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
舒瑶的红绫卷住货架横扫而过,纸扎的金童玉女在木屑纷飞中碎成雪片。秦汉的钢笔戳进扑到眼前的纸人眉心,德国制造的精密齿轮从裂开的纸皮下叮叮当当滚落,混着湘西赶尸用的朱砂符咒碎屑撒了满地。
"赵归真这老东西!"珩云抓起供桌上的糯米糍砸向天花板,黏糊糊的馅料精准糊住通风口转动的摄像头,“拿湘西赶尸符贴德国机关傀儡,也不怕祖师爷掀棺材板?”
呛人的香灰里,柜台后的苗银项圈突然弹开暗格。舒瑶鎏金指甲套勾住飞来的银针,针尖淬着的幽蓝毒液在月光下泛着蛊虫特有的腥气——这是苗疆黑巫术中"银蛇涎"的痕迹。
"坎位三寸!"秦汉扯断脖子上的护身符甩向东南角,黄符在半空自燃成火球。爆开的火光中,穿苗银腰链的傀儡师保持着操控丝线的姿势僵住,银链上串着的骷髅头哗啦啦散落。
珩云踩着货架跃过满地狼藉,油乎乎的爪子直接伸向供盘:"嚯,赵秃子还挺讲究,给纸人上供都用真驴打滚…"话音未落,青石地砖突然下陷,整间纸扎铺像被推倒的麻将牌般翻转。
舒瑶的红绫缠住横梁稳住身形,发间青铜簪子叮地亮起幽光。这是舒家传承三代的"解语簪",能辨天下阴物。此刻簪头镶嵌的翡翠龟甲正疯狂震颤,龟裂纹路拼出个狰狞的"陷"字。
"下面是赵氏的傀儡工坊!"她拽住要往地缝里跳的珩云。透过裂开的地板,能看到成排的傀儡吊在铁钩上,每具人偶后颈都贴着黄符与德文标签,活像超市冷柜里的待售猪肉。
秦汉用钢笔挑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底下泛着油光的黑水:"是炼尸油!他们在用湘西炼尸法保养傀儡关节…"话没说完就被酸辣粉味呛得咳嗽——珩云不知何时摸出包辣条,正蹲在裂缝边吃得欢快。
"别糟蹋线索!"舒瑶的指甲套戳向他后脑勺,“这些傀儡带着苗疆巫蛊,当心…”
"民以食为天懂不懂?"珩云把最后根辣条塞进嘴里,油纸包揉成团丢进黑油,“赵秃子真够抠的,炼尸油掺了三成地沟油——哎你闻这酸爽,绝对是夜市东头王寡妇炸臭豆腐用的那锅!”
黑影突然从地缝窜出。穿苗银腰链的傀儡师双眼泛着机械红光,五指弹出的钢爪直取珩云咽喉。舒瑶的红绫与秦汉的钢笔同时出手,却见这贪吃鬼突然张嘴"哇"地吐出个完整辣椒圈,正套住傀儡师手腕。
"重庆特辣,包邮哦亲。"珩云抹着呛出来的眼泪,趁机将枚铜钱拍进傀儡师眉心。青铜钱币上的"嘉庆通宝"突然渗出黑血,顺着德文刻印的零件缝隙腐蚀下去。
傀儡师发出齿轮卡壳的怪响,苗银项圈突然爆开。秦汉扯着两人扑向墙角,数以千计的银针暴雨般钉在身后的纸扎马上,彩纸瞬间被蛊毒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他要自毁!"舒瑶的红绫卷住供桌挡在身前。木桌被银针击中的瞬间,藏在夹层里的黄符突然显形,朱砂画的钟馗像竟睁开双目,将毒针尽数吸入画中。
珩云盯着钟馗嘴边晃动的银针,突然猛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帮西街棺材铺驱邪,老刘头说最近总有德国人来买朱砂——敢情是赵秃子的跨国产业链?”
地缝里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间纸扎铺开始倾斜,货架上的香烛供品哗啦啦往裂缝里滑。舒瑶的红绫缠住房梁正要借力,却发现珩云正死死抱着供桌上的桂花糕盒子。
"松手!"秦汉的钢笔扎进地板缝隙,墨汁顺着卦象纹路蔓延成防护阵,“下面是炼尸池!”
"要命可以,要食不行!"珩云咬开盒锁往怀里揣糕点,突然摸到个硬物,“等等,这盒子有夹层…”
“咔嗒”。
青铜钥匙从糕饼渣里掉出来,匙柄雕刻的鸾鸟与帛书图案如出一辙。舒瑶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舒家二十年前失踪的"青鸾钥",传说能解开镇国公主墓的活人祭封印。
地板的倾斜角度已经超过四十五度。傀儡师残破的躯体突然抽搐着跃起,苗银腰链像毒蛇般缠向舒瑶脚踝。珩云抓起供盘里的苹果砸过去,果核精准卡进傀儡师颈椎的齿轮组。
"接着!"他把青铜钥匙抛给秦汉,自己却因反作用力滑向裂缝。千钧一发之际,舒瑶的红绫缠住他的腰,鎏金指甲套勾住房梁木雕,三人像串蚂蚱般吊在半空。
底下传来液体沸腾的咕嘟声。炼尸油的黑雾里,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傀儡正在组装,每个关节都闪烁着苗银与精钢结合的冷光。赵归真沙哑的笑声从通风管传来:“青鸾钥居然在供品盒里…舒家丫头,你爹没教过你灯下黑的道理?”
"教你大爷!"珩云突然掏出个东西砸向声源。赵归真的冷笑戛然而止——那是个咬过两口的糯米糍,此刻正黏糊糊地糊在通风口滤网,堵死了所有声音。
秦汉趁机用钢笔在墙面画出遁甲阵,墨迹未干就被腐蚀。舒瑶突然扯下发簪,翡翠龟甲在墙面映出星图:“这是二十八宿锁魂阵的变阵!珩云,用你的…”
"得令!"贪吃鬼咬破指尖在眉心画符,沾着辣条红油的鲜血竟泛出金光,“天地银行VIP客户珩云,现借阴兵三百——利息按贡品折算!”
货架上的纸钱无风自燃,灰烬中站起个穿麻衣的老鬼。老头推了推圆框眼镜,举着算盘慢悠悠开口:“小珩啊,上回借的二百阴兵还没结账,这次要赊账得押上…”
"押这个行不行?"舒瑶突然将青鸾钥按在算盘上。老鬼的眼镜啪嗒掉在鼻梁,枯手颤抖着摸向钥匙:“舒家的…您早说啊!”
三百阴兵从墙缝里钻出的瞬间,整间纸扎铺轰然倒塌。三人随着塌陷的地板坠向傀儡工坊,却在半空被阴气托住。舒瑶的红绫卷住横梁残骸借力一荡,鎏金指甲套在墙面划出火星,照亮底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成排的傀儡正在给彼此安装手臂,苗银锻造的关节泛着蛊毒特有的青黑色。流水线尽头,穿唐装的赵归真正将德文标签贴在傀儡额头,标签下的黄符画着湘西赶尸咒与十字架结合的诡异图案。
"中西合璧啊老赵!"珩云踩着阴兵肩膀跃下,供品盒里顺来的绿豆糕天女散花般砸向傀儡,“请你们吃断头饭!”
绿豆糕在触及傀儡的瞬间爆开,糯米粉混着雄黄洒了满地。正在组装的傀儡突然抽搐起来,德式精钢关节与苗银部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赵归真脸色骤变,手中赶尸铃摇出刺耳频率:“你怎么会破…”
"雄黄克蛊,糯米粘齿轮——初中物理没学过?"珩云躲在阴兵身后啃桂花糕,“要说还是老刘头实在,告诉我他们德国人买的雄黄纯度特别高…”
舒瑶的红绫已经缠住青鸾钥所在的控制台。当钥匙插入青铜锁眼的刹那,所有傀儡突然转向三人,泛着红光的机械眼同时锁定了舒瑶眉心。
"小心!"秦汉的钢笔甩出墨汁,在空气中凝成八卦阵。赵归真却露出阴笑,手中赶尸铃突然变成德式怀表:“你们真以为舒家的钥匙能…”
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工坊顶棚突然降下暴雨。带着腥味的液体浇在阴兵身上发出滋滋声响,舒瑶的红绫瞬间被腐蚀出破洞——是掺着教堂圣水的炼尸油!
"神爱世人。"赵归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湘西腔混着德语格外诡异,“包括改造过的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