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墨城的官道之上,飞驰的马蹄惊的两边林中的鸟儿四散而起,训练有素的骑兵不敢丝毫懈怠的抽打着身下的坐骑,纵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身经百战的战士,却依然和最前方的男子隔了不近的距离。
冷峻的面容上满是风尘,一丝难掩的疲倦被眼中的焦灼所取代,一路快马加鞭,不曾休整,十天的路程硬是花了不到三天,便是千里而行的汗血马也被活活累死了两匹,士兵们满脸疲惫,却没有人敢懈怠丝毫。
“驾……驾……”司寇逸不住的抽打着马儿,他需要再快点,再快点,暗夜中飞驰而行的骑兵,惊的路人胆战心寒。
而此刻,墨城皇宫内,司寇睦抬手身着孝服,缓步的走向那大殿内黄金的座椅,庄严的大殿上只有他一人的身影,暗夜让这庄严肃穆的大殿变得异常空寂。
他缓步登上大理石的台阶,每近一步,眼底的激动于兴奋就更胜一筹,一步一步,直到手抚摸上那金龙的扶手,眼底的喜悦便让原本俊逸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这一切,终于要是自己的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这最后的关头,折磨自己呢!
司寇睦脸色冷厉,唤道:“来人。”
殿外匆匆的跑进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看着已然站在龙椅旁的人,无任何异色,这宫里,从里到外早就已经换成了司寇睦的人。
“再命人一路去给本王追,一定要把司寇凤羽带回来。”司寇睦道,侍卫领命退下,刚推出去,却见刘公公走了进来,躬身道:“王爷,平原候到了。”
“呵~!终于来了,他带了多少人进宫?”司寇睦道。
“仅有两名侍女和两名侍卫,总共四人,按王爷要求,军队暂时驻守在城外,虽他来的一队亲兵也被拦在了皇城外。”
“嗯,陪本王过去,可不能让贵客久等。”司寇睦嘴角一敲,朝着殿外走去,身后的刘顺赶忙跟上,作为先皇的内侍总管,如今却成了大王爷司寇睦的人,若先皇在天有灵,不知道该是怎样的讽刺,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是杀死自己的利器。
御书房内,平原候安然的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端起太监奉上了茶,眉眼中带着惯常的笑意,身旁两名侍女安静的守候,两名身穿深色布衫的男子站在门口,身配两把短刀,看上去平凡无奇,然在江湖上却没人敢小看这锁魂刀。
司寇睦走进殿内,却不见座椅之上的人起身迎接,他只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两名侍女俯身行了礼,司寇睦不甚在意的挥挥手道:“听说你遇刺了?有无大碍,可要本王让御医在给你看看。”
“一点小伤,死不了,不会耽误你的大事的。”司寇云笑着道。
司寇睦眉头微皱,却是什么也没说,走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两名侍女道:“宫里又不是没人伺候,不必要带丫鬟。”
“呵呵,不过是习惯了而已,宫里的可没有我自己调教的贴心。”司寇云说着抬手勾了勾左边侍女的下颚,那女子放肆羞涩的低下了头,司寇云笑容更甚,司寇睦早就听说这平原候素来风流,也没有怎么在意。
“王爷,让我带人过来的也是你,现在把我的人扣在城外的也是你,你这究竟要做什么?若是无事,我可就要回邠州了。”司寇云收了收笑意看着司寇睦道。
司寇睦沉默不语的看了看他身边的人,司寇云了然的说道:“无需担心,这四人都是本候的死士。”听他如是说司寇睦方才收了眼神。
“如今城内还尚未太平,几位重臣以不见先帝遗诏为由,不信刘顺传的口谕,本王如今紧紧只掌握了城内的军队,各地人马都已奔丧为名朝着墨城靠近,虽说都不准带军队,可是也不保证其中有不轨之心的人在,你且先让军队在城外隐藏起来,时候到了就进城。”
“刘顺不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人吗?又是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的,怎的连他传的口谕都不信?”
“本王也是父皇驾崩之后才知道父皇早已下了遗诏,且是当着左右丞相及孟将军的面写下的,这三人都是朝廷肱骨所在,轻易动不得。”司寇睦道。
“呵呵~!这还不好办,诏书又没人看见,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诏书可以找人伪造,可是,那真的诏书,却失踪了。”司寇睦面色一沉道。
“失踪?”这下便是司寇云都是一脸的诧异,遗诏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怎会失踪?
“对,父皇驾崩后,几位大臣因为不信刘顺的口谕,要搬出诏书,结果发现诏书失踪了,就因为这样,他们已经对本王开始怀疑,所以才迟迟不敢登基,若真的诏书出现,那本王某朝篡位的名号就要被做实了,到时候那些回来奔丧的人,恐怕就成了来擒王的了。”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事啊,难不成你还真准备等找到这个诏书?”惊讶过后,司寇云又是一脸的不甚在意,其实谁做皇帝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
“自然不会,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他们也知道,在司寇逸回来之前,一定要先登基,迟了恐生变故。”
“我很好奇,大王爷究竟要准备怎么处置你的四弟呢?”司寇云眉眼一挑,问道。
司寇睦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道:“既然已经做实了他毒害父王,谋朝篡位的罪名,自然是等父皇入葬后,凌迟处死。”
“呵呵,那我就等着,拜见新帝了。”司寇云笑笑道,这就是皇家啊,权势中训练出的狼,便是自己的亲兄弟,和皇位比起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司寇云心底讽刺,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墨城驿馆外,五步一人的侍卫警惕的守候着,部署好了一切,司寇云带着两名侍女朝着主屋走去,待到门口时,他一挥手,其中一名退了出去,而另外一人却跟着他走进了屋内,转身关上了门。
“我很好奇,这个时候,你有没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呢,烁阳郡主?”司寇云自顾的坐到椅子上,看着随后进来的侍女道。
揭掉了附在脸上的面具,凤羽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那个比女子还要美丽的侯爷,道:“花开都有花谢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凤羽自认从前世到现在,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然而此刻坐在面前的人,她却是连半分都琢磨不透,明明该是司寇睦的人,却没有把自己交出去,可说他不是司寇睦的人,他和司寇睦似乎又是很亲密熟悉的。
“难为你看的通透,倒是本侯多虑了。”司寇云依旧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举手投足间皆是翩翩公子的风流气。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司寇睦吗?”凤羽道。
“这个啊,本候记得之前说过吧,就是闲着无聊,来凑凑热闹罢了。”司寇云不甚在意的道。
凤羽眉头微皱,她自然是不信的,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愿意跟自己说,于是接着道:“不是说好只要你帮了我,日后若是我父王登基,那么司寇睦给你什么,我便让父王给你什么。”
“呵呵,郡主殿下,你似乎没听清方才你那大皇叔说的话吧,过不了几日,你的父王可就要被凌迟了,本候倒是很好奇,一个死人能给本候什么?”
“你也似乎忘记了,我之前也说过,没到最后一刻,结局尚不可知。”凤羽眼底坚定道,便是那与年龄不符的从容,让司寇云再次打量了她。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一惊道:“那遗诏在你手里?”虽是疑问却带着几分肯定的含义,是了,若不然,她一个小小的郡主,何以会被人追杀,而且还能如此肯定的和自己谈条件。
凤羽没有反驳他,答案已然不言而喻,非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透露出这个秘密,然而,她必须用这个来牵制平原候,在逸没有回来之前,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若本候猜的没错,不仅遗诏在你手上,而且遗诏的内容,恐怕传位的,便是如今还被关在大牢里的四王爷。”司寇云接着道。
“遗诏的内容等到宣布的那天侯爷自然就会知道,我如今冒险承认诏书在我手中,也不过是想让侯爷看见我的诚意。”
“你就不怕我把你交给司寇睦?”
“司寇睦抓我也不过是为了诏书而已,可是,诏书却并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把我交给他,也是枉然,等到诏书公布天下时,你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某朝篡位的帮凶,我想候爷应该不会做这种对自己没有半分利益的事吧,不然又何必会帮我隐瞒身份。”凤羽微微一笑道。
“呵呵,本候越来越觉得,你很有意思啊,难怪……”难怪某人会对你这般特别,司寇云笑笑,最后的话却也没有说出口。
凤羽此刻可不关心他欲言又止的话,而是接着道:“候爷觉得如何?”
“就如你所言的那般,本候又怎会做自己吃亏的事呢,只不过,本候倒是很好奇,就算本候隐藏了你的身份,不把你和小启儿交给司寇睦,就凭你,你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