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媱无奈叹一口气,说:“你也不看看你每次都开什么车子过来。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一定要说我被包养啦,或者说我有个神秘干爹什么的。”她笑着问:“你总不希望别人把你看成是我的干爹吧?”
卓暮飏被她一句话说得无可辩驳,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只好一人退一步,说:“那我走着送你回去,行了吧?”见她仿佛要在说什么,他立马说:“你是不是要我把手上的表拿下了,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才肯?”
叶夕媱忍俊不禁,只好点头应允。
叶夕媱正准备打开车门下去,但是刚刚推开一丝缝的车门又被他关上,叶夕媱还没反应过来,卓暮飏就拿过她手中的大衣替她穿上,只说:“你别以为车里有空调,外面就有暖气了。”
穿着大衣下了车,刚巧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她脸颊还是滚烫的,一遇上这冰冷的风顿时就麻木了一阵,叶夕媱倒抽一口冷气,转身就一头埋进卓暮飏的怀中,闷着声音,说:“好冷。”
卓暮飏替她拢了拢大衣,笑着说:“你上个月不是还和我在电话里吹嘘自己是个火炉么,只要走一走就能自燃了。”
叶夕媱打起了寒战,她看见卓暮飏黑色大衣的扣子并没有扣上,他里面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如果不是那健壮的身材,他看起来该是多么单薄。叶夕媱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是刚刚从拉斯维加斯回来的嘛,那儿不是热带么,现在你到了亚热带的冬天,难道不冷吗?”
卓暮飏一挑眉,说:“你当我和你一样,那点身体素质,说你柔弱都还高估你了!”他玩笑道:“等你放了假,跟着我练一个月,我保证你马上就是煤炉了。”
叶夕媱就笑道:“还是免了吧。等我强大了,你就留不住我了,到时候,我可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风带着冬日里的峭寒,一波又一波地吹过来,他们相拥而行,就像是在广阔无垠的夜空中相依相伴的两只飞鸟,一同穿过云雾的朦胧,看遍繁星的摧残,向前飞去。永无止尽的飞翔,累了就停在树梢,看一看升腾的夜雾,倦了就栖息屋檐下,等待黎明乍起,重新起航。
叶夕媱抬头看着天空,只见繁星闪烁如万盏明灯,众星捧月,整个天幕如同在上演一场唯美的典礼。她看着看着,喃喃地说:“可惜没有流星。”
“你有什么愿望?”
叶夕媱一眨眼睛,笑着说:“那也没有,我只是从来没试过对流星许愿,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神秘。”
卓暮飏回忆道:“我也没试过。不过我从来就不信流星,我要的东西自己自然回去尽力争取。与其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天意,还不如相信人定胜天。”
叶夕媱笑着说:“我却偏偏相信上天注定,你非要执着人定胜天。”她叹一口气,又说:“有些凭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改变的事情,也只好托付给上天,至少还有一点念想。”
“既然无法改变,有了念想,也不过就是会尝到绝望的滋味。”
叶夕媱无言以对,只好赌气道:“你非要和我争个高下吗?”
卓暮飏笑着认错,说:“好好好,是我错了。上天注定,我们都只能顺应天命。”
他们相伴而行,一路上闲闲地聊着,就像是一对大学情侣,一同畅想着彼此的未来,一同回味着共同走过的回忆。他包容着她的小脾气,对她的小任性也笑着满足,他浑身的戾气都在她澄澈的眼神与柔软的言语中化成云雾散去,只留下一腔深情待她体会。
这一条短短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头。学校的大门口的保安室里仍旧亮着灯,而学校里面一排路灯花草照得朦胧,路灯下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图书馆的灯光也只稀稀疏疏地亮了几盏。
叶夕媱站定身子,说:“好了,我进去了。”
她说完正打算转身就走,但她的手仍旧是被卓暮飏紧紧握在手中,她试图挣脱,他却仍旧是攥着不放。叶夕媱抬头看了看他,就见昏黄的灯光下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精致俊朗,而他脸上也是温存的神情,像是一汪温泉,让她看了,再舍不得移开视线。
已经十一点了,她如果再不进去,宿舍就要关门了。叶夕媱只好说:“很晚了……”
她身上有一股幽幽的甜香,风一吹就萦绕在他身旁,让他舍不得放手。夜色掩映下,她玉雪一样的皮肤像是蒙上一层黄色的轻纱,别有一番朦胧之美。她声音轻轻的,却不一味甜腻尖细,反倒是略有些沙哑,但是这一番温言细语,却让他觉得胜过了仙乐。
卓暮飏浅浅一笑,循着她的话说:“的确是不早了。”
叶夕媱有些张皇地朝着学校里看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我再不回去,宿舍的大门就关了……”
卓暮飏笑意更深,说:“那你就更加回不去了。”
他的嗓音深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叶夕媱心里一乱,像是被那凛冽的晚风吹得瑟缩了起来,让她一阵阵犹豫。她蹙着秀眉,抬起头看着他幽深的双眸,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暮飏……”
四目相对,他看尽她澄澈若水的琥珀色双眸里,脑海中像是转瞬之间就着了火,将他的克制烧得一干二净,不留踪迹。他用力握紧她的手,一拉,她轻飘飘的身子就一头埋入他的怀里,他在她耳边低语:“别走了。”
分开一月再次相见的那个晚上,叶夕媱终于跟着他,住到了学校外面的房子里。
那一月彼此相距万里,万里之中,高山云集,大洋呼啸,更有无数浮华的云烟模糊他们的视线。可叶夕媱无形之中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彼此推近,再相见时,维系他们的,不再是一时间的欲望与新鲜感,还有几分依赖于想念。
那个小房子自然比不上豪华大酒店的奢靡,也不可与他任何一处的豪宅相提并论,可是却让他住得无比舒心。
她在他臂弯里低低呻吟,涣散的眼神却像是光辉四射的珍稀宝石,如霜雪的肌肤恰如最柔软的锦缎,让他一次有一次地沉沦其中。他们亲密无间,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相贴,似乎是烙刻在一起,再难分开。他的瞳孔里有她的身影,而她的身上有他的痕迹,彼此纠缠缱绻,说不清道不明。
落地窗帘并未拉上,叶夕媱半睡半醒之间撑开沉重的眼皮,看着漫天璀璨的繁星交相闪烁,那月亮悬在高高的香樟树上,静默无言,似乎微笑着凝视他们。
叶夕媱轻轻唤了唤身边的男人,他也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疲倦与慵懒,她便问:“你当初为什么就看上了我?”
卓暮飏听她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问题,也褪去了几分睡意,翻身看着她一张柔柔的脸,像是一汪清泉,禁不得一点触碰,否则便会荡开涟漪失去那份安谧,也会沾染尘埃失去那份纯洁。他笑着摸摸她的脸颊,说:“大概是看你年轻貌美吧。”
叶夕媱一撇嘴,说:“瞎讲!当时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才是倾国倾城呢。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再加上那一副身材,根本就是女神一样的人物啊。”
卓暮飏搂着她,笑笑说:“那不一样。”
她便接着问:“怎么不一样?”
卓暮飏蹙眉想了想,只好说:“她的漂亮入不了我的眼。”
叶夕媱无奈笑笑,一锤打在他的胸口,赌气地说道:“你就敷衍我吧。”
她已经十分困倦了,听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她不想再多纠缠,索性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卓暮飏听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很轻,像是一场最最轻柔的美梦,他只要稍稍一动,就到梦醒时分。他浅笑着看着她熟睡的脸,又想到她的那个问题,无奈地说:“谁让我遇到了你。”
*********************第二天下午叶夕媱回了宿舍。
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和舍友解释自己的一夜未归。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冲动地把一切都告诉这些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朋友。她的男朋友是黑帮大少这个事实的确有点难以接受,也许舍友们会觉得她是被包养了,从此疏远她,也许她们会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这么纯粹简单,选择理解她。可无论如何,至少她是坦诚的,问心无愧。
可是卓暮飏毕竟是黑帮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地位愈高人愈险,他的仇家太多,想要找他寻仇的人苦于接近不了他,便会将视线移到他身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卓暮飏从来不带叶夕媱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的原因。如果叶夕媱跟舍友说了,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知道,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万一就被他的仇家听去了,那她和她的朋友,不就多了几分危险了么。
叶夕媱仍旧是决定隐瞒下去。
她拎着一包东西打开宿舍的门,就见另外几人全都窝在床上,面前都架着电脑,手边还放着手机。一边看电脑的视频,一边用手机刷人人,忙得不亦乐乎。
最近温度骤然下降,一下子就跌倒了零度以下。可怜她们南方的孩子,没有暖气的庇护,就只好自己生热了。叶夕媱看着她们颓废的生活,摇摇头,说:“你们这是要死在床上的节奏啊!”
孙蓓云就笑着说:“您也是要死在外面的节奏啊!”她看了看叶夕媱,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是说要去市里的琴行里练琴嘛,难道练了一夜啊?害我们还担心了半天。”
叶夕媱正铺床,打算加入她们的队伍,就说:“我不是打电话跟你们说了嘛。我练好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干脆在旁边的宾馆里开了个房间。今天上午还去逛了逛呢。”她说着把那一包东西拿出来分给其他人,一一列举地说:“美食街上最富盛名的寿司,沃尔玛超市里抢疯了的巧克力套装,购物广场三楼的青叶团子。我可是自觉帮你们带了下午茶啊。”
朱楠看她把小零食都拿出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是要减肥的节奏吗?”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辅,说:“还是我有远见,一早就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叶夕媱无辜地说:“我们山沟沟里的学生,好不容易翻山越岭去一趟市中心,总不能空手而回吧。而且我一路颠簸,早就把能量消耗完了啊。”
李涵栩和孙蓓云连忙接过食物,都纷纷对她的话表示深切的赞同。
李涵栩还问:“亲,那你不是每个星期都要去市中心练琴?”
叶夕媱点点头,从衣橱里搬过来自己的电脑,说:“对啊,而且都是要留宿的。这样就可以每个星期都给你们带吃的啦。”
邢茜想了想,撑起身子,问:“坦白从宽,说,你是不是和谁开房了?”
朱楠一听这话,笑着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还说我重口味,我哪比得上她们两个重口味啊。一个疑似开房,一个口味外露!”
叶夕媱脸一红,但是她在卓暮飏身边早就练就一身抵死不认、生搬硬套的功夫,她故意叫屈,说:“如果我男朋友现在就在这儿,那我说不定还真和他去开房了。”
孙蓓云也说:“对啊,上次你给我们看到合照里,你男朋友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哥啊。我可不相信你真那么好运,还能碰到比你男朋友还帅的帅哥,能让你心甘情愿跟他开房。”
合照这种小事,叶夕媱自然不敢麻烦卓暮飏。而且网络上关于他的照片也就只有两三张,由此可见他是多不爱拍照了。叶夕媱干脆就拉着阿力客串一下,还好这小子长得也不赖,才瞒过了舍友们的火眼金睛。
邢茜听了她们两人的话,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看在你有男朋友、又帮我们带吃的回来的份上,就不怀疑你红杏出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