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的小白!还打通任督二脉,你当练葵花宝典啊!”苏月白吼完想想招式也不对,葵花宝典第一招明明是……于是又小声嘀咕,“反正我不要被扎成刺猬……”
林言晞冷静的想道:既然许哲说是最后的机会,那就不可以放弃。
好吧,三维针刺促醒疗法,你要给力!
苏月白沉默,这两个男人站在同一立场,还真不容易,接着苏月白一怔,听到林言晞在心底的声音:听话,扎针的时候,要集中起意念,尝试着去还魂。
听话……苏月白回味着这两个字,不由自主的软了:林言晞,你要不要这么萌啊?又不是哄乖乖?
病房中辛辣的酒味盖过了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病床上孱弱的女体身上逐渐的插满了细细的银针,远远望去,的确很像一只惊悚的刺猬。
而病房外,有两双眼睛正默默监视着一切。
“伯母,您真不用进去好好看看那贱人的长相?”说话的人是梁喻欣,正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拐着站立一旁的中年美妇。
美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安抚性地搭上梁喻欣的手背,细腻的南方女子嗓音中透出暗敛锋芒的狠辣:“急什么,难得看到我家儿子对谁上心,总归有的是机会让我好好瞧瞧。走,陪伯母车上坐坐,总站这,怪闷得慌。”
有了这席话,梁喻欣总算是觉得没白跑香港一趟,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暗笑。
此时,苏月白的灵魂正双手合十,满含期待地放在胸口祈祷着,但是时间一分分过去了,病房内的情况却丝毫没有进展。
终于,老中医停下了动作,用白毛巾擦着满头的大汗,对着许哲狠狠摇了摇头。
的确是的,苏月白的躯体上插了那么多针,却连眼皮都没颤一下,要醒的话,早醒了。
“你确定之前患者有好转的迹象?许老弟,我可是尽力了,哎!”老中医匆匆收拾好针囊,惋惜的拍拍许哲肩膀,离开了病房。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给了希望再带给其绝望,那样的伤痛,更深。
所以现在这个七尺男儿,才会将头埋在苏月白的床边,肩头不断耸动,端着剩下半瓶二锅头的林言晞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明白,那是颓靡的许哲在暗自哭泣。
男人的哭泣,是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更不会轻易被疑似情敌的人发现,不过许哲永远是很不幸的倒霉蛋。
他是个医生,还是海归而来院长,却面对自己莫名其妙变成植物人的前女友,束手无策,这是怎样的悲哀,怎样的打击!
苏月白的灵魂也在林言晞的心头伤心呢喃着:“怎么办……就是回不去了……”
一屋子的压抑和沉重。
林言晞转过身背对着许哲,看着窗外日落的残阳,鲜红似血。
血。
“砰——”
林言晞看着手中失手滑落的半空酒瓶,黯然的黑眸中忽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还有一种尝试的办法呢?
血这个字眼,犹如一根红线,串起所有的线索:初见苏月白的灵魂,自己腕间针眼的血渍……第二次,自己被碎瓷划破的指尖滴出的血沾染在欧石楠的花瓣上,苏月白灵魂出窍了,差点被阳光射死的她因为自己的血又重回心间……第三次,在泳池边,怀表浸水而导致苏月白灵魂莫名失踪,自己咬破指尖再次救回她……就连许哲用佩剑划破自己左胸口那次,总是能轻易的看到苏月白灵魂的样子,而不是一闪而逝的样子……
他的血,总能引起苏月白灵魂的共鸣,有益而无害。
那么欧石楠呢?再用自己的血浸润一次,是不是灵魂可以再次出窍从而达到还魂的目的?
“我想,我有办法了。”林言晞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忽然从病床上抱起苏月白的那具植物人身体,便离开了。
瘦削的身体犹如纸片般轻盈,步履迅捷而从容的林言晞离开时,反倒吓坏了刚巧抬起头满目湿濡的许哲。
但是当许哲再出门追喊时,已然来不及了。
心思专注在苏月白还魂一事的林言晞,忽略了自己车后不远处,一辆尾随自己的加长版宾利幕尚。
而苏月白心中则起伏不定,林言晞心中所想,她是知道的,可是……
犹豫再三,苏月白还是委婉的说出了口:“土……土豪,就这样吧,别……别自残了。我不觉得有你的血,我就会还魂怎么的。我……想放弃了。”
“不许放弃!”林言晞眉间印着深深的褶子,忍不住低斥出声。
苏月白被一下唬住,一时间也不知对林言晞说什么才好。
停好车子,林言晞迅速的从打开车后座,把苏月白的身体抱了出来。
而等候多时的管家看到自家少爷居然抱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弱女人、神色匆忙的样子,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小少爷,您……”
抱着苏月白侧身避过,林言晞恍若未见,径直朝主屋内走去。
管家纳闷。但是,过了一会儿,管家看见梁家大小姐的宾利车中走下的妇人时,管家的嘴更合不拢了,甚至丧失了语言的功能,只能愣愣的看着。
林言晞越走越急,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早已是连衬衫都湿透了。
蕴藏着欧石楠花海的花房玻璃门,被绅士气质尽失的林言晞提起一脚重重踢开。
苏月白的躯体,被林言晞小心翼翼的平放在那张欧式的单人长榻躺椅上,呼吸浅浅。
林言晞一眼瞧准了一株桃红色的欧石楠,撷下一片花瓣。
苏月白的灵魂所不知道的,是林言晞一声不吭的咬破了舌尖,性感而瘦削的薄唇上晕开一片红潮,在傍晚花房绮丽景色的映衬下,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美感。
苏月白此刻所知道的是,林言晞俯身而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与灵魂相分离的躯体,慢慢的贴近了自己的唇部。
林言晞,你给我的浪漫,我不会忘。
我想要,活下去。
重新活过。
即将触吻的那一秒,一片桃红色的欧石楠花瓣,隔阂其中。
火树银花般的白光乍现,苏月白天然卷翘的长睫缓缓颤动着,就像是墨色的蝴蝶张开了翅膀。
林言晞面前的躯体就在自己的注视下,混沌的瞳孔一阵猛烈瑟缩,带着盈盈水光,闪烁着动人的神采,象一个正常人一样,与自己的目光胶着着。
他成功了,那个寄宿在自己心头的女鬼,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还魂了。
就像是苏月白想的那样:他是,无所不能的土豪。
虽然此时的苏月白还是一副干瘪的模样,但林言晞似乎吻上了瘾。
本该是一个浅尝辄止带着救赎性质的吻,却被主动者的情欲和血色渲染成了迷恋沉醉的深吻。
林言晞扪心自问:是因为胸口的位置一空,寂寞的心脏想要去寻回失落的灵魂?不然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渴望?
只是发自本能的表达一下不舍的一吻,暂且……这样想吧。
在林言晞口中含着的,深深索吻的,仿佛不再是一张干涩起皮的唇,而是如那瓣桃色花瓣似的柔软芳唇。
苏月白觉得自己骤然轻松起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着花房的自然气息,紧接着手脚都有了知觉的时候,最强烈的感官来自于肿胀微麻的唇间。
自己终于还魂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自己预期的那样开怀喜悦?
她是混迹上流社会边缘的淑女混混,内心洒脱的酒托女。而这个神秘的男人,无疑是她见过最优秀的,今天过后,身份天差地别的他们,或许,永远都没有交集了吧。
这算是……临别的最后一吻么?
所以……才没有拒绝土豪仍然在亲吻着自己?
苏月白挪动着冰凉的手,慢慢的抚上眼前男人的面容,却被林言晞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僵住了。
“果然是翅膀硬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敢带回家。”站在梁喻欣身旁的中年美妇缓缓摘下了墨镜,皮笑肉不笑的冷嗤道。
林言晞立刻放开了苏月白,转身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
江南名媛的婉约淑容、高贵典雅、气质出尘,她统统独占,年近50的她,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反倒是一双张扬的凤眸,破坏了整个温婉的形象,显得有些突兀。
那是一个林言晞一眼看到、就能挖出他童年所有黑色记忆的毒辣女人。
却是他的母亲,朱慧。
“是你。”林言晞不看自己的母亲,反而看向旁边佯作乖巧的梁喻欣,声音冷的就像地底的寒冰,叫人心底无端发毛。
苏月白正虚弱的撑起身体,却被一只手摁了下去。
林母朱慧在看到苏月白的刹那,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以为只是梁喻欣口中所说的灵异事件,有女鬼迷惑了自己儿子的心窍,谁知道……
这个叫苏月白的女孩长的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或者说,她应该就是那个贱女人的女儿!
岂有此理,决不能忍!
身体被林母狠狠的从长塌上拽翻在地,苏月白的耳边听到林母森冷的声音:“跟你妈一样的下贱,管你是人是鬼,永远都不许勾引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