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城门在鳞片摩擦声中轰然洞开,腥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舒瑶耳后的蛇鳞泛着幽蓝冷光,她将骨簪横在胸前,簪尖凝结的血珠映出城门内蜿蜒的青石路——每块石板都嵌着半张扭曲的人脸。
"这装修风格挺别致啊。"珩云弯腰戳了戳最近的人脸石板,指尖刚触到凸起的眼球,整条街道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秦汉抡起工兵铲拍在他后脑勺:“你他妈能不能管住爪子!”
舒瑶旗袍下摆无风自动,青鸾纹身顺着她的小腿攀至腰间:"鬼面城的路是活的,踩错半步…"话音未落,十米外的人脸突然凸出石板,变成个扎双髻的垂髫童子。那童子的嘴裂到耳根,捧着的铜盆里盛满蠕动的水蛭。
"贵客临门——"童子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玻璃,“请沐手。”
珩云从兜里摸出包辣条扔进铜盆,油汪汪的调料瞬间把水蛭烫得滋滋冒烟:"不劳烦,我们刚在血池洗过澡。"童子尖叫着缩回石板,街道两侧的人脸全都转向三人,数百张嘴里同时吐出猩红长舌。
秦汉边躲边骂:“你特么跟水蛭较什么劲!”
"这玩意儿油炸可香了。"珩云拽着两人跳到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石板下的人脸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舒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点在他戴着的傩面眉心:“西南角,踩那块刻着蛇纹的。”
三人刚跃到指定位置,整条街道突然如波浪般起伏。石板下的人脸争先恐后往外钻,却在碰到蛇纹的瞬间化作青烟。珩云注意到舒瑶旗袍上的青鸾正在啄食这些青烟,鸟喙每啄一次,她腿上的鳞片纹身就亮一分。
巷道尽头传来唢呐声,八人抬的喜轿从雾中飘来。轿帘上绣着人面蛇身的图腾,抬轿的纸人脸上都蒙着浸血的傩面。轿夫唱着的喜词却令人毛骨悚然:“蛇娘娘,嫁新郎,剥了皮囊做衣裳…”
"是蛇嫁女。"舒瑶的骨簪在掌心转出残影,“跟着轿子走,别碰任何东西。”
喜轿经过时,纸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三人。珩云清晰看见某个纸人傩面下露出赵氏集团保镖的制服,他正要提醒,秦汉已经手贱扯下了纸人的红盖头——盖头下是张被缝住七窍的人皮,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条青蛇。
"秦!汉!"舒瑶的怒喝惊飞檐角乌鸦,被扯掉盖头的纸人突然暴起,轿帘掀开的刹那,腥臭的蛇信卷住秦汉的腰。珩云抄起路边的石敢当雕像砸向蛇头,石块却在半空被轿中射出的金钗击碎。
轿中传来娇笑,涂着蔻丹的玉手掀开轿帘。新娘凤冠下的脸美艳绝伦,脖颈以下却缠满青鳞蛇身。她抛出的红绸缠住三人手腕,蛇尾扫过之处,石板人脸全部闭目噤声。
"生人贺喜,三牲为礼。"新娘的红唇开合间露出蛇信,"这位公子…"她突然盯着舒瑶的鳞片纹身怔住,蛇尾猛地扫翻喜轿。纸人轿夫瞬间化作白骨,喜轿炸开的碎片里飞出无数带倒刺的鳞片。
舒瑶旋身避开鳞片,骨簪划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赊刀人一脉舒瑶,请见守墓长老!”
整条街道突然地动山摇,两侧建筑如积木般重组。人脸石板拼合成巨大的祭坛,九根盘龙柱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柱底跪坐着十二具身披铠甲的干尸,每具干尸心口都插着把青铜匕首。
"赊刀人…"沙哑的声音从祭坛深处传来,戴着青铜傩面的佝偻老者拄着蛇头杖走出。他黑袍上的蛇形暗纹与舒瑶腿上的鳞片如出一辙,“三百年了,舒家的女儿终于来还债了。”
珩云突然抓起祭坛供桌上的苹果啃了口:"老爷子,你们这祭祀果盘不够新鲜啊。"苹果瞬间在他嘴里化成灰烬,老者蛇头杖重重顿地,供桌下的石板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沸腾的油锅。
秦汉抡起工兵铲架住飞来的铁链:“你特么能不能闭嘴!”
舒瑶向前半步挡住老者视线:“当年舒家先祖为除蛇患向守墓人借刀,约定世代守护鬼面城秘密。如今有人要动镇墓碑,守墓人难道要违背血誓?”
老者掀开傩面,露出布满蛇鳞的脸。他浑浊的眼球转向珩云:"赊刀人的债该还,偷食供品的贼也该死。"蛇头杖突然喷出毒雾,珩云脸上的傩面突然收缩,暗红符文顺着他的脖颈蔓延。
"卧槽这面具长根了!"珩云扯着勒进肉里的傩面,突然摸到后颈凸起的鳞片。舒瑶甩出骨簪刺破他指尖,沾血后掷向老者:“他戴着舒家傩面,伤他便是伤赊刀人一脉!”
祭坛突然陷入死寂,九根盘龙柱同时迸发青光。老者身后的阴影里缓缓升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封印符咒正与舒瑶骨簪的纹路吻合。珩云趁机顺走供台上的青铜酒樽,发现底部刻着与竹简相同的预言。
"开门见山吧老爷子。"他把玩着酒樽突然正经起来,“赵秃子的人带着假地图进来,这会儿估计正在刨你家祖坟。您要是不想让人惊扰先人清梦,不如跟我们合作…”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传来爆炸声。老者蛇鳞倒竖,蛇头杖指向舒瑶:"带他们去地宫!若是惊动蛇母…"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袍下钻出数十条小蛇,“整个滇南都要陪葬!”
舒瑶拽着两人跳进突然出现的暗道。珩云在坠落途中还不忘吐槽:"你们守墓人是不是都喜欢玩自由落体?"暗道墙壁上嵌着人面灯盏,每张人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蛇母醒,万骨枯。”
地宫入口处,赵总带着残部正在用雷管炸石门。刀疤脸举着个青铜罗盘状的东西念念有词,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舒瑶等人藏身的拐角。
"哟,这不是金牙哥吗?"珩云晃着手电走出来,"您这假牙镶得挺别致,要不要试试麻辣鸭脖?"他突然甩出个油纸包,刀疤脸条件反射地张嘴去接,被藏在鸭脖里的桃木钉崩掉了新镶的金牙。
赵总脸上的烫伤已经蔓延到脖子,他举起猎枪嘶吼:“给我活捉那个戴面具的!”
舒瑶突然扯开旗袍高领,露出锁骨处的蛇形胎记。地宫穹顶的夜明珠骤然大亮,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蛇嫁女壁画。那些本该是颜料绘制的蛇尾突然开始游动,将赵总的人马缠成茧蛹。
"这是…活人桩?"秦汉用手电照着壁画惊呼。画面中的人牲被蛇尾缠绕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赵总疯狂射击壁画,子弹却穿过虚影打在自家手下身上。
珩云趁机摸到青铜棺椁旁,发现棺盖缝隙里夹着片现代登山服的布料。他掀开棺盖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响起婴儿啼哭。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个青铜匣子,匣面雕刻的正是竹简缺失的最后一段预言。
舒瑶的骨簪突然发出蜂鸣,她转头看向来时的暗道:“蛇母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