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架上的泡面在惨白灯光下泛着油光。珩云后背抵着冰柜,手里攥着的竹简正往地砖缝隙渗血水,把打折促销单染成暗红色。
"你倒是把螺蛳粉的汤擦擦。"秦汉用扫帚卡住员工通道的门,“这血味混着酸笋味,阎王爷来了都得yue。”
舒瑶突然抓住珩云手腕,鎏金指甲掐进他油汪汪的袖口:"公主墓主棺里的玉蝉呢?"她旗袍下摆还在滴水,小腿浮现的鳞片纹路正随着竹简血水流动。
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货架上所有食品包装袋同时鼓胀爆开。珩云抄起货架上的老干妈砸向监控探头:“大姐,这时候问陪葬品?后面冷库里起码有二十个…”
玻璃爆裂声打断他的话,赵总手下撞碎橱窗滚进来。刀疤脸的金牙沾着泥浆,霰弹枪管还在冒烟:“小兔崽子挺能跑啊?”
"跑你大爷!"珩云甩出竹简当盾牌,血水在空中凝成傩面鬼脸。子弹穿透血雾的瞬间,货架上的袋装薯片集体爆炸,芝士味的碎渣糊了枪手满脸。
舒瑶突然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在积水里组成六芒星阵。她踩碎中间那颗黑珍珠,便利店地面突然塌陷,三人跌进条青砖密道。珩云在下坠途中还不忘抓了包虾条:“这逃生通道够讲究,明代城砖配LED灯带?”
"闭嘴!"舒瑶的盘发散开,发间骨簪发出幽绿荧光。密道墙壁渗出黑色黏液,绘着百鬼夜行的壁画突然扭动起来。她咬破指尖在墙上画符,血液触及砖石的刹那,整条密道响起傩戏铜铃声。
秦汉突然拽住两人:"等等!这砖缝里嵌的是人指甲!"他用手电筒照向墙根,荧光苔藓下隐约可见蜷缩的孩童骸骨,“望月妖冢的殉葬道怎么会通到城里?”
珩云嚼着虾条凑近看:"殉个屁,这是南诏国的’蛇蜕道’。"他掏出八卦镜照向骸骨,镜中竟映出活人挣扎的虚影,“把活人封进墙里当路标,死后的怨气能指方向——舒老板,你们家祖传手艺够阴间的。”
舒瑶突然甩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密道里荡出回音,她掌心鳞片纹路泛着青光:“再敢提舒家秘术,我就让你变成指路尸油。”
三人顺着密道爬到秦汉的古董店地下室时,暴雨已经转成细雨。货架上的唐三彩马眼睛突然转动,盯着珩云手里滴血的竹简发出嘶鸣。
"你这店比墓里还邪乎。"珩云瘫在黄花梨躺椅上,从供桌顺了块桂花糕,“那破竹简写着什么?”
舒瑶用银针挑开竹简上的血痂,南诏文字在烛火下扭曲成蛇形:"寅时三刻,鬼面当城,蛇吞北斗,傩归故里。"她旗袍领口突然崩开颗盘扣,锁骨处的青鸾胎记渗出黑血。
秦汉正在给洛阳铲消毒,见状突然砸了酒精灯:“这他妈是活人祭的诅语!我爷爷说过,南诏巫王用九十九个傩戏传人的心头血…”
地下室的门帘突然无风自动,挂着的那串五帝钱叮当作响。珩云翻身滚到供桌下,顺手抄起香炉当武器:“赵秃子属狗皮膏药的?”
进来的是个穿靛蓝布衣的老妪,手里端着碗冒热气的汤圆。她耳垂挂着对蛇形银坠,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竹简:“舒家的女娃娃,你阿婆没教过子时不能读《镇魂书》?”
舒瑶突然跪倒在地,双手结出莲花印:“请傩婆指路。”
老妪把汤圆泼在竹简上,糯米团子遇血膨胀,炸开成七只白蛾扑向西北方。她枯槁的手指划过舒瑶的胎记:“鬼面城要吃月亮了,蛇神的第三个头就要长出来。”
珩云趁她们说话时已经吃完供桌上的三盘点心,正用龟甲卜卦:“西北方…这不是美食街方向?”
"吃吃吃,就知道吃!"秦汉把军用地图拍在桌上,"滇南三百里密林,卫星图显示有个环形山,每到月圆就有绿雾…"他突然噤声,地图上的等高线正在渗出墨汁,渐渐勾勒出双头巨蟒的图案。
舒瑶突然扯开旗袍后领,整片脊背浮现鳞片状纹身。纹路与地图上的蛇形完美重合:"不是双头,是三头。赵总抢走的是假盒子,真的《镇魂书》需要舒家血脉才能…"她突然捂住嘴,指缝间钻出条碧绿小蛇。
珩云用筷子夹住蛇头甩进香炉:"你们家养宠物的方式真别致。"他掀开竹简夹层,抽出张人皮地图,“我说这触感怎么像赵秃子的脸皮——秦汉!把你爷爷那套傩面拿来!”
古董店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挂着的那幅钟馗画像眼珠转动。秦汉搬来的樟木箱里,十二张傩面正在渗血。舒瑶取出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扣在脸上,喉咙里发出男人的声音:“寅时将至。”
珩云刚摸到傩面边缘就被烫得缩手:“这玩意带电的?”
"是认主。"傩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蛇形银坠缠住他手腕,"你不是舒家人,要戴这个。"她往珩云额头抹了把腥臭的膏体,暗红面具自动吸附在他脸上。
秦汉见状转身就逃:"老子可不想变…"话没说完就被舒瑶用骨簪抵住咽喉,傩面扣上的瞬间,整间古董店的地砖全部翻转,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
"鬼面城的大门在阴阳交界处。"舒瑶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旗袍上的青鸾振翅欲飞,“赵总的人已经带着假地图去送死了,我们要在下一个血月…”
防盗玻璃突然爆裂,催泪瓦斯滚进来。赵总嘶哑的吼叫混着枪声响起:"把竹简交出来!"他脸上的烫伤正在溃烂,貂皮大衣沾满绿色黏液。
珩云戴着傩面看不清路,顺手抡起青铜鼎砸过去:"请你吃火锅!"鼎里的香灰遇瓦斯爆燃,瞬间烧着了赵总的假发。
舒瑶趁机跳进血池,珩云拽着秦汉的皮带跟着跳下。下坠时他看见血水里浮着无数傩面,每张面具都在重复竹简上的预言。失重感消失的刹那,三人跌坐在潮湿的草地上,远处群山轮廓正是一只巨大的傩面。
秦汉吐出嘴里的泥巴刚要骂人,突然指着天空发抖。珩云抬头看见月亮边缘泛起绿光,云层中隐约有蛇影游动。他摸出兜里剩下的半包辣条,发现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变成了三十年前。
"欢迎来到1994年的滇南。"舒瑶撕开旗袍下摆包扎伤口,腿上的鳞片纹身正在吞噬布料,“鬼面城只会在过去的月光下显形,跟紧我,踩错一步就会变成…”
她话没说完,珩云已经蹦到三米外的青石板上:"变成石头人?这套路我熟。"话音未落,石缝里突然钻出藤蔓缠住他脚踝,开出的红花里全是人牙。
秦汉举起工兵铲狂砍:“你他妈属扫把星的?”
舒瑶往藤蔓上洒了把朱砂,火焰中传出孩童哭嚎。她耳后的蛇鳞泛着冷光:“这是当年修墓工匠的血肉化的食人藤,跟着我的影子走。”
密林深处突然响起傩戏鼓点,树梢挂着的红绸带缠着森森白骨。珩云踩着舒瑶的脚印蹦跳,突然瞥见腐叶下埋着个熟悉的劳力士——和望月妖冢里老陈戴的同款。
"卧槽这地方还搞跨时空埋人?"他刚想挖表,地面突然塌陷。坠落的瞬间看到坑底堆满现代登山包,最新款的那个印着赵氏集团的logo。
秦汉用手电筒照向洞壁:"这他妈是万人坑?"光束扫过处,不同朝代的尸体像千层饼般叠压,最底层的穿着南诏盔甲。
舒瑶甩出骨簪插进洞壁:“不是万人坑,是时间坟。鬼面城把擅闯者困在不同年代…小心!”
坑底尸体突然集体睁眼,无数双手抓住珩云的脚踝。他摸出黑驴蹄子塞进一具清朝僵尸嘴里,反手又给民国打扮的尸骸戴了副墨镜:“这位爷,您这瓜皮帽该洗洗了。”
鼓点骤然急促,坑顶传来赵总疯狂的狞笑。舒瑶突然割破手掌,血滴在骨簪上幻化成青鸾。神鸟清啸震碎僵尸,抓着三人冲出尸坑。
月光下赫然矗立着百米高的傩面城墙,每个垛口都挂着人皮灯笼。珩云看着城门上的青鸾图腾,突然想起公主墓里那个会唱童谣的玉蝉。
"现在能说了吧?"他撞了下舒瑶的肩膀,“你要找的是不是…”
城墙突然裂开巨口,门洞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声。舒瑶把染血的骨簪按在他掌心,瞳孔变成蛇类的竖瞳:“是时候见见真正的守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