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血月破机关

纸扎铺内昏黄的灯泡滋啦作响，货架上整排金童玉女突然转动脖颈，纸糊的眼珠泛起青光。舒瑶反手扯下旗袍盘扣，七枚鎏金铜钱叮叮当当落在柜台，摆出北斗镇煞阵。
"赵归真把西洋机括装进湘西纸人里？"她抬脚踹翻扑来的纸扎童女，从破裂的腹部抽出发条齿轮，“秦汉！查德文标记！”
戴着金丝眼镜的考古系高材生正被三个纸人围攻，钢笔尖戳进纸人咽喉时带出团朱砂线。他瞄了眼齿轮内侧的德文刻痕：“慕尼黑机械厂1912年生产的——这老东西把赶尸术和发条傀儡混着玩！”
货架顶传来塑料袋摩擦声。珩云盘腿坐在纸元宝堆里，左手辣条右手酱鸭脖，油汪汪的指尖弹着纸人额头："你们老板是不是有病？往纸人肚子里塞跳跳糖？"被戳中的纸人突然抽搐，鼻孔喷出掺着朱砂的彩色糖粒。
柜台后的樟木棺材轰然洞开，穿苗银百褶裙的老妪拄着蛇头杖缓步而出。她布满刺青的脸上，蜈蚣状伤疤随着冷笑扭动：“舒家丫头好眼力，可惜…”
"金花婆婆二十年前就死了。"舒瑶的红绫缠住对方手腕，拽下串九转苗银镯，“您这假刺青是用蓝靛草汁画的吧？赵归真手下就这点能耐？”
假苗婆突然抖开百褶裙，数百只铜铃叮当作响。秦汉的钢笔脱手飞出，在墙面划出敕令符咒：“是湘西摄魂铃！闭耳窍！”
珩云把辣条包装纸揉成团塞耳朵，顺手往秦汉嘴里塞了颗薄荷糖："这时候就需要——"他抄起货架上的纸电视机砸过去，漫天锡箔纸在铃声中哗啦作响，“电子驱魔！”
纸糊的电视机屏幕里突然伸出双青白手臂。舒瑶甩出铜钱击中手臂，爆开的朱砂雾中传来惨叫——竟是先前追击他们的傩面人，此刻半截身子卡在纸扎的"阴间通道"里。
"赵归真在玩空间折叠术。"她扯断嫁衣上的金线，缠住挣扎的傩面人，“这些纸扎都是阴阳两界的传送门！”
金链忽然绷直。卡在纸电视机里的傩面人突然自燃，绿火顺着金线窜向舒瑶。珩云甩出喝剩的半瓶可乐，糖水浇灭火焰时腾起腥臭白烟。
"五毒腐骨水？"秦汉用钢笔挑取残液，“赵秃子从哪搞来苗疆禁术？”
货架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所有纸人突然僵直，胸腔内发出德语音频：“GutenAbend，盗墓贼们。”
"你才贼！"珩云把鸭骨头砸向声源，“老子是正经文物…哎卧槽！”
纸扎铺地面轰然塌陷。三人随着倾泻的纸钱跌进黑暗，舒瑶的红绫卷住横梁，鎏金指甲套在墙面擦出火花：“下面是糯米层！”
秦汉在下坠中点燃防风火机，昏黄光晕里映出浸泡过黑狗血的陈年糯米，此刻正咕嘟嘟冒着血泡。珩云在半空转身甩出道袍，宽袖里飞出的桃木钉将衣料钉在墙面，三人堪堪挂在糯米池上方。
"二十八星宿图。"舒瑶借着火光看清池底排列的陶罐，“赵归真用活人炼制的尸油养蛊——小心头顶！”
塌陷的洞口落下十几个傩面人，四肢关节反向扭曲着爬来。珩云摸遍全身掏出袋跳跳糖，撕开包装洒向尸油池。糖果接触血糯米瞬间爆炸，飞溅的尸油沾到傩面人立刻燃起绿火。
"你往兜里都装了什么？"秦汉抓着他衣领避开火团。
"战略储备粮懂不懂？"珩云又摸出包花生砸中个傩面人，“看！桂皮味的！”
舒瑶突然拽着他们荡向池边。她指尖铜钱在墙面刮出火星，照亮道暗门：“这里有具七窍塞玉的尸身——是战国含蝉葬！”
三人滚进密室瞬间，暗门被傩面人撞得粉碎。珩云反手撒出把五帝钱，铜钱落地成卦困住追兵。秦汉用钢笔在墙砖上快速描画：“坎水离火，这是按文王后天八卦排的…”
"让开！"舒瑶突然扯开旗袍高开衩，雪白大腿上绑着排青铜钥匙。她抽出枚蛇形钥插入墙缝，砖石应声翻转，露出条幽深密道。
密道石壁渗着尸蜡，青砖缝隙长出荧蓝菌类。珩云举着捡来的傩面当盾牌，忽然抽了抽鼻子：“卤肉饭的味道？”
拐角处豁然开朗。八仙桌上摆着吃剩的猪头肉，青花瓷盘边缘还沾着蒜泥。舒瑶用红绫挑起桌布，下面压着张泛黄宣纸，朱砂写就的殄文还在渗血。
"是赵归真的笔迹。"秦汉对照钢笔上的微型罗盘，“他在养尸地搞聚餐？”
头顶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数十个改良版傩面人破顶而降，这次手腕装着精钢利爪。珩云掀翻八仙桌，酸枝木桌面卡住两个傀儡：“这老变态的审美够混搭啊！”
舒瑶突然甩出全部铜钱。鎏金铜钱悬浮成环，中央浮现血色八卦：“这是警告——荧惑守心，血月当空。赵归真要趁天象异变开棺！”
密道深处传来唢呐声。三人追着声音来到间布满鲁班锁的古董店，博古架上的唐三彩正在往外渗血。珩云抄起镇纸砸碎件青铜爵，酒液落地竟化作蠕动的血虫。
"别碰机关！"舒瑶的红绫缠住他手腕，“这是鲁班锁魂阵，错一步就会…”
整面墙的抽屉突然弹开，每个格子里都摆着刻生辰八字的槐木人偶。秦汉用火机照看最近的名字：“都是丁卯年七月十五生人——赵秃子在收集和珩云同八字的替死鬼！”
店中央的黄花梨供桌突然裂开，升起口红漆棺材。棺盖上的本命钱剧烈震颤，舒瑶的嫁衣无风自动：“是活尸养蛊棺！快找…”
她的话被破窗而入的黑影打断。穿貂皮的赵归真拄着骷髅杖现身，腕间沉香珠串迸出火星：“舒家《归藏易》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晚都要变成公主殿下的祭品！”
珩云突然掏出帛书晃了晃："您说这个？"暗红绸缎在血月下泛出金光，原本模糊的凤凰纹竟化作游动的符咒，“老子早把真货换成钟馗嫁妹年画了！”
赵归真怒吼着挥动骷髅杖，所有傩面人突然扑向棺材。舒瑶趁机甩出红绫缠住房梁，嫁衣上的铜钱叮叮当当组成卦象：“巽位生风，破阵眼！”
秦汉的钢笔尖戳中供桌暗格，古董店地面突然塌陷。三人随着倾泻的铜钱坠入深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赵归真被反噬的傀儡扑倒，骷髅杖上的明珠滚进血虫堆。
"我的酱鸭脖！"珩云在下坠中试图抓住零食袋。
舒瑶的红绫缠住凸出的青铜兽首：“下面是护城河暗渠！准备…”
冰凉河水吞没话音的瞬间，她看到河底沉着具青玉棺椁，棺盖缝隙飘出的暗红绸缎与珩云手中帛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