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恍若初识

赵瑾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目光穿过清晨的薄雾，直直落在温素身上。

温素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恍若时光再次倒流，那年她与他初识，她犹记得当时少年白衣翩翩，望着她的眼眸之中铺满了细碎的温柔，就是那么温柔的，照亮了她人生中最为难熬和漫长一段时光。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桃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身看到赵瑾初后，脸色瞬间苍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见过七皇子。”

赵瑾初并没有理会桃红，也没有开口让她起身，侧身从她身边走过，走向温素。

温素心知赵瑾初此时并不认识自己，便装作惊讶，微微屈膝行礼：“见过七皇子。”

“不必多礼。”赵瑾初伸手扶住温素，指尖触及温素滚烫的掌心，突然眉头一皱。

“来人。”赵瑾初一甩袖子，瞥了一眼仍旧跪在一旁的桃红道：“把这无法无天的下人拖下去，在这儿也是碍眼。”

温素冷笑，碍眼？怕是他有意要放走桃红，赵瑾初如今无权无势，就连温府的下人，他也是不能动丝毫的。

桃红被侍卫拖走，临走时扭头瞧了温素一眼，眼神狠厉。

温素再抬头看赵瑾初时，眼神充满感激。

“多谢七皇子做主。”

“无碍。”赵瑾初微笑道，回头吩咐了随从几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温素看着赵瑾初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

今日是温雅的生辰，他自然要来，而她没记错的话，赵瑾初接下来应该会去找温丞相提亲，只有获得足够有力的支持，他才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至于他求娶的是谁……

温素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温雅的生辰办的极为隆重，女子的及笄，向来是隆重的。

温夫人几乎将京城中所有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千金都邀请了来，场面甚是热闹。

温素当然不能缺席，她虽不受宠，但外人到底还是知道温府是有这么个女儿的，温丞相虽对她这个女儿不甚上心，但只要涉及温雅，他自然还要操上几分闲心。

温素坐在庭院最不受瞩目的角落，闲得无聊，院中放了好些大个的暖炉，前来道贺的小姐们手中也都捧着个或大或小的汤婆子，脸上厚厚的一层脂粉看起来似乎十分保暖。

温素瞧着升到正上空的太阳，撇了撇嘴，温雅向来高傲，让一院子的人等她一个，倒也不是怪事，只是仔细观察下，还是能够发现区别的，比如那些个皇子公主，都被安排在了临着庭院暖阁，美食美酒相待。

温素叹了口气，低头戳着盘中的水果，缅怀着自己逝去的休息时间。

水果被戳的面目全非时，温雅终于淡然的出现了。

温雅今日身着一身嫣红色的罗裙，水红色挽纱轻绕腰际，外披一件淡色的狐裘坎肩，长发盘起，用一支八宝琉璃簪做了点缀，窈窕身姿，目光流转，巧笑嫣然。

底下的男子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了一丝惊艳，就连温素也觉得，这个妹妹的确是极为好看的。

“温雅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让大家久等了。”温雅柔柔的开口道。

“温雅妹妹与其道歉，不如给大家奏上一首曲子，也让大家饱一饱耳福，早就听闻妹妹的琴技过人，宛若天籁，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闻？”暖阁中的女子第一个开口道。

温雅微微一笑，倒也不谦虚道：“多谢三公主赞赏，那温雅就献拙了。”

温雅向皇子公主们施了礼，随即唤下人抬上了一架琴，在众人期待和赞许的目光中，优雅落座，手指抚上琴弦，指尖或缓或急，一首《思君赋》便流淌而出，如行云流水，众人沉浸其中。

曲罢，掌声四起。

三公主轻轻拍了拍手道：“好曲。”

众人也一片附和。

“向来只是听闻温雅小姐才貌双全，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啊！”“温雅小姐真是大家风范啊！”“如此琴声，难得！”

众人千篇一律的附和着，温雅脸上溢满不加掩饰的得意。

温素又换了盘水果来戳戳戳。

“姐姐为何不去那里与大家一起吟诗做乐？”一位身着淡蓝色披风的小小少年蹭到温素身边，嘴里一边嚼着糕点一边道，眼神扫到温素盘中被戳的惨不忍睹的水果时，眉毛快拧成了一个结。

温素看着身边这个满嘴糕点，头顶才到自己腰间的小家伙，一脸冷漠，不做理睬。

那少年没有得到回应，不依不饶：“莫不是姐姐你不会作诗？”

这次温素倒是坦然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突然爆出一声夸张的笑声。

四面八方的目光突然聚焦过来。

温素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伸手捂住了少年的嘴，用力把他拉到一旁。

“你再笑，下场就是这样。”温素指了指那盘被她戳的稀巴烂的水果，眼神一冷，威胁道。

那少年似乎被温素的眼神吓了一跳，再看看那盘“死于非命”的水果，当下便不做声了，站得笔直，表情严肃。

“姐姐怎么独自坐在那里，害妹妹刚才寻了你那么久。”温雅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了然，瞧了瞧温素，又看了看温雅，真的很难将这二人联想为姐妹。

温素偏头又狠狠的瞪了那少年一眼。

温雅像是会瞬移似的，转眼便到了她身边，温素只得任其将自己带往宴席中间。

温雅笑的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姐姐独自一人多无趣，不如同我们一起击鼓传花吧！”温雅挽着她的胳膊甜甜道。

温素只觉得胳膊被狠狠一掐。

“嘶……”温素突然出声。

“姐姐怎么了？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温雅一脸关切的看着温素。

在别人看来，这大概是一幅姐妹情深的美好画面，温素却只觉浑身寒冷。

温素摇摇头，不漏痕迹的将温雅推开，淡淡道：“好。”

“什么？”温雅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同妹妹一起击鼓传花，甚好。”温素不急不慢道。

只见温雅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恢复如常。

“那便开始吧，先说好，输了是有考验的，就算是姐姐也不能躲掉的。”温雅冲她眨着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好。”温素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

温雅气的险些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