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一举毁掉柏至侯府,震惊天下,震慑了所有人。如此做法虽过霸道,却收到了不小的效果。各部大臣皆闻张扬而色变,谁也不敢得罪张扬,深怕引来大祸。
可人心,就是世上最奇怪的事物。在表面上,他们对张扬恭敬异常,而在私心和暗地中,总还是有不少人打起了歪心思。
许昌在事发后的一大早,就向景帝请罪,主动辞掉太常之职。而后,他还美其名曰:“张神王为赤帝神使,正是太常的最佳人选。”
景帝听着许昌的话,如何不知道许昌的心思。许昌这招是双管其下,以退为进,让他不好再追究许昌父子的罪责。同时,也是在逼张扬坐上太常大位,皆此为难张扬,反将了张扬一军。
“好吧!许昌,那就这么办吧!”景帝倒也大方,当即同意了许昌的提议,让许昌心中反觉得不快了。
随后,春驼就带上圣旨,到了神王府,向张扬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赤帝座下神王张扬,奉赤帝命降临凡尘,就应归从天子管束。虽张扬毁柏至侯府,事出有因,却过于霸道,须加以节制。现命张扬升任太常司职,位列九卿之首,并法俸禄三年,以示惩戒。望张扬日后行事,以此为戒!钦此!”
什么叫帝王心术?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扬在听完这道圣旨后,全都明白了。他借许盛之事,一举立威不假。可景帝还要高明,只凭一道圣旨,就在天下人和他的心中立威了。
景帝的这道圣旨,下得可是极有心机,让不同的人看,都会有不同的想法。圣旨中即赏了张扬高官,又处罚了张扬,无论文武双方都不好说景帝的不是,反会说景帝圣明。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圣旨中开篇就强调出,张扬等神使的身份虽尊贵超然,但还是要听从天子管束,不可任意胡为。这是无形的震慑,也是在告诉世人,世间一切皆由天子管束,就算是天降神王神使也不能例外。
春驼念完圣旨后,就向张扬恭喜道:“哈哈!张神王,恭喜高升太常啊!”
张扬苦脸一笑,接过圣旨,耸肩说道:“呵呵!春公公,本神王要替陛下白打工三年,何喜之有啊!”
“白打工?”春驼一时没听明白,良久后才恍然笑道:“噢!呵呵!张神王,你真会开玩笑!太常位列九卿之首,身份地位何等尊贵,岂是区区俸禄可比啊!”
张扬也不好多说什么,在一番闲聊后,送走了春驼。
王心欣见春驼走后,担忧说道:“张扬,看来景帝还是对我们不放心啊!”
张扬心中无奈,摇头叹道:“哎!自古帝王皆如此!就算在圣明贤德的皇帝,也不会容许有人凌驾在皇权之上。咱们以后的路,还是很难走啊!”
王心欣深有所感,却也没办法化解,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太常该干些什么,你懂吗?还有,三年没俸禄,咱们怎么生活啊!”
这两道难题,还真难住了张扬。第一道,没法解决,只能硬着头皮,边做边学了。可第二道,却不好办了!
在他们刚获得神王府邸时,各百官侯爵都送了不少礼金和贵重礼物来。一时间的用度开销,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这么大的府邸,要养那么多的仆人,坐吃山空下,怎么也顶不了三年啊!
“不行!钱虽不是万能,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张扬有生以来第一次为钱所困,终下决定道:“我这就进宫找景帝,跟他谈笔大生意!”
“找景帝谈生意?”王心欣愕然!这可是封建君主制社会,能跟皇帝谈生意的吗?
张扬没跟王心欣多解释,早就一溜烟的跑出了神王府,向着皇宫奔去了。
皇宫未央宫中,景帝似料到张扬会来般,早就将宫内所有人调走,连春驼都不在身旁。
张扬看这空无一人的未央宫,心中苦笑,看来景帝早将他算透了。
景帝赐张扬坐于对席,故作惊讶道:“张神王,不知找朕何事呢?”
张扬暗骂景帝是老狐狸,浅笑答道:“呵呵!陛下,本神王……”
景帝听着张扬的称呼,眉头一皱,不悦说道:“恩?张神王,朕以任命你为太常了!日后,还是以官职相称好些。你说是吗?张太常!”
张扬倒吸一口凉气,景帝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啊!但形势比人强,谁叫他以赤帝的神使自居呢?在身份上,他的确比景帝这个天子矮了半截。
“诺!”张扬无奈,只得说道:“臣来找陛下,是想谈匈奴的和平协议。臣以为,趁匈奴使者未到之前,对和平协议该再斟酌一二。”
“噢!张扬,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呢?”景帝大感意外,忍不住反问道。
张扬听着景帝称呼的不断转变,心中大感无力。景帝是在渐渐摆正二人间的军臣关系,要他服软啊!
“陛下,臣以为,三年之期,断不可答应匈奴。”张扬强提起精神,正色说道。
景帝目光突显异样的神色,好奇问道:
“张扬,这是为何呢?有三年的和平时间,不是好事吗?而且协议中言明,如在和平互通下,双方关系发展良好,就会继续签定和平协议。这对汉匈子民,都是一件好事啊!”
张扬根本不相信协议,也知景帝是在装傻充楞,逼得直言道:“陛下,你真相信匈奴有和平的诚意吗?三年之约,只是匈奴的诡计,为的是消减我们的防备之心。而且……”
“而且什么?”景帝见张扬欲言又止,心中有悟,沉声说道:“张扬,此处就我们君臣二人,你大可放胆直言!”
张扬凝视景帝良久,最终大胆直言道:“而且,臣怕陛下的身体……顶不过三年!到时候,太子初登大位,局势必然不稳。如匈奴趁机进攻,大汉必危!”
随着此话说完,未央宫内静如死寂,一片阴沉。景帝的脸色不断不化,龙目凝视张扬,久久不语。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压抑,充满了潇刹之气。
张扬凭住呼吸,也不敢出声,心儿提到了嗓子眼,把不准景帝会做何反应。但他所说的一切,绝不是妄言,而是历史的记载。他相信,景帝心中清楚,该懂得如何断决。
良久之后,景帝缓缓起身,俯视张扬,怒声喝道:“张扬,你虽为神王,身份尊贵超然,可如此大胆妄言,就不怕朕这个天子治你死罪吗?”
张扬不信景帝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信景帝会治他死罪。他凛然无惧的与景帝对视,正色言道:
“陛下!我既为神王,说出的话,就绝不是妄言。为了大汉江山,为了天下黎民,就算陛下要治我死罪,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
这番话,充满了心怀天下的情操,表现出舍身取义的决心,让景帝也为之动容。
景帝眼中闪过左右为难的纠结之色,最终还是坐了下来,郑重申明道:“张扬,朕身为天子,从不信神鬼之说。而神鬼之力,也休想驾御朕!此点,朕要你时刻紧记!”
张扬心惊,景帝是在正式警告于他了。对此,他深知无法安景帝之心,只得尽人事道:“陛下,臣等授命降世,为的是辅佐天子,别无其他。当天下大定之日,就是臣等功成身退之时!”
“好!朕就信你一回!”景帝把事情摊到明面上说后,倒也爽快,直言问道:
“朕派人问过李广,得知你们曾言:赤帝派你们降临,是为了传授知识技术,让大汉强盛。不知可有此事?”
张扬听到这话,顿时大喜,心想“有门”,赶忙答道:“不错!传授知识技术,让大汉强盛,剿灭昆仑神使,正是臣等降临的职责。”
景帝点了点头,细想之后,朗声笑道:“呵呵!既然如此,朕就建座神机堂,让你们传授知识技术。此堂由御史大夫庄青翟主持,你们从旁协助吧!”
“啊!”张扬愕然,顿知景帝为何信得那么爽快了!景帝弄个神机堂出来,无非就是用来套取知识技术,还派庄青翟坐镇监视。说到底,其实还是不放心他们。
“啊什么?张扬,难道这有何不妥吗?”景帝明知故问道。
张扬真想冲上去掐死景帝,却知这也无济于事,只得硬生生吃下只死耗子说道:“没!没什么不妥!陛下圣明!”
景帝终露出满意的笑容,挥手打发张扬离去道:“呵呵!好吧!朕这就传庄青翟来商谈此事,你先回府吧!稍后,庄青翟会去找你的。”
张扬无奈,知道自己还是输给了老谋生算的景帝,只得灰溜溜的起身离去了。在他刚走到门口时,猛然想到什么,就停了下来,背对景帝问道:
“陛下,当一切知识技术传完,天下大定之后,臣等不会落得韩信的下场吧?”
韩信是谁,天下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一代名将,辅佐汉高祖刘邦,成就了汉家天下。可当刘邦得天下后,深惧韩信之才,担心自己死后,江山不保。于是,他就派人抓拿韩信,想将韩信处死,以绝后患。
韩信被擒时,英雄末路,就伤感叹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这段历史,可算是自古以来,所有功高震主者的写照,也是历史中的悲哀。张扬对此深有戒心,不敢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