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霓虹灯牌砸在青石板上,炸开一朵朵墨色水花。舒瑶抹了把鎏金指甲套上的雨水,红绫缠着的玉匣突然发出类似指甲挠玻璃的声响。三人蹲在"茶颜月色"奶茶店的遮阳棚下,蒸腾的奶香混着纸扎铺飘来的香灰味,熏得珩云连打三个喷嚏。
"阿嚏!这他妈是珍珠奶茶还是孟婆汤?"他揉着鼻子去够展示柜里的试吃饼干,"舒老板,你确定要穿这玩意?"塑料筐里堆着三套奶茶店制服,粉白相间的围裙上印着Q版僵尸举杯图案。
秦汉拎起件马甲抖了抖,袖口掉出张黄符:"湘西易容术加阴山障眼法?“符纸上朱砂绘着奶茶配方,配料表第三行赫然写着"辰砂三分,尸油半钱”。
舒瑶的红绫卷住路灯杆借力,鎏金指甲套在雨幕中划出弧光:"赵归真在文物局的眼线叫周慕礼,每天午时会来买芋圆啵啵茶。"她指尖戳了戳奶茶价目表,杨枝甘露的配图突然扭曲成张惨白人脸,“记住,他左耳戴着苗疆的情蛊耳钉。”
"您这情报比美团外卖还详细。"珩云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偷食的仓鼠,"所以咱们要扮成…"话没说完,玻璃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湿透的外卖员扑倒在地,手里奶茶泼在门槛上凝成个"逃"字。
秦汉的钢笔瞬间抵住外卖员咽喉:“傀儡替身?”
"活…活人蜡…"外卖员喉咙里挤出气音,脖颈后冒出缕青烟。舒瑶的红绫卷住他衣领掀开,后颈皮肤下竟嵌着半截白蜡烛,烛芯是根染血的麻花辫。
珩云蹲下来戳了戳蜡烛:"湘西的活人点天灯?"指尖沾到的蜡油突然蠕动,凝成只带齿轮的尸虫。他甩手把虫子拍在墙上,尸虫爆开的汁液腐蚀出个傩面图案。
"赵归真在清场。"舒瑶的红绫绞碎傩面,“周慕礼要来了,快换装。”
五分钟后,珩云扯着紧绷的围裙带子哀嚎:"这尺寸是给纸人穿的吧?"粉白制服勒出他腰间赘肉,胸前的僵尸图案被撑得龇牙咧嘴。秦汉的眼镜片上糊着奶渍,手里搅拌勺粘着张镇魂符。
舒瑶将红绫盘成发髻,鎏金指甲套敲了敲收银机:"珍珠要双倍糖霜,啵啵加黑狗血——这是周慕礼的特殊要求。"她忽然转头,玻璃门上的铜铃无风自动,街角转出个撑油纸伞的身影。
周慕礼的千层底布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雨珠在半空凝成铜钱状。他左手盘着对文玩核桃,包浆表面隐约可见湘西赶尸符的纹路。当那柄画着《韩熙载夜宴图》的油纸伞抬起时,露出左耳垂的情蛊耳钉——银质蝎尾正往皮肤里注射墨绿色液体。
"三杯芋圆啵啵茶。"周慕礼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棺材板,“多加冰,少糖。”
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在点单屏上滑动,红绫悄悄缠住操作台下的玉匣:"先生要不要试试新品?"她指尖拂过杨枝甘露的图标,屏幕突然跳出张墓室结构图,“活人蜡特调,用的是明前尸油。”
周慕礼的核桃突然停转:“姑娘看着眼生?”
"新来的调茶师。"珩云端着托盘扭过来,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德式怀表链子,"这是我们店的…"他突然踩到泼洒的奶茶,整个人扑向周慕礼。托盘里的奶茶杯天女散花般砸向对方,冰块中赫然藏着三枚本命铜钱。
周慕礼的油纸伞倏然旋转,伞骨间弹出圈苗银小刀。秦汉的钢笔穿过刀雨,墨汁在伞面画出敕令。舒瑶的红绫卷住他手腕,鎏金指甲套刮下一片带蛊虫的皮肤。
"伞骨是湘西的赶尸棍!"秦汉的钢笔戳中伞柄机关,伞面《夜宴图》里的乐伎突然开始奏丧乐。珩云趁机扑到周慕礼背上,围裙带子勒住他脖子:“大哥办信用卡吗?祖传摸金符当赠品!”
周慕礼后颈的皮肤突然皲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尸斑。情蛊耳钉上的蝎尾暴涨三寸,毒针直刺珩云眉心。舒瑶甩出三枚铜钱击中毒针,本命钱与蝎尾相撞迸出蓝火。
"他三魂少了七魄!"舒瑶的红绫缠住周慕礼左臂,“是湘西的剥魂术…”
玻璃橱窗突然炸裂,十二个穿傩戏服饰的外卖员破窗而入。他们手中的奶茶杯喷出墨绿色液体,落地变成带齿轮的尸蟞。珩云抄起冰淇淋机当盾牌,香草酱糊了满脸:“这他娘是美团还是阴兵借道?”
秦汉的钢笔在操作台画出八卦阵:"坎位生门,走巽位!"墨迹未干的卦象被奶茶冲散。舒瑶的红绫卷住吊灯摇晃,鎏金指甲套弹射出三根银针,精准扎进外卖员们的眉心。
"接住!"她甩给珩云个奶油枪。珩云咬开盖子猛挤,喷射出的鲜奶油里竟混着朱砂粉,糊住扑来的尸蟞。秦汉趁机掀翻冰柜,冻硬的芋圆滚落满地,被尸蟞啃食后突然爆开,炸出满屋桃木屑。
周慕礼的油纸伞突然合拢,伞尖刺向玉匣。舒瑶的红绫裹着玉匣后撤,伞尖擦过匣面刮出串火星。珩云抡起收银机砸过去:“给您打个九五折!”
金属碰撞声惊动了整条街的野猫。周慕礼突然撕开脸皮,人皮面具下是张布满蛊虫的脸,情蛊耳钉已经完全嵌入头骨。他喉间发出赶尸铃般的声响,奶茶店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盗洞。
"赵归真挖的地道!"秦汉的钢笔手电照亮洞壁,夯土层里嵌着成排的青铜齿轮,“这是唐代排水渠改的…”
舒瑶的红绫卷住三人腰身跃入盗洞。坠落的瞬间,珩云顺手扯下周慕礼的蝎尾耳钉:"留个纪念品!"耳钉在他掌心扭动,突然喷出股腥臭的绿色汁液。
盗洞垂直坠落七秒后,三人砸进个糯米池。黏糊糊的白色浆液裹满全身,秦汉的眼镜片上糊着两颗红枣:“镇尸用的糯米饭?”
"是湘西的洗骨葬池。"舒瑶的红绫缠住池边兽首灯,"这些糯米用辰砂蒸过…"她忽然噤声,鎏金指甲套挑起池底的东西——半截德式怀表链缠着块翡翠指甲套。
珩云从糯米堆里刨出个陶罐,掀开盖子闻到熟悉的味道:"赵秃子居然在墓里腌酸笋?"他捞起片尝了尝,突然僵住,“这他妈是泡过尸油的!”
黑暗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二盏长明灯次第亮起,照亮墙上斑驳的壁画——穿凤冠霞帔的新娘正在给送葬队伍分喜糖,抬棺匠们胸口别着德式怀表。地面突然震动,糯米池翻涌起血色泡沫。
"是九曲黄泉阵!"秦汉的钢笔在掌心画出卦象,“但巽位怎么…”
整池糯米突然塌陷,三人坠入条青铜甬道。珩云的后背擦过甬道壁面的浮雕,嫁衣纹饰里藏着成排枪管:“赵秃子给古人配加特林?”
舒瑶的红绫绞住凸起的兽首:"这些是守墓的连环翻板…"她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齿轮咬合声,甬道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无数陶罐滚落下来,封口符咒在摩擦中自燃,露出罐内泡在药酒里的湘西巫蛊用具。
"抓住!"秦汉的钢笔卡进浮雕缝隙。珩云扒着块描绘阴婚场景的砖雕,指尖摸到个凸起:"这新娘的翡翠发冠能按…"砖雕突然翻转,把他拍进间密室。
密室内堆满贴着"文物局"封条的木箱。珩云掀开最近的红布,里面是整排德制手雷,生产日期标注着1903年。他正要把手雷往道袍里塞,突然听见箱底传来指甲抓挠声。
"这赠品挺别致啊。"他撬开箱底暗格,拽出个缠满符咒的青铜匣。匣面凤凰纹与帛书上的图案严丝合缝,锁孔里还插着半截翡翠指甲套。
舒瑶的红绫从通风口钻进来:“那是舒家祖传的…”
爆炸声突然震碎密室木门。赵归真拄着沉香木拐杖现身,貂皮大衣上别着枚党卫军鹰徽:"多谢珩老板带路。"他拐杖尖戳中地面机关,密室四壁弹出成排苗银弯刀。
珩云抱着青铜匣滚向角落,刀锋擦过他耳畔削落几缕头发:"您这欢迎仪式够隆重的!"他顺势踹翻木箱,德制手雷雨点般砸向赵归真。
硝烟中传来齿轮咬合声。赵归真身后升起具青铜铠甲,面甲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蛊虫。舒瑶的红绫卷住珩云后撤,鎏金指甲套弹射出银针,却都被铠甲表面的德文符咒弹开。
"李唐的镇墓兽配上普鲁士军工。"赵归真抚摸着铠甲上的弹痕,“就像奶茶要加珍珠…”
秦汉突然从通风口跃下,钢笔尖戳中铠甲腋下的湘西符咒。墨汁渗入符文缝隙,铠甲动作突然僵直。珩云趁机抛出青铜匣:“接着!”
匣子在空中被红绫卷住。舒瑶咬破指尖在匣面画出族纹,翡翠指甲套突然发出共鸣。青铜匣应声而开,滚出枚刻着"鸾"字的玉印,印纽是只缺了翅膀的青鸾。
"舒家的掌印!"舒瑶的红绫迸发血色光芒,“原来姑姑二十年前带走了…”
赵归真的拐杖突然伸长,杖头弹出柄苗银弯刀:"把掌印和帛书留下,留你们全尸!"他身后的青铜铠甲再次启动,掌心炮口亮起红光。
珩云把最后两枚手雷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请您吃鸳鸯锅!"他甩手将手雷塞进铠甲炮管,翻身扑向堆放文物的木箱。爆炸气浪掀飞整面砖墙,露出后面绘着《鬼工图》的壁画。
烟尘中传来机括转动声。舒瑶的红绫缠住玉印抛向壁画,缺翅青鸾突然与壁画上的飞鸟重合。整面墙缓缓移开,阴风裹着纸钱涌出,送葬唢呐声由远及近。
"是主墓室!"秦汉拽起珩云,“九曲黄泉阵的阵眼!”
赵归真咳着血爬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里面…"话没说完,青铜铠甲残骸中突然窜出条蜈蚣蛊,毒牙刺进他脖颈。这位古董贩子瞬间全身溃烂,化作滩腥臭血水。
珩云捡起浸血的貂皮大衣擦手:“你看,乱改风水局遭报应了吧?”
舒瑶的红绫在墓门前绷直:"掌印归位,血亲叩门——这是姑姑用命换来的生路。"她将玉印按在眉心,鎏金指甲套刮下朱砂抹在帛书上。暗红绸缎突然展开,浮现出整座地宫的结构图,某个闪烁的红点与珩云的生辰八字重叠。
"你的命格是阵眼钥匙。"舒瑶拽着他踏进墓室,“解铃还须系铃人。”
珩云望着墓室里成堆的青铜器,眼睛比长明灯还亮:“先说好,摸到金饼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