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无法放弃的爱

司寇铭看着靠在肩上的女儿，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直觉告诉他，凤羽心里已经有人了，可是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让她如此失常，他却不知道，便是他问了，她也不会说，唉，罢了，罢了，司寇铭心底道，如今的自己，恐怕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去阻止什么了，就算太医瞒着他，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体内的毒素正在蔓延，能活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没有曾经的那种报复和野心了，那条铺满尸骨的道路，其实也会让人觉得寒冷。
“罢了罢了，就当是朕欠你母妃的，如今也只能还给你了，凤羽，朕只要你记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已经是这墨国的公主，启儿的阿姐，你身上担负的责任便注定了你与普通的女子不同，为了这墨国的江山，你注定要付出很多，朕不愿意勉强你，但是如果今后有一天，在你和墨国之间做选择的话，朕还是会牺牲你，如今朕如实的告诉你，免得以后你怪朕。”
“父皇，这一切，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会怪你。”凤羽抬起头道，司寇铭看着他，欣慰一笑。
公主府外，凤羽在下人的搀扶下刚下马车，便见守在门口的管家疾步走上来躬身道：“公主，王爷来了。”
凤羽动作一滞：“在哪里？”
“南苑。”
凤羽不语径自转身朝着府内走去，管家停住脚步，看着缓步朝着南苑而去的身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孽缘啊！
王府被烧的时候，南苑本就没有波及，如今亦是当初的样子，除了院中的大树，似乎比之以往，又繁茂了很多，司寇逸负手立于树荫之下，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与凤儿在这院中每人拿着一本书，沉默不语陪伴的日子，那时的天空很篮，院子很安静，而自己的心，却是快乐的，只是如今呢。
而他的身后，子悠低着头已经兀自站了好长时间了，便是头上艳阳高照，他却觉得身体寒冷异常，面前这个男子，带给人的压迫感，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也让人止不住的颤抖着，司寇逸叫人把子悠叫来，却什么也没问，就这样让他站了一个时辰。
“你喜欢凤儿？”司寇逸转身问道，依旧的面无表情。
子悠低着头，有丝害怕的回道：“奴才不敢，公主是主子，是天上飞的凤凰，不是奴才这种人可以喜欢的。”
子悠发自肺腑的说道，他很清楚凤羽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纵然他的心底对着这个救过自己的人有着一份难以言语的感情，可他想要的，也不过只是好好的陪在她身边而已，和她一起的时间呆的越久，子悠就越能发现，这个世人看来高傲冷漠的公主，其实是孤单脆弱的，而这一切，似乎都和面前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抬起头来。”司寇逸道。
子悠依言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即使那锐利的目光让人胆寒，他也没有移开视线。
司寇逸直直的看着他，许久后才道：“好好伺候她。”
这似乎是一种通过考验般的默认，子悠心底松了口气，他以为司寇逸真的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话而相信自己，殊不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所有的底细，九族之类的人，都已经被调查了一遍，否则他又怎会如此安然的可以呆在公主府内。
公主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便是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确认了身份才能够在这里呆着的，更何况是子悠那般的身份。
“是。”子悠俯身道，司寇逸微抬头便看见了缓步走进的女子，今日的她没有了昨日那般的妖艳，许是才从宫里回来的缘故，穿着公主的宫装，脸上也没有了昨日的妆容，素面朝天的人，隐隐的可以看见右边脸颊依旧有些许的痕迹，一般人看着也不觉有何不妥，而司寇逸看着，却是心底一疼。
至今他都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动手打了她，还有……那嘴唇上至今都还在灼热般的感觉。
“子悠，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凤羽径自走过来，站到了司寇逸的面前开口道。
子悠看看两人，躬身退了下去。
阳光斑驳了痕迹，他们还是他们，只是如今，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彼此对视着，却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如今，你可还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凤羽问道。
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若他不能接受自己，那么，她宁可终身不嫁。
“从前，我总想着凤儿可以快点长大，如今，我才发现，若是你一直都不曾长大才是好的。”司寇逸道，不会长大，那么她就还是她的凤儿，他可以保护她，关心她，疼惜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不会像如今这样，不管他退与不退，终究会伤到她。
“可是我却不是这么想的，从前我想要长大，如今我庆幸自己可以长大，我知道你在逃避什么，可我不怕，喜欢了便是喜欢了，爱了便是爱了，你能做的就是接受与否，我不怕千夫所指，也不怕天下人唾弃我，我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即使你说你不喜欢我，不爱我，也无法改变我心底的想法，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你爱我，我便与你相携到老，至死不渝，你不爱我，我会等，一直等到你愿意为了我，背叛天下人的那天为止，纵然这一辈子不行，下一世，再下一世，黄泉碧落，奈何桥边，只要我与你相遇，我便会继续今日的誓言。”
凤羽坚定的说着，打在脸上的疼痛仍在，可是也正是因为这疼痛，才让她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她想了很久，才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他爱她或者不爱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肯定了自己的感情，她爱着他，无怨无悔，哪怕没有结果，哪怕万劫不复，哪怕孤独终生她也不怕，连死她都不怕，她又怎会再害怕其他的，这一辈子，除了他，她司寇凤羽，谁也不要。
“凤儿，你尚小，你不懂所谓的感情，等到再过些时日，你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你就会发现你此时的顽固是多么的荒唐。”
司寇逸掩下自己心底无法平息的波动，故作冷静的说道，便是面对千军万马的敌人，他也从未如此慌乱过，看着她的眼睛，甚至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你害怕，害怕自己心底的防线被击败。
“小吗？或许在你的眼中，我从未长大过，不过，逸，我说过的，我不怕等，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此时说的每一字一句，究竟是真，还是假。”凤羽道。
“凤儿，你……”司寇逸突然的沉默了，他微垂了眼，不敢再看她炽热如火的目光，而想要反驳的话，却也说不出口，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太多的女子，毫无办法。
凤羽径自上前，倾身拥抱住高大的身影，就如从前很多次一般，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健的心跳。
司寇逸没有动，任由她抱着自己，像突然失去了生命的玩偶一般，感受着她发间传来的香味，阳光落满那相拥的身影，光影斑驳，恍如隔世。
“逸，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凤羽呢喃般的说道，一滴泪，滑落眼角，而他的手，垂放在两边紧紧的握住，终究没有保住她。
不远处，子悠沉默的看着，眼底的不可置信渐渐的被平静所取代，他突然开始明白，那高傲冷漠的身影，为何满是孤寂，只因为那无法割舍的感情却放在了最不该的人身上，蓝月缓步而上，与子悠并排，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园中的两人。
“觉得诧异吗？”蓝月道。
子悠沉默片刻，摇摇头道：“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觉得无法理解，可是，若是公主的话，便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是啊，我有时候总是觉得，公主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她或许是天上的仙子无意中落入凡尘，来历经劫难的，总有一天，会在我们尚未察觉的时候，就会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回到那九天之上。”蓝月道。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心底万千思绪，却仿佛无从说起。
太庙内，长明灯微微的摇曳，庄严肃穆的灵牌整齐的罗列在上，司寇逸站在先皇的灵位前，久久的沉默着。
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却是毫不掩饰的无措，他久久的看着灵牌，高大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大殿内，寂静肃穆。
父皇，若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做？司寇逸心底道，第一次，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抉择，灵牌前的烛火突然被一阵风熄灭了，司寇逸微微一愣，止不住的心底颤了一下。
许久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你也在怪我是不是？司寇逸心底莫名的生起一丝的绝望，或许你是对的，父皇，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司寇逸睁开眼睛，眼底再没有了丝毫其他的色彩，眼眸中冷意渐起，他转身径自走出了大殿，毫无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