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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今非昔比

红颜祸水:美人谋 三世三生 2024-11-23 20:59
「既要放浪形骸,又想保住手中既得的权力,呵,这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完美的事情!」
「我于你身边相守多年……竟然比不上区区一件误会……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杜葳蕤被扣押在齐府的第七天夜里,齐府客房)
全套的新做被褥,在春夜里出奇的热度,让原本就心事烦乱的惊鸿更加难以入睡。不知为何,自从前一日午膳后不久,惊鸿就不得不注意到自己心口抽痛的情况。没有中毒,无论是一日三餐,或是齐府提供的清水或者点心,惊鸿每一次都是仔仔细细的查探过后,才会食用,因此丝毫不担心这些,想必堂堂镇国将军府齐氏想要暗中解决掉一个女子,也不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膳食中的每一道菜肴无论是单独食用,或是搭配在一起,亦没有彼此引发身体不适的构成。何况,惊鸿是名医杜氏下任家主的唯一人选,医术之高,不是寻常毒物能够轻易蒙骗过去的。齐府没有必要选择在惊鸿最为强项的这一方面上贸然下手打草惊蛇。
再次确认自己的状况过后,惊鸿心中疑虑突生。没有中毒,自己身上也没有受伤,那么这样的痛楚究竟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左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惊鸿皱眉的表情在身边无人的情况下,格外明显。
自从数年前,齐泽遇险,自己离家后不久,就发现中毒一事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若是毒性全解,自己又怎会躲藏数月无法见人。这也是为何当年名医杜氏发觉长小姐失踪之后,在第一时间几乎全部人马出动,仍旧没有找到杜葳蕤的原因。因病不得不藏身在飞霜峡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农户家将养,惊鸿直至数月之后,身体情况稳定之后才再次带着煽月琴远远离去。数月而已,原本面容精致的惊鸿已经变为另一个人……
面目全非。
惊鸿察觉到脸孔上又痛又痒时,已是回天乏术。那小蛇显然是在飞霜峡另一侧的毒瘴之中存活日久,自己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全凭运气而已。当时的惊鸿虽然不敢自诩为歆国第一的医者,可是面对着自己如此病痛却也只能服药减少痛楚,再无别法可想。从最初的额间开裂,到最后蔓延至全身的浮肿恶臭连连。也不过就是两月光景。全身上下流出的脓黄都带有剧毒,收留惊鸿的那户农户最后不得不听从惊鸿安排,收起银子离开他们温馨的小院儿,另觅他处居住。因为农户的小儿子在给藏身于柴房中卧床不起的惊鸿送饭时,不小心手指沾染到惊鸿手臂,大病一场,十余日方才渐渐好转。可见惊鸿身上毒性之强。
数月之后,惊鸿身上的伤势陆续好转,慢慢褪下一层薄皮之后,新生出的皮肤细腻光滑,仿佛之前硬撑数月对于惊鸿而言只不过就是黄粱一梦……可是,惊鸿最后并未得到上天的恩赐。铜镜中朦胧的光影显示出的那个人形,让惊鸿几度晕厥。
残破不堪的面容别说认出是几个月前那位活泼骄人的杜氏长小姐,只怕说成是街角得了怪病又无钱医治的破落乞丐都无人相信!那样的尊容,只能和戏词唱本中的妖邪精怪联想在一处……
无药可医,惊鸿并不灰心,反正齐泽丧命之后,就无人关心自己这张脸孔究竟是好是坏。只是这张太过奇特的脸孔却给惊鸿惹来了不少预料之外的麻烦。虽然不必担心名医杜氏自己的本家再派人寻找自己,因为这张毁到不能再毁的脸孔,任谁人站在自己面前也无法辨认得出。但是这样太过招人白眼的丑陋面貌,却让惊鸿连最简单的生活都无法保证。被视为怪物的惊鸿别说指望自己弹得一手好琴就能谋到一口饭吃,就连光明正大的取出银钱买一些干粮带走,都被人拒绝。
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看在惊鸿心底是格外森冷的讽刺。这一刻,惊鸿对于当年家主为何会立下五十年不得为黎民医治一事,恍然间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自己当日想得何其简单,根本是幼稚之极!庶民无罪,为何家主却不许杜氏众人为其医治!杜葳蕤幼时读懂第一本医书之后,就不止一次的与家主争辩过此事不合道理。
而今时今日惊鸿心底所感,已然变得不再如当初那般忿忿不平。庶民真的无辜吗?面容丑陋并非惊鸿所愿,已经主动保持距离就是为了不惊吓到旁人,又是低三下四的只为买一些最为廉价的物品。如此秋毫不犯的规矩着自己言行的人,还是会被众人如同瘟疫一般连连唾骂躲闪。苦笑渐渐从心底变成最凄厉的冷笑,若是这些人得知自己便是他们无数次千恩万谢的名义杜氏之后呢?哼,只怕是会哭着喊着将自己请回家中,好处好喝的供养起来吧!
为了自己一时痛快,毫不在意的出手伤人!如此人心!救与不救,又有何意义!
缓缓撕下自己面孔上附着的精致面具,双手从面颊边缘缓缓向上抚摸。
百解之后百日不能服用任何药物,否则百解转为剧毒,无药可医。
而自己为了维持这张面具触感如同常人,自然是常年服药,就算断了这一时半刻,也还是会对百解有些影响吧……只是为何痛的不是这张好不用处的面孔。
一声冷哼过后,惊鸿以极慢的动作以面具再次遮挡住自己的面孔。
今日的齐荏自然没有必要得知这个所谓的真相,至于,司徒枟……
心口隐隐作痛,惊鸿明知有些事情不在自己的预计当中,却真真切切的已经存在,但也只能装聋作哑当做一切都不曾存在。
因此,至于,司徒枟……自己没有必要将他留在身边到他探查到这一切的那个时候。
微冷的指尖慢慢绕着自己的小腹打转,惊鸿的脸色渐渐变得格外柔和。时间还是有些太早了,现在刚刚孕育着的那个小小的婴孩儿,是否能够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自己无法保证只能尽全力。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心态,连带着觉得那个现在应该在飞霜峡自己房中安睡的温文尔雅的二殿下,并不像自己之前认为的那般一无是处。至少,这次分离之前,惊鸿一度担心司徒枟不能够理解自己的用意,会使出各种小手段留在凶险百出的齐府。出乎意料的是,司徒枟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很郑重的向惊鸿保证了,在惊鸿返回之前,司徒枟一定会留在飞霜峡中,无论怎样都不会逃离。无论杜氏之人对他如何刁难,司徒枟都会忍下。
不知为何,想到司徒枟的同时,胸口处的抽痛猛然间重重的疼痛了一下之后,迅速消失不见踪迹。困意袭来,在房间内端坐整日的惊鸿慢慢睡去。
(杜葳蕤被扣押在齐府的第六天夜里,飞霜峡杜氏家主书房)
幽蓝色的无名药汁盛放在精致小巧的瓷碟当中。浓郁的香气让习惯了惊鸿身上冷香的司徒枟觉得有些刺鼻。
烛影摇曳的深夜,司徒枟看不清坐在自己对面的杜氏家主的表情。杜殷莘的身影隐藏在书房烛火照射不到的黑暗中,无声无息,似乎要与窗外飞霜峡中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司徒枟猜想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碟幽蓝,绝不只是一份香料那般简单。若真是香料,只要侍女送到自己房中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自己找来。幽静的蓝色,夜里看来绝对没有白日中那种清新湖水的感觉,相反的,处处透露出匪夷所思。
自己这个皇子的地位司徒枟心中一清二楚。自从自己跟随惊鸿进入杜氏之后,飞霜峡中男女老少,除去惊鸿之外,就再无一人给过自己带有善意的眼神。无论司徒枟身处飞霜峡何处,得到的目光莫过于两种,一是惊惧同时又带着警惕防备,二是不屑一顾的鄙夷。
司徒枟觉得自己的心态实在有些可笑,在别人眼中如此恶劣的境遇,在自己看来却是万分的庆幸。司徒枟庆幸的是,虽然自己身出皇族,但好歹与前朝那个作恶多端的慕容氏毫不相关。否则,只怕单是杜氏众人的目光就能将自己看杀!
杜氏家主严令,禁止任何人对司徒枟出言不逊举止失礼,因此司徒枟在惊鸿被暂留于齐府的这六日中,尚未遭到杜氏众人直面而来的排挤和讽刺。其实司徒枟对此事并不如何上心,白眼也好,嗤笑也好,相较于自己没有遇见惊鸿前身处耹律宫中,已是少之又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在司徒枟眼中,名医杜氏终究还是存有浓郁的医家之风,即便无比痛恨皇族,还是没有袖手旁观到置自己于不顾的地步。
就在惊鸿被暂留在齐府的第三日午时一刻,杜氏家主亲自用药施针,为司徒枟拔除了体内残毒。司徒枟只需仔细将养身体,不必再远赴霜顶雪山,亦不必再担心突然出现防不胜防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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