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铺的灯泡突然炸裂,青白电光里映出十二具纸人傀儡。它们腹腔中的德式发条嗡嗡作响,纸糊的手指弹出精钢利爪,将货架上堆叠的金银元宝削成漫天锡箔雨。
"坎位三丈!"舒瑶的红绫卷住横梁,嫁衣上的鎏金铜钱叮当作响。这位舒家幺女天生阴阳眼,旗袍盘扣里永远备着七枚开光五帝钱。此刻她倒悬在房梁上,雪白大腿擦过纸人头顶,脚尖勾着的绣花鞋正正踢中傀儡后颈的德文符咒。
秦汉推了推金丝眼镜,钢笔尖戳进扑来的纸人眼眶。作为考古系高材生,他总能在古墓壁画里发现端倪,此刻却对着傀儡关节处的巴伐利亚机械厂标志皱眉:“1912年产的精密齿轮?赵归真把湘西赶尸术和德国工业革命缝一块了?”
"缝你大爷!"珩云从货架底层钻出来,嘴里叼着半截辣条,手里举着个纸扎电视机,"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傀儡?"他猛地掀开电视机后盖,锡箔屏幕上赫然映着赵归真那张阴鸷的老脸。
屏幕里的赵归真转动沉香念珠,纸人们突然停止攻击,腹腔裂开露出黑洞洞的腔体。舒瑶的红绫缠住珩云手腕:"当心摄魂术!"话音未落,每个纸人腹中竟飘出缕缕青烟,在空中聚成个怀抱婴孩的苗族女子。
"蓝蝶蛊婆?"秦汉的钢笔掉落在地,“二十年前湘西灭门案的…”
青烟幻化的女子突然睁眼,怀中婴儿发出夜枭般的啼哭。舒瑶指尖铜钱飞旋成环,厉声喝道:“闭七窍!这是改良过的痋术影像!”
珩云却抽了抽鼻子:"酸笋味?"他忽然掏出包跳跳糖撒向青烟,糖果接触怨气的瞬间噼啪炸响,竟将鬼影炸出个窟窿。秦汉趁机捡起钢笔,在账本上画出敕令:“西南毒瘴配德国机械,赵秃子这是要造生化武器?”
"错!"纸电视机里的赵归真突然开口,屏幕泛起血光,“本座要让公主殿下带着西洋神兵重临人间!”
舒瑶的红绫突然绷直。她借力荡到柜台后的樟木棺材旁,鎏金指甲套刮开棺盖上的朱漆:"棺底有暗门!"果然露出条青砖密道,砖缝里渗出的尸蜡泛着荧蓝幽光。
三人刚钻进密道,头顶便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二具纸人傀儡折叠成纸箱大小,顺着通风口鱼贯而入。珩云边跑边撕开包泡椒凤爪,辣油精准甩在追得最近的纸人脸上:“尝尝重庆热情!”
那纸人突然抽搐,德文符咒被辣油浸透后竟开始自燃。秦汉恍然大悟:“机械怕腐蚀!舒瑶,东南角!”
舒瑶会意,甩出三枚泡在雄黄酒里的五帝钱。铜钱击中纸人关节处的齿轮,爆出的火星引燃它们体内的鲛人油。密道瞬间变成火龙洞,焦糊的纸灰里传来赵归真的怒吼:“小畜生坏我大事!”
密道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从护城河暗渠的缺口漏进来,照在河底那具青玉棺椁上。棺盖缝隙飘出的暗红帛书,与珩云怀中那份隔着河水遥相呼应。
"金蛇缠棺,青鸾泣血。"舒瑶的嫁衣无风自动,铜钱在棺椁上方摆出先天八卦阵,“这不是陪葬品,是镇尸椁!”
河水突然沸腾。七八个傩面人破水而出,这次他们手腕上拴的不再是摄魂铃,而是滋滋作响的特斯拉线圈。珩云抄起河边的死鱼当武器:“赵秃子改行搞新能源了?”
"小心电弧!"秦汉的钢笔在石壁上画出避雷符,“这是苗疆雷蛊和西洋电学的…”
话没说完就被爆炸声淹没。舒瑶的红绫缠住两根带电的锁链,嫁衣上的铜钱组成引雷阵,将电流导向青玉棺椁。棺盖上的本命钱突然浮空,竟将雷电吸得一干二净。
"棺椁在保护他们!"舒瑶脸色骤变,“快看帛书!”
珩云怀中的《青鸾帛书》突然发烫,暗纹在月光下化作游动的符咒。他鬼使神差地念出段晦涩咒语,护城河底突然升起十二尊青铜兽首,口中喷出的水柱将傩面人冲得七零八落。
赵归真在岸上气得貂毛乱颤:“你怎么会公主的控水诀?”
"可能因为…"珩云从裤兜摸出个湿漉漉的绿豆糕,“我八字和这位大姐比较配?”
暗流突然形成漩涡。青玉棺椁缓缓浮出水面,棺盖上的凤凰纹与帛书完全重合。舒瑶的红绫刚触到棺椁,整条护城河突然静止,连飞溅的水珠都悬在半空。
"是水幕幻境!"秦汉的钢笔在空中划出敕令却毫无反应,“这些水珠在折射月光…”
话未说完,静止的水珠突然化作万千箭矢。珩云把舒瑶扑倒在河滩上,后肩被水箭擦出道血痕。诡异的是流出的血珠并未落地,反而逆着重力飘向棺椁。
"你的血…"舒瑶突然扯开他衣领,“后腰是不是有片青鳞胎记?”
"你怎么知道?"珩云愣神的功夫,青玉棺椁轰然洞开。棺中女尸穿着西洋钟表纹样的殓服,双手交叠处放着块怀表,表盘上的珐琅彩正是只泣血青鸾。
赵归真在岸上癫狂大笑:“时辰到了!公主该用驸马的血醒魂了!”
所有水珠突然扑向珩云。舒瑶的红绫裹住他翻滚进棺材,鎏金指甲套划过女尸眉心:"借您夫君八字一用!"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珩云懵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