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铺内阴风骤起,货架上成排的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舒瑶反手甩出红绫缠住柜台木柱,鎏金指甲套刮落一层朱砂——这种湘西镇魂铺的地板,竟暗藏苗疆蛊虫最怕的雄黄粉。
穿苗银项圈的少女从柜台后探出头,银铃铛缀着的发辫扫过满墙镇魂幡。她手里握着的不是赶尸鞭,而是柄雕满巴蜀巫文的黄铜钥匙,正插在柜台暗格里咔咔转动。
"当心傀线!"秦汉拽着珩云后颈衣领暴退三步。货架底层纸马突然扬起前蹄,马腹裂开迸出数百根闪着幽光的丝线——正是湘西赶尸匠控尸用的百年尸蚕丝。
舒瑶足尖点地腾空而起,嫁衣裙摆扫落供桌香炉。青烟在空中凝成八卦图案,恰好挡住扑来的三个金童纸人。她腰间那串五帝钱突然自行飞散,叮叮当当嵌进纸人眉心。
"坎三艮七,火起离宫!"秦汉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甩出的血珠在半空燃起幽蓝火焰。纸扎铺顿时弥漫焦糊味,那些被傀线操控的纸人发出类似孩童的呜咽,在火光中蜷缩成灰烬。
珩云趁机扑向供桌,抄起祭拜用的桂花糕塞进嘴里:"这老赵头够下血本啊,德式机括配湘西傀术…"话没说完就被舒瑶用红绫卷住腰甩向柜台,原先站的位置突然刺出三根淬毒铁蒺藜。
苗银少女转动钥匙的手突然僵住。她脖颈后的银项圈应声而开,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梵文刺青——竟是东南亚古曼童的控魂咒。
"是活人傀儡!"舒瑶甩出三枚铜钱击中少女后颈。刺青遇血化开,流淌的黑水中窜出条双头蜈蚣。珩云眼疾手快摸出包跳跳糖撒过去,噼里啪啦的爆破声惊得蜈蚣缩回项圈。
秦汉的钢笔尖戳中柜台暗格:"这是鲁班锁!"他盯着黄铜钥匙上的凹槽,“需要同时转动天干地支…瑶瑶!”
"震位卯时,兑宫酉刻!"舒瑶的红绫缠住两盏长明灯,灯光在墙上映出星宿图。苗银少女突然发出非人尖啸,十指指甲暴长三寸,直插珩云咽喉。
珩云抓起供桌上的糯米团当盾牌:"大姐你美甲超标了啊!"黏糊糊的糯米粘住毒指甲,他顺势将整个供桌掀翻。香灰扬撒中,秦汉的钢笔终于撬开机括,地板轰然塌陷。
三人跌进密室时,舒瑶的红绫卷住了横梁。珩云抱着装满供品的竹篮自由落体,还不忘往嘴里塞块绿豆糕。秦汉在下坠途中仍不忘掐指诀:“巽风托底!”
本该出现的缓冲气流被某种力量压制,三人结结实实摔在青砖地上。珩云吐着糕渣爬起来,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噎住——三十平米的空间内,整整齐齐码着上百口漆木棺材。
"好家伙,阴宅样板间啊。"他摸着最近那口棺材上的符咒,“正一教的镇尸符,龙虎山特供朱砂…这特么是赵归真的老巢?”
舒瑶的鎏金指甲划过棺盖,带起一溜火星:“七煞镇魂局。你们看棺材排列方式——北斗吞月,南斗噬日,这是要把活人生生炼成尸傀。”
秦汉用钢笔在棺盖上画出星图:“不对,这些棺材都在震位。赵归真在养什么东西?”
“养你们的祖宗!”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塌陷的洞口处,赵总裹着貂皮大衣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他腕间换了串黑曜石念珠,每颗珠子都刻着傩面图腾。
珩云抓起竹篮里的苹果掷上去:“赵秃子你属土拨鼠的?打洞速度够快啊!”
赵总侧头躲过暗器,念珠突然迸射黑气。密室四角悬挂的青铜傩面同时睁开眼,空洞的眼窝里流出沥青般的液体。舒瑶迅速扯下发间银簪,在掌心划出血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别念了!"珩云突然指着棺材阵中央,“那口金丝楠木棺在冒热气!”
秦汉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是活尸要出棺!这些棺材根本不是镇物,而是养尸炉!”
仿佛印证他的话,所有棺材盖同时震颤起来。赵总的笑声带着金属摩擦声:“多谢三位帮忙破开禁制,这些养了二十年的阴兵…”
"阴你大爷!"珩云踹翻最近那口棺材,抄起里面的桃木剑扔给秦汉,“老秦砍他丫的!”
舒瑶已经咬破指尖在红绫上画符:"乾坤借法,日月分光!"沾血的红绫如蛟龙出海,卷住三张青铜傩面。被污血浸透的傩面发出婴儿啼哭,震得密室顶部簌簌落灰。
赵总突然甩出串骨铃。铃声像是千万只蚂蚁钻进耳膜,那些即将破棺的活尸竟然安静下来。珩云痛苦地捂住耳朵,突然摸到裤兜里吃剩的半包怪味豆。
"请你们吃席!"他扬手把豆子撒向骨铃。五颜六色的豆子撞上铃铛,居然发出编钟般的清越响声。秦汉趁机甩出钢笔,墨汁在空中凝成"破"字,将骨铃击得粉碎。
舒瑶的红绫缠住赵总脚踝:“说!七年前舒家老宅失火是不是你干的?”
"舒大小姐终于想起来了?"赵总突然扯开貂皮大衣,胸前赫然是焦黑的八卦烙痕,“当年你父亲不肯交出《鲁班经》残卷,我只能请他去阴间…”
金丝楠木棺盖轰然炸裂,青灰色尸手直取赵总咽喉。舒瑶的红绫晚了一步,尸手已经穿透赵总胸膛,掏出的心脏竟布满金属齿轮。
"操!这老东西把自己炼成机关人了?"珩云抄起桃木剑劈向尸手。剑锋触及尸体的瞬间,整间密室的棺材盖同时飞起,数十具身披铠甲的腐尸破棺而出。
秦汉甩出把铜钱:"天地银行VIP客户在此,尔等还不退下!"铜钱落地成阵,腐尸们突然转向赵总的尸体,疯狂撕咬那具机械身躯。
舒瑶趁机拽着两人冲向暗门:“跟我来!这个密室有生路!”
暗门后是条潮湿的甬道,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泛着诡异蓝光。珩云边跑边往嘴里塞牛肉干:“这特么往哪通啊?”
"当年我父亲设计的逃生密道。"舒瑶的红绫拂过壁灯,火焰突然变成青色,“赵归真以为杀光舒家人就能得到《鲁班经》,却不知真正的秘密在…”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机括转动声。九根刻满符咒的石柱从地面升起,堵住整个甬道。秦汉的罗盘突然指南针朝上:“是九宫飞星阵!”
珩云舔着手指上的辣椒面:“怎么破?”
"需要同时触动三处机关。"舒瑶的鎏金指甲划过石柱,“天枢、天璇、玉衡位各有一处凹槽…”
"让开!"珩云突然掏出三根棒棒糖,精准卡进石柱缝隙,"甜味攻击!"说着竟用打火机点燃糖棍,融化的糖浆渗入机关,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秦汉扶额:“这是墨家机关术!要用…”
轰隆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石柱阵缓缓下沉,露出后面堆满古籍的密室。泛黄的线装书上,赫然写着《鲁班经·阴卷》。
舒瑶突然踉跄扶住书架。鎏金指甲套碰触到某本古籍时,书脊突然弹出一枚青铜钥匙。珩云眼疾手快接住钥匙,发现匙身刻着与帛书相同的凤凰纹。
"青鸾泣血,金蛇缠棺…"舒瑶的声音发颤,“原来父亲早就料到…”
整座密室突然剧烈摇晃。秦汉盯着开始崩塌的穹顶:“赵秃子说的阴兵不是指腐尸!他真正养的是地脉阴气!”
珩云把钥匙揣进兜里,顺手捞起几本古籍:“先撤!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牛肉面二十四小时营业…”
三人冲出密道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舒瑶回头望着坍塌的纸扎铺,晨曦中隐约可见黑气升腾。她握紧那枚青铜钥匙,指甲套在钥匙纹路上刮出细碎金粉。
秦汉突然指着她袖口:“瑶瑶,你的嫁衣…”
舒瑶低头,发现袖口沾染的尸水不知何时凝成了卦象。未等她细看,珩云已经拦下辆早餐车:“老板!三份豆腐脑,多加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