?”
“这······”叶心犹豫了一会,“我们,岂止是不熟悉?”
“我们是夫妻,虽是指婚的,但不也是夫妻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已然成婚了好几个月,你也当放下了,重新开始不亦是极好吗!”
“······”叶心沉默,“那你说,要怎么做?”
“让我们像初识那般,可好?”
“怎么说?”叶心抬了抬头。
“姑娘好,在下沈慕。”沈慕忽然笑了,说。
叶心“噗嗤”一笑,“沈公子多礼了,小女子叶心。”
“这不就是了。”沈慕笑得像个孩子一般,“这般,我们分开来睡,就好似没成亲一样。”
“敢情还要陪你玩过家家?罢了罢了,那你睡别处去。”叶心只当是在玩,便且缓一缓这个孩子的事情。
叶心困倦了,便在榻上休息了。
次日一早,沈慕早早地来了,还带来了几朵院子里头的花。
沈慕将话插到了瓷瓶里,道:“叶姑娘,来一同用早膳罢?”
“好。”叶心哭笑不得,便起身换了衣裳。
两人坐在饭厅里头吃东西,话也说得比平日多一些,叶心有一刻便是在想,若是二人并非是在重新认识,而是一直这般下去,当有多好呢。
叶心心底黯然,这样也好,指不定重头来一场,也算是不辜负她最后这点风华。
只是不想,沈慕便这般一日日坚持了下来,一日日的,就好似热恋的青年男女,眉目传情。
“心儿。”一日夜里,沈慕给叶心盘好了头发,“今夜,我当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事情,这般神神秘秘的?”叶心问道,
“你且蒙上了眼睛,随着我去便是了。”沈慕笑道,用绢子给她蒙上了眼睛,拉着她的手,出了外头,
叶心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是在屋子外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香气。
沈慕给她摘下了绢子,叶心看着眼前的梨花花海,讶异了。
“叶心,我并非是点子多的人,只知道十里桃花做红妆,只是桃花太艳丽,我觉着梨花更能衬着你的气质,便栽种了这十里的梨花,只愿能同你,诉说心事。”沈慕动情地说。
“可是······”叶心不大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比沈慕要大几年,只是在这片梨花海之下,只觉得一切都淡了,同梨花的色彩一般淡了,可是震撼,却是不小的。
“叶心,我同你说是游戏,只为了让你冷静下来,也好让我们增进熟悉度,现下,可不能说孩子出世了不会幸福这等话了,我沈慕只爱你一个。”沈慕一袭红衣,在梨花的海洋中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艳丽。
叶心怔住了,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心底有一丝犹豫。
“犹豫什么?”
沈慕一眼将她看穿问道。
“我在想,若是没这个孩子,可还会有今日这十里梨花?”叶心说道。
“这可不是你叶心的性格了,罢了,我且同你说,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我至多会晚一些做这些事情罢了,只是你执意不愿留下孩子,我恐怕你会后悔,我只好这般了。”沈慕苦笑,“心儿,且同我好好的罢。”
叶心咬着嘴唇,曾几何时她也有这般的心境,从小跟着师傅闯南走北,什么都不怕,也早慧得很,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少女心境。
也算是年轻了一回罢!
叶心点了点头,走近了沈慕,忍不住流下了泪,忍不住依靠着他的怀里。
多少年,一直在照顾着别人,或许看起来刀枪不入,只是不管怎么样,也需要一个怀抱,一个依靠,让自己哭,让自己倾诉。
“沈慕,真的多谢你。”叶心擦了擦泪水,“只有这个时候,我会觉得我是一个女人罢。”
沈慕怔了怔,“你个傻瓜。”
“你又来损我了!”叶心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胸膛,或许这是第一次,赖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撒着娇罢。
韶华暮暮,却在这暮暮之时,能有绚烂的爱情之光闪烁。
感谢有你,让我韶华无悔。
半年多以后,叶心顺利地产下了一个男婴。
沈慕手足无措,抱着孩子不知怎么做。
悦萱来了,看见沈慕脸庞洋溢的笑,也不禁噗嗤地一下笑了。
“让本宫来教你罢。”悦萱说着,接过了孩子,沈慕也真真是的,这般激动,还像个小孩一样。
“瞧瞧这孩子,长得同沈慕一样的好。”悦萱抱给冉屿看,说道。
“这倒是。”冉屿点点头,“萱儿,你可是做了一回的月老。”
“自然啦,我说过嘛,我的眼光怎么会差呢。”悦萱得意洋洋地说。
“你就是贫嘴,”冉屿嗔道,“我去瞅瞅叶心,她这么晚才嫁,多多少少都是我的责任。”
“好好好,那你去。”悦萱笑道,坐在炕上抱着孩子合不拢嘴。
苏璃几个也来了,当初生产都是叶心在照料,这回轮到叶心生了,也应当一起来照顾叶心了。
“这个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俊的,瞧瞧他父亲就知道。”苏璃笑道。
“苏璃的重点只在这里。”素芳无奈,“我看啊,是个学武的料子。”
几个人竟争论了起来,晓莹非要教孩子做菜,素芳非要给孩子教武术,至于苏璃,只想着要生个女儿来配,悦萱无奈极了,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笑了笑。
孩子啊,你父亲母亲可恩爱呢,还好你降临了这个世界,还好这个世界多了有爱的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