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宾利车驶进了缓缓打开的雕花绘漆的大门时,就像是驶进了童话中的欧洲城堡。
四周高高的栅栏上,爬满了蔷薇花藤,浅粉色的蔷薇与周围一圈高大青葱的水杉相互映衬。中央是一颗奇怪又异常美丽的巨大花树,庞大的树冠上,一片耀目的火红,就像是浴火涅槃的凤凰,叫人移不开目光,树冠深处偶有些羽状的碎叶点缀着。
“好美……这是什么树?”苏月白花痴地问道。
林言晞对这树已经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在心里耐着性子对苏月白想道:凤凰木,这棵树存在很久了。
苏月白兴奋道:“凤凰木!居然是原产于非洲马达加斯加的凤凰木!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我以前也只听说过。哇,林言晞你家真牛。”
少见多怪!林言晞在心里冷哼一声。
绕过巨大的凤凰木,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游泳池,蔚蓝色的池水清澈见底。
苏月白的灵魂激动无比,如此奢华的豪宅还是头回见到。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苏月白什么美景都看不见了,不由得着急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原来是快要驶进车库时,林言晞有些疲惫地靠在窗边,捏着鼻梁,闭目休息。
林言晞听见了苏月白在心底的呼喊,觉得很神奇,蓦然又睁开了双眼。
“啊,又看到!你家车库真的好大!”苏月白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林言晞心想:原来如此,苏月白之所以能看见东西,是因为自己睁着眼睛。那反之……
能读心的苏月白一下急了,气苦道:“喂,你不带这样的,我都知道你想干嘛了,忒坏了,小气鬼!”
只见林言晞手掌向下移,挡住了悄然微笑的唇角,再次闭上了双眼。
这回,他是故意的。
“言晞?睡着了?言晞?”梁喻欣停在车库门口,以为林言晞睡着了,伸出手在林言晞面前挥了挥,却刚好迎上了一对清醒又略带笑意的眸子。
见林言晞心情转好,梁喻欣也开心地眨眨眼:“到了,下车吧。”
“陈伯,先帮我把车停车库里吧,待会儿你送我回去。”梁喻欣下了车对自家的管家吩咐道。
陈伯看着面前一对璧人,笑得一脸暧昧热情:“是,是。小姐快跟林少爷进去吧,你要的食材我早就送进去啦,这会儿怕是已经做好,要端出来了。”
“嗯!”梁喻欣应完上前主动挽着林言晞的胳膊,笑逐颜开,“我们走吧,言晞。”
林言晞表情一直淡淡的,片字未说,就这么任由梁喻欣一路挽着,步上了层层乳白色大理石砖的台阶,进了主屋。
走了很久,才从大得不像话的客厅走到了主屋后部的餐厅。
苏月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贼有钱的人都好在外边约会吃饭。在自家吃,还没走到目的地都快累得半死了。
这是餐厅?还是艺术博物馆?
屋顶上不仅镶嵌着花纹繁复的浮顶,中间还挂满了各种西方宗教以及欧洲风土人情精美壁画,那中央的吊灯,大的犹如小型喷泉,又如倒扣在屋顶的女王皇冠,映照得餐厅一片璀璨亮堂。
光是餐厅的屋顶已是奢靡以极,当看到那长足可以容纳数十人用餐的长条椭圆餐桌时,苏月白才彻底傻眼了,一不小心贫嘴贫出了口:“我去,真要命,这家是要生多少个足球队,这吃饭才觉得桌子不空旷啊!”
林言晞倒是被苏月白那夸张的比喻给逗得轻笑出声,心道:你仇富么?有本事自己生去,真啰嗦。
苏月白被林言晞一句话噎得杠杠的,直觉挖了坑把自个儿埋了,再也不说话了。
“言晞?你在开心什么?”梁喻欣体贴地为林言晞拉开主位的座位,“我就知道你饿了,猜猜待会儿上什么料理。”
“看到了,我自然就知道。”林言晞优雅地打开深红色的天鹅绒餐布,掖好在领口,敛去了笑意。
梁喻欣娇嗔道:“又是这幅冷淡淡的样子,我还是更喜欢刚才的你。”
就在梁喻欣刚在林言晞身边的座位坐下,调整好坐姿,就听见“叮——”的一声铃响,是银质餐铃发出的声音。
一个头戴白色厨师帽,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中年厨子推着餐车,来到了距餐桌三米远的位置,双手交叉放在腿前,恭敬地站立着。
“是你说的,看到了,自然就知道,待会我可要考考你。言晞,头盘搁那,先喝汤暖暖胃。”梁喻欣快速对林言晞放了个电,微笑着。
外国厨子有条不紊地将菜品逐一放到了林言晞和梁喻欣的面前。
白釉的西式汤碗中,喷香浓稠的奶油茸汤上,铺着淡黄、浅棕、微黑、绒白的四色细屑。
苏月白甚至忘记了自己是灵魂,看着那道诱人的汤品,反复做着吞咽的动作。
林言晞大概已经知道了是什么,锃亮的汤勺探入汤中,浅浅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回答道:“郎格的栗子、蒙法拉托的栗子、皮埃蒙特的白松露和刻意打碎的意式熏鹅肝,是奶油栗子汤。”
“哇,好棒!”苏月白和梁喻欣同时出口,语气中难掩激赏。
“言晞,再来尝尝我亲手为你倒的干红。”梁喻欣说完便拿起右手边一个厚重的葡萄酒瓶,准备打开。
林言晞一眼就瞄到那酒瓶上贴着的“DOCG”标识,打断道:“巴罗洛虽然是葡萄酒之王,却不该这么糟蹋。这次又偷偷瞒着梁伯父,花重金去空运了白松露回来吧。”
林言晞对着一旁的厨子吩咐道:“去把酒窖的雷司令拿来。”
谁知那外国厨子说出口的话字正腔圆:“主人,是要用1989年特制的莱茵雷司令来配白松露料理么?”
“不用。92年的即可。”林言晞纠正道。
梁喻欣在一旁听着,等厨子一走,不满地撅起嘴,抱怨道:“才没有偷偷瞒着,这可是我妈塞给我的,说要给你好好补补。”
林言晞无语,沉默地喝着奶油栗子汤。
可是会读心的苏月白灵魂、在林言晞心头得意洋洋道:“哦?你在怪那个梁伯母老不正经,哈哈!”
林言晞喝汤的手一顿,心中恨恨地想道:苏月白,收回你的读心,不要试图去挑战我的底线,不然你会被闷得很惨。
“哎呦,林言晞好恐怖哦,我怕怕。”苏月白一边得瑟一边耍宝道,“不过那个,林言晞,松露不是都黑的么,传说是被母猪拱出来的真菌,怎么还有白的?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觉得那个梁伯母老不正紧啊?”
真是个对上流社会一知半解的小白!
林言晞懒得回答苏月白,反倒是对着梁喻欣挑了一下眉:“哦?怎么个补法?”
问得梁喻欣一愣,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充当小白解说员的角色,忽然就觉得,自己脑袋变得只有核桃那么大,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自己母亲解说了一大堆的话。
组织好语言,梁喻欣开始娓娓道来:“林言晞,你是知道的,这白松露,又叫钻石松露,品质比法国的黑松露好,价格更是高出了五倍,并且只有意大利北部皮埃蒙特区的才最珍贵。这次是去专门差人用训练好的母狗,找了几天,才寻了拳头大小的一颗,用锡箔纸包好了,低度冷藏后空运来的,据说这个要尽快吃,超过三天就索然无味了,充其量也只是一颗昂贵的白土豆,也没有营养可言。”
梁大小姐越说声音越小:“那个补法,言晞……你不知道么?拿破仑都有食用了黑松露,一举得男的说法,更……更不用说这个白松露了,咳咳。”梁喻欣实在说不下去了,拿着刚倒好的一杯莱茵雷司令,灌了几口下去,结果呛得满脸通红。
“哇哇,白松露!壮阳猪拱菌!不对不对,是狗供菌,更贴切……哈哈,那梁伯母还真是……”苏月白毫不犹豫地评价道,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林言晞也不多说什么,十分优雅地喝光了那碗奶油栗子汤。
端起那杯莱茵雷司令,林言晞轻嗅一下,似乎很是满意这个香味。
正宗的特级雷司令,光闻就有一种桃子和苹果的芬芳,并伴有类似石油的淡淡火石味。
微微摇晃着玻璃杯,林言晞浅尝一口:“这酒,要慢慢品,才有那微酸和醇厚的味道。”
梁喻欣正着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却听见林言晞又说:“你那瓶90年的巴罗洛,吃完饭给梁伯父送回去。”
梁喻欣吐了吐舌头,没想到什么都没能逃过林言晞的眼睛,嘻嘻一笑:“就你懂得最多,不过我就喜欢你懂得多。好啦好啦,这酒的确是我偷拿的。咳咳,不过这白松露……”
林言晞又端起那盘意面,用银质蔷薇纹身的叉子,在意面中一拨弄,就看到很多细白的菌丝,伴随着绿色纹理的软奶酪丝,出现在意面中心的底部。
“欸,怎么奶酪还有绿纹的?”苏月白好奇宝宝似的,专心观察着,一不小心问出了口。
林言晞用餐叉卷起意面,不慌不忙地送入口中,在心中淡淡回应:那是意大利特有的奶酪,全部用山羊奶制成,就是靠特殊纹理来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