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雨笑着将他的领结松了松,他却两手扯了下来,那领结是上好的缎面,黑白两色,十分奢华。
“我喜欢奶妈所以我俗,庸俗就是奶妈跟爹地做那种事还不关门!”
他自以为是的说完,桐雨的脸就变了色。如果不是囿于那三十万,她一定用领结勒他。
“算了,送给你,奶妈笑纳吧!不用谢了!”
那孩子一手提着领结,朝她眼前晃了晃。
桐雨接过后叹了口气准备给他系上,他却固执的要送给她。
“来来来,给你系在手上,以后你就是晓凡一个人的奶妈了!”
车停下之后,井开门将晓凡抱了出去,待桐雨也跟着下车后,那男人直直的注视着她手腕上的领结。
“你也担心我会纠缠方家?”入夜的风带着夏日独有的暖意,吹的人有些目眩。就想沉浸在这一场温柔的梦幻中,不想醒来。
“听童小姐的意思,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井的眼神深了一点。
她始终是看不明白他们的心思,但直觉是敏感的。
“你们高看我了,今天如果不是方先生主动找我,恐怕我饿死也不会找他。”她的语气笃定,整个人在繁华的霓彩背景下那么虚幻、弱不禁风。
晓凡走到了桐雨身边,皱着眉,很不高兴,“井,你走!她是我的奶妈,我不准你欺负她!”
“晓凡,别耍性子!你以为你能护着我多久?你留我在你家就是欺负我,我不喜欢。”
“有自知之明最好,进去吧!”井沉着的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这家酒店是本市最老的五星级酒店,平时,只是远远看一眼便觉得长了见识,如果有谁说自己来过这里,便是天大的荣耀。
进前厅之后,眼睛如碰到了金子一样睁不开眼,大厅亮如白昼,壁灯银柱,古画蓝瓷,和穿梭在其间衣香人贵的旅客及形象姣好的服务员……和外面街上行色匆匆为生计发愁的路人,宛若两个天地。
她的身体怔了怔,还是被晓凡拉着往前才没惹得前面等候的井开口训斥。
“童小姐,你真与众不同。”进了电梯,井开了口。
“啊?”桐雨吃惊的看了看面前的反光镜,从那里可以看清井的面貌。
不知是她太浅显不懂看人还是井伪装的本事好,就算他语气里有轻佻的意思,但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方先生认识的女人里,没有一个在睡过后还这么穷的可怜。”他说完才露出了不知是不是嘲讽的笑容。
她无言以对。那是一场意外,如果当初不是她无意毁了他的婚礼,她不会让男人理所当然的进入她的身体,他们的那一夜本身就不是为了钱而才有的。
“我喜欢奶妈呀,这一点还不够吗?井,你看我喜欢过爹地的哪一个女人?”方晓凡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觉得被他看上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方先生喜欢才行。”他固执的反驳。
“我喜欢,爹地才会喜欢!井是一根筋不会转弯,还是口死井,臭!”
方晓凡嗡声贬他,那人却无动于衷。桐雨露出了一抹自己也不察觉的浅笑后,电梯门开了。
待他们出门后,井仍站在里面。
“童小姐,我就不进去了。记住,今晚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沾酒,也不要丢下他一个人,里面人杂,如果你要去洗手间,要么带着他一起,要么憋着……”他的声音变的温柔了起来,言辞却很不中听。
他把方晓凡当什么了?金丝雀吗?怕是金丝雀也没他来的高贵吧!
方晓凡很鄙视的看着他,然后做了做鬼脸,拉着桐雨就往会场方向走。
“你怎么知道往这里走?”桐雨惊愕的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
井说不准他喝酒?难道在方明楠的教导下,他酗酒?想着头就大了。
这可是祖国未来的栋梁啊!如果长歪了,就是残害社会!
“爹地经常来的!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
他帅气的回头,一脸较真。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桐雨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那小子十分鄙夷的回走了几步,定在了她身前。
“我说要你讨好我啊!你讨我喜欢了说不定我会帮你升级,让你成奶妈变成妈妈,诱惑吧!”他神气洋洋的说着,桐雨就更迷惑了。
他是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难道她刚才有一瞬间空白了吗?
见她不开窍,方晓凡无语的哀叹了声,“别想了,就是我对井说的‘我喜欢,爹地才会喜欢’!……这不是一个意思吗?如果我不喜欢,爹地肯定不会要的!”
“你吃什么长大的?”桐雨诧异的问。就没见过这么精明的小孩!
方晓凡一副高深的模样,“你是没机会了!你那么笨,肯定生不出我这么天才的宝贝,知道我妈妈是谁吗?”
“你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桐雨佯装糊涂逗他。
“笨!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爹地啊!我就是爹地生下来的!不然你以为我吃脑白金长大的呀!”
这孩子摆明了就是严重的亲爹,有本事他再把方明楠的肚子搞大了怀一个试试?
不知不觉来到了会场门口,那收请柬的人一见方晓凡也没为难,直接请了进去。
进去才知道里面如宫殿般富丽堂皇而且格外宽敞,一眼望去,如身临电影中英式贵族的派对。
首先条件反射的看了看自己穿的棉布裙,再看看那些摇曳身姿、浓妆粉黛的女人们,一边是女王,她则是女仆。
也对,方明楠就是让她过来照顾孩子的。
一抹银色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闪耀,挽着一个贵族式高雅的发髻,用一根金钗别着,身上的配饰全是黄金,将她的皮肤衬的格外白皙,这一金一银的搭配让本就美丽的女人更加绚烂了。
“你是不是在看爹地的女伴啊?”方晓凡明知故问,话里除了疑问更多的是不屑。
桐雨深呼了口气,吸进去的全是玫瑰的芳香。这满堂的香料让人如坠童话世界,只是王子公主与她毫无关系。
“她和你爹地再配不过。”
她酸楚的开口,这时,有侍者端着饮料走向他们这边。
“我不要橙汁,我要鸡尾酒!”侍者端着盘子站在桐雨的身边,方晓凡就开始嚷起来了。
桐雨对着侍者歉意的一笑,示意他离开。
“井先生说了,不准你喝酒!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孩子喝酒喝多了,长大了找不到老婆!”
“为什么呀?爹地说可以喝啊!”方晓凡噎了噎喉,“那臭井就会坑人,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啊!你是我的奶妈,要听我的!”
他的专制开始慢慢发挥起来。
“喝多了那东西就不好使了,没有女孩子喜欢不行的男人。”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这个孩子是她亲生的,她非得把他关小黑屋里去禁闭几天,太嚣张了!太不听话了!她不用那方面的事情激他,他根本不放心上。
她一戳就戳到了他最柔弱的地方。虽然他现在还小,可意识是有的,这都还没长大,就被这女人说阳痿了!
“你真色。”
方晓凡这回没直接冲跑,而是和她冷冷的对峙了几十秒后,下了判断。
两个人的出现本就太惹眼,女人太素,小男孩太帅,一高一低,且还在大厅里做着较量,有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只是他们却没怎么注意。
一个是大胆包天,一个是脾气倔强,即使在人潮涌动的公众场合也不怕丢脸。
“您比我小时候,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倍,这以后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她动唇反驳。
他从不把她当长辈,动辄讽刺之极限,久了,她也没把他当小朋友。
又是一阵较量,他看着她出了神,半晌才憋了一句话,“我要尿尿,快!好想尿了!”
那紧绷的脸色突然急躁起来,两腿一拢,拉着她的手就开始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你去撒尿,你拉我干嘛,又不是我急,快放手!”桐雨能感到背后有一大坨的好奇目光射来,想挣开却又怕把他弄摔倒,可他又一直不放手。
“井说我要撒尿了,你必须陪我到男厕所!”他转头洋洋得意。
他倒是会举一反十,自圆其说。要她去男厕所,想的美。
两人转了个弯后便离开了人群的视线。
“方总,今天你来,可是卖了高某不小的面子!”高海明穿着一身火红的唐装,整个人看去精神奕奕,风采勃发。
方明楠谦虚一笑,“高总看得起晚辈才是,在场的哪一位不是行业精英。”
高海明的眼里迅疾闪过一抹精光,不过眨眼之间,立刻恢复了平静。
“这位俏佳人就是曹家的千金?啧……生的真是令人惊艳啊!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准追你!”高海明一扫之前长辈的慈祥,露出了随和的笑容。
“高伯伯说笑了!不过要是您再年轻二十岁,我现在可不会死死的赖着他!”曹诗诗眼里媚态横生,娇羞不已,没人知道她心里的酸楚。
就刚才,从童桐雨带着那小鬼……应该是那小鬼带着童桐雨进来后,他的视线便时不时的往那儿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绝不是因为方晓凡,而是因为那个像村姑的女人!
“哦?方总,看来小两口闹矛盾了?”
“哪里呀!”曹诗诗见方明楠没表态,迅速的接过了话茬,男人都讨厌醋坛子,她的眼在瞟到舞台上的女子后,立刻甜美道,“高伯伯,今天您寿辰,诗诗给您弹一曲助兴,好不好?”
“好啊!真不愧是才女,方总,你这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诗诗这种女孩现在稀罕着呢!”
曹诗诗一脸潮红的看了看方明楠,而后低着头走上了舞台。
“高总,我那边有熟人,先失陪了!”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后,他指了指一直对他笑的男人,朝高海明得体的微笑后转身便离开了。
方明楠无需讨好高海明,所以他才如此张狂,高海明自然知道他开罪不起,也不予计较。
卫生间那边,两人本来是到了男洗手间门前,童桐雨拉不下面子,费了好大的力才把他倔强的身体拖到了女洗手间门前。
“我要是去了男厕所就嫁不出去了,你到女厕所谁也不会多嘴,只准到女厕所嘘嘘!乖!”说‘嘘嘘’的时候,桐雨的声线就像广播员一样温柔,说‘乖’的时候,又狠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