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国皇宫,乾坤殿。
安毅来到大殿外,门口的公公看到他,马上恭敬的道:“安大人。”
安毅点了点头,看向公公,“王爷在吗?”
“在呢。”那公公看了看殿内,压了压声音,对着安毅道:“刚才王爷去了乾清宫看皇上,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安毅闻言,眉目微蹙,心想,难道皇上说了什么?
“小桂子,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见王爷。”安毅嘱咐的说道。
“安大人放心,小桂子绝对守好了。”说完他便推开了乾坤殿的大门,朝安毅做了个请的手势,“安大人,你请。”
安毅点了点头,抬脚进入了大殿。
乾坤殿内,紫烟缭绕,身穿红衣的浔邪坐在龙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安毅看到这一幕,心想,王爷雄才伟略,乃是帝王之相,但是可惜如今却没有了这样的理想。
听到脚步声,埋首的浔邪抬起了头,见是安毅,便将手中的奏折搁在了案桌之上。
“参见王爷。”安毅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见礼。
浔邪朝他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王爷。”安毅听命的站起身。
浔邪看向安毅,“事情办好了?”
“是的,王爷。属下已经将王爷亲笔书信交给了南国的士兵,让她代为交给王妃。”安毅依旧称沧听为王妃,只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王爷的心里只有这个女人。
“那就好。”浔邪闻言,缓缓的说道。声音中隐含着一种苦涩,眼里竟是黯然之色,“希望这样能够弥补她,我实在是欠她良多。”
安毅不忍见他这样颓然的模样,不由安慰道:“相信王妃一定能够感知到王爷的心意的。”
“但愿吧。”浔邪叹息一声。
“王兄有消息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浔邪问向安毅。
“人已经派出去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说不定太子他真的”安毅不知道为何王爷会这样执着的寻找太子,在几乎所有人都说太子已经死了的情况之下。
“他不会死,也不能死。”浔邪打断了安毅,“你多派些人手去找,务必在登基大典之前将他带回浔国。”在他看来,现在能解救浔国的便只有浔烨了,现在的他无能为力。也没有此心。
“属下遵命。”安毅虽然觉得遗憾,但是还是不得不听从浔烨的命令。
待安毅离开之后,浔邪也很快的出了乾坤殿。门外站岗的小桂子见他出来,便立即下跪道:“王爷!”
“小桂子,走,跟本王去乾清宫。”浔邪说完,便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小桂子闻言一愣,眼中满是疑惑,咦,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去啊?正愣神的时候,却发现浔邪已经走了很远了,想也不想立马跟了上去。
此刻乾清宫内烛光摇曳,浔皇坐卧在软榻上,下首是一个黑衣人。浔皇眼神冰冷的问着黑衣人,“你确定一切查清楚了?”
“不会有错。”黑衣人肯定的说道。
浔皇闻言,心中立刻升起一抹苍凉,原来事情真的如此啊!
“皇上,有人朝着这边来了。”黑衣人耳朵微动,察觉到有人已经走到了乾清宫外。
浔皇闻言,敛了敛神色,“你退下吧。”话毕,黑衣人闪身便消失在了乾清宫内。
乾清宫外的浔邪突然脚下一顿,眼神飘向不远的墙外。
“王爷,怎么了?”见浔邪突然停了下来,小桂子疑惑的看着他。
“无事。”浔邪将视线收了回来,踏进了乾清宫。
看着进来的浔邪,浔皇微愣,“邪儿,你怎么又来了,刚刚忘了什么?”
“我的确是忘了一些什么。”浔邪深深的看了浔皇一眼,然后微侧身对着小桂子使了个眼色。小桂子心领神会,退出了大殿,出门的时候还将从外面带上了。
“邪儿?”浔皇疑惑的看着他。
浔邪走到软榻边的凳子上坐下,目光紧紧的锁在浔皇的身上,让浔皇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父皇,你是不是该向我坦白些什么呢?”浔邪盯着浔皇,不放过他的任何一样神色。
浔皇闻言,眼神微闪,避开了浔邪的目光,“朕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浔邪唇角微勾,邪魅的一笑,“那刚刚飞出乾清宫的又是什么人呢。”
浔皇听到他的话,知道再也遮掩不了了,转过头看着浔邪,语气有些无奈,“邪儿,你何必如此聪明呢。”
“身在皇家,这算是天性使然吧。”浔邪声音冷淡。
浔皇见他一脸的冷漠,不由心生悲悯,“若是身在平常百姓家,想必邪儿会过得更加的幸福吧。”
“你知道的,没有如果。”浔邪微闭了眼道,再次睁开,便看着浔皇道:“父皇,明人不说暗话,将你查到的事情告诉我。”
浔皇放在锦被上的手顿时一紧,随即自嘲的道:“想朕一向自诩聪明绝顶,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一个‘情’字上。原来,朕与你母妃的相遇竟是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现在仔细想想,事情怪异得如此明显。他出宫巡游,怎么会那样巧的在那山上遇见了琴妃呢,她一个纤弱的女子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漏洞实在太明显,只是那个时候陷入爱情中的他早已经被蒙蔽了心了。
浔皇将自己与琴妃从相遇到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详细的告诉了浔邪,还有他自己在以为琴妃死去之后的自责和痛苦。可是这一切,在如今都成了笑话了。
“那这么说,母妃她真的是南国的玉瑶长公主了。”浔邪神色恍惚的看向浔皇。
“的确如此。”虽然在听到暗卫探听的消息时,他也是那么的不敢置信,但是暗卫的消息岂会有错呢。
“哈哈,哈哈。”浔邪突然狂笑起来,浔皇见他如此,不由心里生出浓浓的不安,“邪儿,你这是”
“真是我的好母妃啊,竟然费尽心机的将所有人都设计了。真是好,真是太好了。”浔邪突然脸色骤冷,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想要这个天下?那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父皇,你好生休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和她一一做个了段的。”说完,甩了甩衣袖,便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浔皇苍凉的声音,“邪儿,她毕竟是你的母妃,你念在她生你的份上留她一命吧。”说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浔邪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状,良久,他终是大步走出了乾清宫。
东北驻地三里外的道路上,站着一行人。
“四妹,你们路上保重,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便会赶去西北,代我向皇上说明一切。”沧啸看着对面的沧听道。
沧听含笑点了点头,“我会的,大哥你也保重。我在西北等你。”
沧啸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梢,转而看向她身旁的尉爵夜,“你给我好好照顾四妹,路上注意点。”
尉爵夜笑道:“这个不用大哥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绝对不会掉一根头发。”
“哎呀,你放心啦,有我九华在呢,就算这家伙不会照顾主人,我也会照顾主人的。”九华插嘴的说道。沧啸见之,不由一笑,“那就多谢九华公子了。”
“不用啦,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九华的自责嘛。”见沧啸如此客气,九华不由得谦虚起来。
沧听和尉爵夜见之,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笑意。
“好了,趁着天色还早,你们快上路吧。”望了望天,沧啸催促的说道。
马车在小道上咕隆隆的前行,沧听撩开车的窗帘,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物,眼神不由恍惚起来,这一幕多么像八年前她去浔国的场景啊!那个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忘着外面的一切。
“怎么了?”一旁的尉爵夜见她神色怅然,挪了挪身子,将她搂在怀中问道。
放松身体,躺在他的怀中,沧听语气带着一丝萧索,“现在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八年前和逾铮一起去浔国做质子的那一刻。”说到这里,她转而看向他,“风吟,你知道?原来,逾铮是我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难怪,我自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想要亲近,想要宠爱。”
尉爵夜听到她的话,微微笑了笑,“我知道。”
“你知道?”沧听惊讶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还是从琴妃那里听来的呢。”
“我很早就知道了。”他看向她,“你还记得那一次在宫里,我们在一起的那夜?”
“哪夜?我们不是很多时候都在一起的吗。”沧听一脸的迷茫。
“不,那一夜不同。”他摇了摇头,“那是你第一次属于我的一夜。”
顿时,沧听的脸爆红起来,忆起那激情的一夜,忍不住的喉咙干渴起来。那夜的他们都很疯狂。
尉爵夜见之,不由心神一荡,但是还是压制住了来自下腹的欲望。
“若不是在马车上,我真想立刻将你压在身下。”
“说什么呢。”沧听闻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快说正事,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逾铮是姐弟的。”
“是从靖王那里听来的。”
听到京潇阗的名字,沧听的神色顿时微敛起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尉爵夜便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也将琴妃所做的一切和图谋分析给她听。
“这个女人,味口还真是大,竟然还想效仿武则天自立为皇。”一想到琴妃,沧听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尉爵夜知道她为何这么的恨琴妃,他知道,残月的死是她心里的一道伤,说不定会永远占据她的心。心下忍不住的一痛,可是他却不能埋怨什么,因为若是没有残月,那么现在他或许早已与她阴阳相隔了。
看来,他得想办法与残月见上一面才行。或许,这次又要求助于那两个人了。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从外面传来闹声。
“怎么回事?”尉爵夜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随后九华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主人,对面有辆马车,路太窄了,我们过不去。可是他们却说让我们先让路。”九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愤,似乎对此很不满。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就让让吧。别在这里耽搁了。”沧听想了想,便说道。
就在她话落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夹杂着惊喜的童音,“娘亲?”
沧听听到这声音,心不由一颤,忙不佚的起身,却因为慌乱不小心又跌坐下来。“别急。”尉爵夜也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见她焦急的样子,不由说道。
“是朔风,是朔风。”沧听压抑不住的惊喜,一掀开车帘便看见对面马车上也同时掀开车帘的朔风,顿时泪流满面。
“娘亲。”朔风看着那马车上落泪的女子,顿时满脸的欢喜,脚一提,飞身跳到了对面的马车上。
“娘亲。”
“朔风。”
母子俩紧紧的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