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城市浇成了一幅模糊的水彩画。陈妍把车停在商场紧急通道旁时,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已经跟不上雨势的节奏。她抓起工具箱冲进雨里,制服衬衫瞬间贴在后背上,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钻进衣领。 “让一让!法医来了!” 警戒线外围着黑压压的人群,手机镜头在雨幕中闪烁。陈妍弯腰钻过黄色胶带,高跟鞋踩在积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她老远就看见那个穿藏蓝制服的男人站在中庭护栏边,肩线绷得像把出鞘的刀。 迟到了二十三分钟。程飞没回头,声音混着商场广播里的圣诞歌, “尸体在B1中庭,颅骨开放性骨折,初步判断是坠楼。”
榕城的七月总是闷得人发慌,穆清霄叼着冰棍瘫在竹椅上,玻璃柜台上那台老式摇头扇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门楣上“清霄风水馆”的木质匾额被晒得翘了边,蝉鸣声里飘来街角凉茶铺的陈皮香。 阿霄!你上次给我画的安宅符真灵验!穿花衬衫的胖婶拎着果篮撞开玻璃门,鬓角还沾着榕树须, “我家那口子自从把符贴在床头,麻将馆连着三天开杠开花…” 话音未落,门口铜铃又响。穆清霄眯起眼睛,看见逆光里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乌发用银簪绾着,斜挎的靛蓝布包上绣着八卦纹,右手腕缠着三圈朱砂绳——这年头还懂在煞位戴护身结的,倒是少见。
暴雨砸在青砖老宅的飞檐上,檐角蹲着的石饕餮被雨水冲刷得双目泛红。阎九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青铜罗盘的指针在掌心跳成一道残影。 溟哥,这宅子真像老辈说的闹饕餮?白知秋攥着桃木剑的手在发抖,鹅黄雨衣下露出半截绣着符咒的襦裙。她家祖上是湘西赶尸人,偏偏生得副江南闺秀的模样。 阎九溟用脚尖拨开门前腐烂的槐木板,“三百年的凶宅,镇宅的铜钱都化成绿锈了。”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铁器摩擦的刺啦声。秦三笑正用撬棍别着门环,那张横着刀疤的脸在闪电里忽明忽暗:“少他妈念经,老子要的是宋徽宗那幅《堪舆密录》。”
齐墨蹲在旧书市场潮湿的青砖地上,指尖刚触到那卷泛黄的竹简,后颈突然窜过一阵刺痛。七月的暴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屋檐上,把“豫轩阁”褪色的金字招牌洗得发亮。 “这卷《穆天子传》要价八千。” 店主老周用烟杆敲了敲玻璃柜,黄牙间溢出劣质烟草的酸味, “明代嘉靖年的摹本。” 雨水顺着齐墨的冲锋衣领口渗进去。作为民俗研究所最年轻的研究员,他三个月工资都抵不上这卷竹简的零头。但当他的目光扫到竹简末端那道暗红色钤印时,呼吸突然凝滞——那是战国时期齐国官署特有的朱砂封印。 “我要旁边那个锦盒。” 他故意指向装竹简的漆木匣子。
刘易阳站在礼堂台阶上整理学士服领口时,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第七次。六月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看见屏幕上跳动着"三伯"的备注,却在接通瞬间变成忙音。礼堂里的欢呼声潮水般漫出来,他望着远处梧桐树下空荡荡的车位,二伯说要开那辆黑色奔驰来接他的。 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老宅院墙上的爬山虎在暮色里像凝固的血渍。刘易阳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时,鞋底踩碎了一块青瓦。正厅的八仙桌翻倒在地,茶碗碎片里泡着半张泛黄的老照片,祖父惯用的罗盘躺在天井中央,铜勺断成两截。
七月的老城浸泡在梅雨里,奚山蹲在铺子门口剥毛豆,檐角铜铃被风撞出零碎声响。这座两层的木结构老屋挂着"归山堂"的匾额,门联是褪了色的"寻龙点穴辨阴阳,问水观山定乾坤",檐下悬着串晒干的艾草,被雨水打得蔫头耷脑。 "奚师父!奚师父在吗?"油纸伞撞开雨帘,来人四十出头,两腮凹陷像被刀削过,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青玉扳指。奚山眯起眼,这是三年前在青牛山倒腾青铜器的周昌海,当时他贪图山坳里那座将军墓的陪葬品,差点被石俑里的毒蜈蚣咬断脚筋。
雨下得很大。 陈松坐在"松间阁"柜台后面,听着雨点砸在青瓦上的声响。这是一间藏在潘家园角落的古董店,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博古架上摆着几件高仿的唐三彩,玻璃柜里躺着些铜钱和玉器,都是些糊弄外行人的玩意儿。 他伸手摸了摸左臂内侧的疤痕——三道并排的爪痕,早已愈合,却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就像现在。 “老板,这铜镜怎么卖?” 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指着墙上挂着的仿汉连弧纹铜镜。陈松头也不抬:“三千八。”
暴雨拍打着青石板路,张砚将最后一张黄符纸压进镇纸下,抬头时正看见玻璃橱窗映出的身影。那是张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脸,西装领口歪斜着,右手紧攥着个青铜匣子,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叮铃——"檐角铜铃突然自鸣。 张砚手上一顿。这串五帝钱缀着的铜铃是爷爷留下的,三年来只响过两次:前年七月半子时,去年清明夜。此刻刚过戌时,雨幕里飘来的檀香味混着股若有似无的腐气。
江城市南郊的槐花巷飘着油条香,苏小曼叼着半根芝麻糖蹲在算命摊前,墨镜滑到鼻尖上。她眯眼看着对面五金店门口吵架的大妈,手里转着根油乎乎的桃木签——这是她今早从隔壁早餐摊顺的。 “这位姑娘,算卦二十,测字十五,代写情书八块八。”顾临安翘着二郎腿瘫在折叠椅上,举着自制的硬纸板招牌吆喝。他今天穿了件印着“道法自然“的文化衫,领口沾着昨夜泡面的油渍。
民国十三年秋,湘西沱江镇飘着细雨的深夜。 陈延生裹着青灰布衫蹲在客栈门廊下,铜烟锅里的火星在潮湿空气里忽明忽暗。檐角挂着的白灯笼被风吹得直晃,映得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泛着粼粼幽光。远处传来铜铃声,三长两短,在雨幕里像浸了水的棉线,缠得人脖颈发凉。 "少爷,当心瘴气。"老仆福伯端着油灯立在门槛里,昏黄的光晕染亮他右额角寸长的疤,"这镇子白日里都少见活人,夜里敢走动的…"话没说完,街尾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医学院后山的枫叶红得渗血,杨烁握着解剖刀的手指微微发颤。不锈钢托盘里的福尔马林气味格外刺鼻,却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是从停尸柜最底层渗出来的。 "这具大体老师不对劲。"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悬在尸体青灰色的肚皮上方,“苏阳你过来看,腹腔切口边缘的脂肪组织在渗血。”
蝉鸣撕开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浪,顾城风扯了扯黏在后颈的衬衫领口,指节叩在临时板房锈迹斑斑的铁皮门上。七月正午的太阳像团烧红的铁球悬在城郊工地上空,远处打桩机的轰鸣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 "顾工!"包工头老张从堆满图纸的折叠桌前弹起来,汗津津的手掌在裤缝蹭了蹭,“这鬼天气还让您亲自跑一趟,您看新楼基桩的…” 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顾城风转身时瞥见塔吊的钢索在半空甩出诡异的弧线,几个黑点从四十米高的脚手架上坠落,在炙烤得发白的视野里炸开猩红血花。
胤伊
--
远方
【嗓子废了,女友跑了,全家破产,还穿成个快死在地下通道的流浪汉?天崩开局,系统你却让我打DPS?!没关系,药效三小时,赌上命开唱! 一首来自地球的《成都》,一把破吉他,直接在地下通道杀疯了!路人听哭,全场爆燃,美女主播当场打赏,直播间弹幕刷爆【开口跪】!谁说地狱模式不能翻盘?看我用地球神曲,征服这个平行世界!】
远方
【嗓子废了,女友跑了,全家破产,还穿成个快死在地下通道的流浪汉?天崩开局,系统你却让我打DPS?!没关系,药效三小时,赌上命开唱! 一首来自地球的《成都》,一把破吉他,直接在地下通道杀疯了!路人听哭,全场爆燃,美女主播当场打赏,直播间弹幕刷爆【开口跪】!谁说地狱模式不能翻盘?看我用地球神曲,征服这个平行世界!】
意识的最后堡垒,被一行屎山代码攻陷了。 那是一段堪称活体化石的线上支付接口,历经三代程序员的添砖加瓦,每一行都散发着历史的腐臭。里面充斥着诸如“//这段别动,动了就崩,我也不知道为啥,但信我”、“//神之保佑,永无BUG”、“//为了部落!”之类的魔法注释,以及大量被定义后就再也无人问津、如同网络孤坟般的无用变量。
北大考古博士沈长明,在三星堆直播挖宝时意外触碰神秘青铜面具,竟将直播间投影到华夏五千年历史长空!一块块“天幕”降临历朝,始皇帝、汉高祖、唐太宗、明太祖等无数帝王被迫围观。当一首盘点王朝兴亡的魔性神曲响起,“秦朝两代亡”、“土木堡战神送人头”等骚话传遍古今,祖龙当场气炸,刘邦磨刀霍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长明,还与高冷师姐苏晴烟为直播爆火而沾沾自喜,殊不知,一场颠覆历史的巨大风暴已然降临!
永安十五年,匈奴王吉尔查克的金帐之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膻腥与血气,烈火焚身般的剧痛几乎要将姜晨爱的神智吞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在烙铁下游离,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而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感,比身体的痛楚更让她难以忍受。她,姜国曾经的长公主,如今不过是匈奴王帐中一个低贱的妾室,一个被彻底抛弃的棋子。二十五岁,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却要在这冰冷荒凉的草原上,带着对亲弟姜清、对整个姜国朝堂那彻骨的恨意,屈辱地死去。
京城,九月。 清晨的薄雾像一匹被水洗过无数次的灰白宣纸,浸染着整条琉璃厂古文化街。空气里浮动着一股凉意,混杂着老城墙根下特有的尘土与草木腐烂的气息。街上还很安静,只有早起扫街的环卫工,用竹-扫帚划拉着青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沉睡的古玩之都,进行一场古老而肃穆的开场仪式。 “嘎吱——” 一声沉闷悠长的轴承转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藏古斋那扇厚重的榆木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缓缓推开。 门里,是比门外更浓重的暮气。
苏晚卿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给生生闹醒的。 那痛楚来得凶猛,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锈的铁锥,狠狠凿击着她的太阳穴,一下,又一下,连带着整个脑仁儿都突突地跳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一般。她费力地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朦胧间,视线被一片柔软的杏色纱帐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雅的檀香气息,似有若无,萦绕鼻尖。 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稍一动作,头痛便又加剧了几分。她低低呻吟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抚向额角。入手肌肤细腻柔滑,触感温凉,却全然不是她自己那双常年敲击键盘、略带薄茧的手。
林枫的意识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中恢复清醒。 他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又像是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脑浆深处,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灼烧感。他用力地、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却发现四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僵硬得连动弹一下都无比艰难。喉咙里干涩得像是火烧,想发出声音,却只能挤出几声破碎的呻吟。 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痛! 他试图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模糊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眼缝,刺得他眼底一阵酸涩。好不容易,他才挣扎着掀开眼皮,入目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间布局让他茫然。
林穗是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头痛中醒来的。 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柄生了锈的钝斧,一下一下地凿着她的脑仁,疼得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感,从头皮到脚趾,每一寸皮肤都被一层厚厚的、黏糊糊的东西包裹着,让她几乎窒息。 这是哪儿? 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掀开沉重如铁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缕刺眼的光。光线从头顶上方歪歪斜斜的缝隙里钻进来,在昏暗的空气中投射出几道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飞舞。 顺着光线往上看,是茅草和烂泥胡乱糊在一起的屋顶,好几处都破了大洞,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
滨海市的清晨,天空如同被水洗过的宣纸,透着一层朦胧的鱼肚白色。城市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的早点摊贩开始吞吐着热气。 “嗡嗡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不解风情地嘶吼着,尖锐的震动穿透了薄薄的耳膜,将柳矿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粗暴地拽了出来。梦里,他似乎化身为仗剑天涯的侠客,一招一式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快意恩仇,何等潇洒。然而,现实的引力是如此强大,只一瞬间,那些虚幻的豪情便如退潮般消散无踪。 柳矿费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伸出手,摸索着拍向闹钟的顶盖,那恼人的噪音戛然而止,卧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宿醉般的疲惫感笼罩着他,昨晚为了攻克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他又熬到了深夜,结果依旧是徒劳无功。
意识像是被揉碎了又强行拼接起来的破布,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和尖锐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中艰难地聚拢。白月凝觉得自己仿佛在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渊中挣扎了无数个日夜,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水般的窒息感。 最先挣脱束缚的是听觉。 “滴答……滴答……” 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像是老旧钟摆的摇晃,又像是某种液体缓慢滴落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她脆弱的耳膜上。紧随其后,是冰冷仪器特有的、细微而持续的嗡鸣,还有一些遥远模糊的人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陌生和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