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让Tiger守着叶夕媱不让她跟过来,卓暮飏想想也知道电话里的话究竟会有多难听,若是让叶夕媱听到了,她一定承受不了。可是叶夕媱却坚持,卓暮飏无奈,只好就在她面前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那人道:“十二少,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我安插在你那儿的兄弟跟我讲,你可是动用了所有的直升机和快艇啊,连海关那儿都有你的势力,基本上现在连一只蚊子飞出去也难了吧?”
卓暮飏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只淡淡地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要两样的东西,你肯给我,我就把你孩子还给你。那两个小家伙,高烧不退,要是我被你困在了海上,这时候他们估计都被烧红了!”
“你说。”
那人的声音霎时间变得阴狠,他道:“第一,我要你一双手。”他又笑,笑声骇人,他道:“你可不要拿别人的手来滥竽充数啊!你砍了以后寄给我,我可是要跟你的孩子验DNA的!”
卓暮飏冷笑,道:“第二呢?”
“第二就简单多了,你顺便也把你老婆打包给我送过来。”
卓暮飏想也不想,只淡淡地道:“你做梦。”
那人来了兴趣,哈哈大笑,道:“你可想清楚了,要是你不同意,你的孩子,我可就不给你了!”
卓暮飏转过身,走到沙发旁边。那儿正坐着一群人,进行着电话追踪。卓暮飏看了看电脑上先是的地点,就对电话道:“是吗?那现在身在澳门的你,有这个本事逃得出我的手心吗?”
“哟,厉害啊!手下还是有一些有用的人嘛!你找到我也没用,你的孩子我早就转手了,我哪会那么笨,带着从你那儿偷来的宝贝,在你的地盘打转。你说的那两样东西你好好考虑考虑,这样吧,给你一天时间,和你老婆好好商量商量,说不定她愿意呢!”
忽然,卓暮飏眼神一闪,豁然开朗。他笑,道:“我听得出来你的声音。我当着你的面弄死了你大哥,又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全家。”他叹一口气,道:“这么快,就要跟我挑战了?”
那人被他激怒,也激动了起来。他吼道:“我看你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我不会杀了你的孩子,我会把他们养大,慢慢地折磨他们。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割了他们的耳朵,当我想要找乐子的时候,我就砍了他们的腿,当我要钱的时候,我就把他们赶到大街上去乞讨!”
卓暮飏脸色霎时间变得狠辣,他唇齿间硬生生迸出两个字,他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那人又笑道:“不过,你老婆长得那么好看,估计你女儿也不会差。我还能把你女儿往死里整,玩腻了就把她卖了,让她每天都面对的是这世界上最下三滥的男人!”他狂笑,笑得喘不过气。“说出去,没人相信她爸爸会是卓暮飏!”
卓暮飏“啪”得挂了电话,他叫来赵三,道:“马上去查,手臂上有三个骷髅图案的是哪一个组织。”
叶夕媱见他挂了电话,忙问:“他是不是来谈条件的?他要什么?”
卓暮飏只道:“他没谈条件,只是来示威。”
很快赵三便拿了一份文件走了过来,他道:“十二少,查过了,这是拉丁美洲那儿一个专门贩卖儿童、妇女的团伙。他们惯用的手法,是向穷乡僻壤的人描述外面的繁华,用谎言蒙骗妇女,让她们跟着他们走。至于儿童,一种是被卖给别人赚钱,另一种就是被打成残疾乞讨。”
他还没有说完,叶夕媱就瘫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捂着自己的口,嘤嘤地哭了起来。
卓暮飏走过去将叶夕媱抱在怀里,对着赵三道:“去澳门把他给我找出来。”
赵三犹豫,看了看叶夕媱,声音低了下去,他道:“十二少,孩子一旦落入了他们手里,一天之内找不到,就再也找不到了。”
卓暮飏突然吼道:“做事去!”
叶夕媱也已经渐渐停止住了哭泣,她看了看墙上的钟,那秒针无时无刻不在转动,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着。无数个白天或是深夜,她也曾陪着那秒针一起走过,那时候只觉得时光粘湿在了地上,走得那样慢,慢得她等得都累了。
现在,它终于走到头了。还剩下最后几个小时,之后,再也不用这样生活了。
最后一次了。
卓暮飏抬起叶夕媱的脸,他道:“夕媱,你……”
叶夕媱却道:“暮飏,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说着,她抬起眼,隔着淡淡的水雾看着他,他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了,眼前似乎是几万个他的重合。那些年岁里的他,就在这最后几个小时中,统统涌现在了眼前,好的坏的,微笑的发怒的,这些都是她珍藏已久的了。
心会累,爱会冷。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卓暮飏喉结抽动着,他只觉得嗓子都干涩了,说出一个字都难。他生生逼出三个字,说:“我知道。”
时光仿佛倒转回了多年以前,他隔着医院的一扇门,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她。他懦弱地甚至不敢去看她一眼,或许是怕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眸,因为那里面一定有太多的痛苦是因他而起;或许是怕看到她如今浅淡的眉色,真正是薄情的象征。
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是一样的光景。如今的他,也不敢再去抱她,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心如刀割。
一切,真的像是在循环。
****************************************大雨之后,天气渐渐转凉,一夜醒来,花园里的小径上铺满了各色的花瓣,万紫千红调和成一袭华丽繁复的锦缎,可是却总让人忍不住去想里面该爬满了多少虱子。寒风吹过,总是将那树叶丛林里吹得落叶纷飞,火红的落叶像是断翅的蝴蝶从空中飘落。
那么美丽的景致,却偏偏有一种悲伤的味道在里头,让人看了,觉得心中一片荒芜。
已经是晚春了,这一年里最美丽的时候都快走到了尽头。那些翩翩飞舞的落叶,在自己盛年的时候扑向死亡,以一种艳烈的方式来祭奠这一季的盛开。
叶夕媱靠在窗边,睁开眼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山林,郁郁葱葱,这几片叶子的凋零根本不算什么。山林之后,更远的地方依稀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建筑,铅灰色的云层缭绕着,像是潮水扑在这一幅画上,让人觉得湿漉漉的、皱巴巴的。
“嫂子,你就看在咱们以前的关系上,吃几口吧。否则十二少回来我又要遭殃了!”隔着一扇门,阿力苦口婆心地劝道。听不到里面的回答,门也是反锁着的,阿力不敢闯进去。他又道:“嫂子,小栩在这儿呢,我让她给你端进来?”
等了好一会儿,阿力几乎是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凝神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就在这时候,叶夕媱却打开了门。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而冷淡,像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魂魄。她只将门开了一条缝,她声音沙哑,她道:“你让小栩走吧。”
阿力一看见叶夕媱看门,心里欢喜,根本就没有细想她说的话。他忙道:“嫂子,十二少……”
叶夕媱却打断他,道:“你下次看见他的时候,帮我问一句,什么时候才肯让我走。”说着,便关上了门。
阿力再一次吃了个闭门羹,他看着那紧闭的白色木门,听不到房间里的一点声音,仿佛那儿根本就没有人在里面似的。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每日那门只有在早上的时候才会开一次,然后女佣进去,放下早餐,拿走昨日放下的餐盘,最后便只能走了出来。整个过程统共不过两三分钟,每次女佣按照指示说几句话,叶夕媱也充耳不闻,只失神地蜷缩着身子。
如今这房子里那么静,每个人心跳得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每个人走路的时候都低着头,惶惶不安,生怕不幸降落到了自己身上。
十几天以前,这个屋子里有三个佣人被射杀,死状恐怖。且卓暮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法炮制当初敌方使用的手法,手段的残忍、狠辣,让人甚至再不敢提起。
无奈,走离门口后阿力上了电梯,到了上一层后走过长长的连廊,这才走到了一扇门前,阿力敲了敲门,听到了应答声后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上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轻纱照进来,使得整个房间的颜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似乎是被水冲淡了,往日那些热烈的色彩都沉默了下去。
就像是如今他们持续了许多天的冷淡,渐渐冲淡了往日那些浓墨重彩的记忆,只剩下苍白的现实深深灼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卓暮飏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整个房间也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见阿力过来,他问:“还是不肯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