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望海潮

“哗——哗——”高大的浪花卷着海风狠狠地拍在岸边巨大的礁石上，一股腥咸的气味扑面而来。时值九月，正是开海之时，白色的细沙滩上，懒懒地爬着几只小蟹，殊不知，它们动起来时，动作奇快，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又钻进了水里。
准备出海的老船家都在比较平静的港口整理渔网，这里似乎宁静得犹如一尘不染的碧空一般。
一个老渔夫站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抬脚狠狠地踹了一脚躺在船舷旁边打盹的少年。
那少年皮肤黝黑，看的出是因为常年日晒和被海风吹出来的结果。只是被踹得一个激灵，十分不满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踹我？”
老渔夫沉下了脸来，鄙夷地补踹了少年一脚道：“老子踹你！有什么意见？”
这时少年方才清醒过来，一看是老渔夫，再大的怨气也压回了腹中。他翻身站起来，闷声道：“没意见……”
老渔夫眯起眼睛到：“赶紧给我收拾收拾，准备出海！”
黑脸少年懒散地捡起了缆绳，无奈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别人都天不亮就准备出海，而我们现在都等到日上三竿了才去？”
老渔夫狡黠地笑了笑道：“我们跟他们，捞的东西不一样！”
黑脸少年闷哼一声，又接着干活了。
两人正闷头干着活，忽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踏破了浪声。
老渔夫抬眼望去，不远处有人打马而来，三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背上负着三个身穿枣红色衣衫的人，三马几乎是比肩而来，不分先后。
老渔夫眯着眼睛淡淡对黑脸的少年道：“臭小子，咱们也许有麻烦了……”
黑脸少年一愣，抬头却发现三匹马已经到了面前。
当中一人高声叫道：“船家！等一等！”
说着，三人纷纷勒马下地，朝着大船行来。
一行人，中间的是个年近四十的大汉，左侧是一个妙龄少女，右侧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老渔夫也扬声应道：“什么事？”
大汉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老人家，我们被人追杀，一路行来，只有您的船还没有起航，可否带我们一程？”
老渔夫立即将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你招来了仇人，殃及了我们祖孙，可怎么好？”
这时，那妙龄少女便怯怯开口：“老大爷，求求您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若是被追上来，恐怕就没有命了！”
不用看人，光是听着这俏生生的声音，就不禁让人泛起一股怜惜之情，黑脸少年定睛一看，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身形窈窕，瓜子脸，柳叶眉，娇小可爱的鼻子，粉嫩的樱唇，尤其是此时露出乞求的目光盯着他们，别提多招人疼了。
于是，他想也没想道：“那就快上来吧！”
话音刚落，三人便腾身而起，直直跃上了甲板。
老渔夫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黑脸少年一眼，虽然没有做声，但是显见的是生了气。
上了船之后，那年轻人也恳切地说：“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我们就先到海上暂避一时，若遇到其它船，我们再换便是！”
听他这样说，拒绝的话更是再也说不出口。老渔夫垂着头，闷声道：“好吧……”
说着便又回头对那黑脸少年道：“准备开船！”
待他们扬了帆，船身渐渐离开海岸的时候，忽然，有一抹清越的声音响起：“不知道船家是否能顺便多带一人？”
众人循声而去，却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端端站在船舷之上。
这少年面带微笑，挑着嘴角，看似在询问老渔夫，实则，这船已经离了岸，恐怕是更难拒绝的了。
老渔夫没好气地说：“你都上来了，还问什么问？现在赶紧从船舷上下来才是正经事，别等到一会儿海风大了，再把你吹到海里去！”
听了老渔夫如是说，白衣少年笑吟吟地一纵身，便轻飘飘地落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的面色不仅一愣。
真是好轻功！他们丝毫都没有觉察出甲板的晃动，而这个人已经站到了他们旁边。当然，更主要的是，这个少年忽然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刚刚才从远处赶来的，而是，他原本就在附近，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到罢了。这少年的身手，果真不赖！
正想着，那黑脸少年便冲着那妙龄少女道：“我叫宁谪封，不知道各位都怎么称呼？想来航程漫漫，大家也可好好相处。”
妙龄小女抿嘴一笑，轻声道：“我姓许……叫……芙儿……”说着，抬头看了看宁谪封，却竟已经羞红了脸。
殊不知她这娇羞的模样，早就引得宁谪封神魂颠倒。
许芙儿看着宁谪封那样子，不禁又笑出声来，接着说：“这是我家叔叔，许……”
汉子接口道：“我叫许归田，这是小犬许落尘！”
许落尘忙上前作了一个揖，依旧恭恭敬敬道：“多谢二位！”
宁谪封听闻对方自报家门，更是欢喜得不得了，指着老渔夫道：“这是我三爷爷！”
三爷爷撩起了眼皮，算是打了招呼，这时，众人的目光又望向了白衣的少年。
白衣少年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淡然道：“我姓龙，家中排行老九，诸位可以叫我龙九便是！”
他说完这话，三爷爷不由得又回过头去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许归田听了龙九的话，似乎是有点疑惑，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却不记得为什么。
几人说着话，大船便已经离开海岸线老远了。龙九忽然道：“你们看，岸边来了一支马队，是不是追你们的人？”
许芙儿探头一看，惊声道：“果然是他们！”说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他们再也追不上了！”
宁谪封好奇道：“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们？”
许芙儿的声音总是很轻柔，即便是在不怎么开心的时候：“他们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们打不过他们，便只好跑了……”
宁谪封忽然嘴角漾起一丝笑意道：“不必怕，你们安全了……”
许芙儿并没哟觉出这段话的深意，于是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多谢宁大哥和三爷爷救了我们，要不然……”
宁谪封被她这话击得顿时豪情万丈，拍拍胸脯道：“放心，有我在！”
殊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龙九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大船行出半天后，已至傍晚，这里的落日比别处更加早一些，待宁谪封将饭菜端上桌时，已经夜幕降临，黑幕一般的天空中洒落了点点繁星。
晚饭是清蒸海鱼和清水花蛤，宁谪封还用粗瓷大碗给每人都盛了一碗米饭。
众人坐定后，三爷爷将筷子伸向桌子上装鱼的大盆，颇带喜气地说：“快尝尝！我下午刚捞上来的，很鲜！”
这海中的东西，倒是不用多么繁复的工序，只要清水煮熟，味道便鲜美无比。几人似乎都饿了，纷纷不客气地将筷子伸了出去。
吃着吃着，忽然许芙儿好奇地问道：“三爷爷，你们为什么这么晚出海？一般的渔人不是天不亮就出发了么？”
三爷爷冷笑一声，指着宁谪封道：“还不是这小子？拖拖拉拉不肯起来，耽误了时间！”
许芙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宁谪封的脸早已窘得黑种泛红。
就在此时，许落尘忽然接话道：“我听说，深海的深处，有一种罕见的贝壳，能生出通体碧蓝色的珍珠……”
三爷爷不知道为何，忽然拉了连，闷声哼一下，站起来便走了。
许落尘一愣，回头问宁谪封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宁谪封苦笑着摇摇头：“你说的的那种珍珠，应该是叫蔚海珠，几乎年年都有人为了来找它而葬身大海，我们这里几乎已经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这种珍珠了……”
许落尘一脸茫然：“那三爷爷为什么生气？”
宁谪封摇摇头道：“恐怕是……他一直都不太喜欢打蔚海珠主意的人……”
龙九忽然插嘴道：“这珠子有什么作用？”
宁谪封警惕地盯着他道：“你也想打蔚海珠的主意？”
龙九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想要打蔚海珠的主意，我只是……好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