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信

第二十章 相信
　　颜涛对于这个因为一时利益而收来的义女表现出了十分的关心，倒是让左以珺摸不清楚颜涛的心思了。
　　但是不管左以珺能不能弄清楚颜涛现在的意思，总归还是要好生招待着的。
　　“贤婿，听说顾怜有了身子？”颜涛一进门便直奔主题，“还是动了胎气差点儿流产才被诊出来的？”
　　左以珺立时便从颜涛的口吻中听出了几分不悦，忙道：“这实在是小侄的疏忽。原本以为怜儿只是身子不适，并没有往这边上想，谁知道差点儿——”
　　“诶，这你们也是第一次，倒也是正常。”颜涛听见了准信儿，原本灰暗的心情也总算是好了起来，“不过这左大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你的妹妹，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哪里有小姑子刁难嫂子，还差些让嫂子流产的事儿？这要是传出去，颜家也好，你也好，还要不要脸面了？”
　　左以珺一时有些讪讪：“颜世伯，您也知道，以纯她素来都是不喜欢顾怜的——”
　　“哼，她再不喜欢顾怜也是我颜涛收的义女！她这是要同老夫过不去不成！”颜涛顿时大怒。原本他就已经被左筹易下了面子了，此时既然能够刁难左筹易的儿女，他自然是十分来劲的。
　　“义父，此时原本也同小姑无关的。”却是顾怜不顾自己身子，走了出来。
　　但见她脸色苍白，行动之间脚步虚浮，倒真似身子不好，硬撑着出来的。
　　颜涛本来的三分疑惑此时也一并消去了，忙道：“你身子不好，怎么就出来了呢？”
　　左以珺已然将她扶住了，道：“你怎么来了？”
　　顾怜却是道：“我若是不来，义父岂不是要怪罪你不够照顾我了。”说着，又看向颜涛，道：“这事儿原本同大爷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近来心思过重，才会伤了身子。所幸孩子没事儿，不然便是搭上我这条命又能跟哪个去诉苦呢？”
　　顾怜这话说的轻声细语的，倒是让颜涛此时也不好在怪罪左以珺；偏她还说自己是因为心思过重才伤了身子动了胎气。这心思为什么会重？还不是因为颜涛收她当义女这一茬子事吗？好了，说了这大半天，结果人拐着弯说罪魁祸首是自己，哪里有这样憋屈的事情？
　　这要是换一个人，敢跟颜涛这样说话，颜涛指不定便扒了她一层皮去；可是这说话的却偏偏是顾怜，与顾晴柔有七分相似的顾怜！颜涛这口气也便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颜涛在那边被堵了一口气，差点儿没给憋死，偏偏左以珺似乎是看不透似的，还说了一句：“颜世伯，怜儿素来是实话实说，不懂得拐弯抹角的，若是哪点儿得罪，您看——”
　　“无妨。”颜涛还能说什么？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大约他也没有想明白，本来是给义女撑腰来的，怎么到头来里外不是人了呢？“你们夫妻两个情分好，我看着也是高兴的。”
　　可不是？你们夫妻是情分好了，偏是我这个帮着打抱不平的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顾怜显然是看出了颜涛的心情有些变差，立即道：“原本也没有想到义父这样火急火燎的——听说是一下了早朝便立时赶过来了，想来还没有用过饭，不如在府里用些吧。”
　　颜涛见她脸色不好，还要忙着打圆场，登时就心疼了：“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这么多礼数。我同贤婿说些话便走，你也不用忙了，去歇着吧。都有着身子，怎么还能操劳？”
　　顾怜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左以珺一眼，见左以珺没有反对，便道：“既然这样，那我便先下去了。”说罢，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像是有些担心的。
　　待顾怜走得不见影儿了，颜涛方是开了口：“顾怜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人非草木啊，这一年来，我倒是真心把她当作女儿疼了。”
　　左以珺心里顿时一沉，脸上却是不显分毫：“颜世伯，你儿女双全——”
　　“哼，儿女双全，？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个顶个儿的让人不顺心？”颜涛冷哼一声，显然是想到了皇宫里的那位，“我本来收顾怜为义女，是看着她和晴柔有着几分相似，却不想她着实是讨人喜欢的性子，倒是让我更是喜欢。”
　　这，莫非颜珏和我都算计错了不成？若是颜涛真将顾怜当作自己的女儿了，那该怎么办？
　　左以珺一时也是懵了，竟然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颜涛看着左以珺这副样子，还以为他存着不相信的心思，当即冷哼道：“老夫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夫是打定主意将顾怜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了，便是她以前的身份再是不堪，如今也没有任人欺侮的道理！你给老夫好好看着你的那个妹妹，要是还有下次，老夫必不饶她！”
　　左以珺硬着头皮听完了颜涛这些话，这才明白原来是老丈人来这儿给自己的女儿撑腰来了，便立即道：“颜世伯，原本就是小侄非要将怜儿迎娶过门的，岂会想要慢待与他？此次是小侄思虑不周才会出了这档子事，日后必然不会了。”
　　颜涛总算是在左以珺身上找回了方才被顾怜不经意下了的面子，顿时也有些满意，便道：“贤婿啊，老夫既然称你一声‘贤婿’，便是对你很满意的。老夫今天将话放在这里了，顾怜虽然不是我亲女，但是我却是最喜爱她的，日后若是——必然是少不了她。你身为她的丈夫，也要明白这些事情才好。”
　　左以珺心下一惊，当即明白颜涛这些话的意思。只是这却是恰好合了他与颜珏的算计，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便道：“小侄省得。”
　　颜涛教训了左以珺一顿，又看着自己的义女没了什么危险，便是离开了。至于之后颜涛遣人送来了各式药材玩物给顾怜却是后话了。
　　颜涛一走，左以珺便立即去看顾怜了。
　　顾怜这病虽是装的，但是这样惟妙惟肖倒是让左以珺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只想好生见她一见，看着她确实没事才能放心的。
　　顾怜正在换衣卸妆，却没有想到左以珺竟是连门都不敲径自闯了进来，一时避不及，竟是被瞧了个正着。
　　顾怜尚没有反应，倒是左以珺脸上顿时泛起了胭脂色，立时转过了头去将门关上：“我并不是故意——”
　　“这有什么好回避的？”顾怜见左以珺竟是害羞起来，一时只觉得好笑，“也不是没有看见过——大爷上次不是还帮着我穿鞋的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左以珺的脸上的红色更加浓重：“我那时，那时并不知道你是——”
　　“你现在知道了反是害羞了？”顾怜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大爷，您可真是——”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笑得弯下了腰，直嚷肚子疼。
　　左以珺原是因为不小心撞见她换衣才有些害羞，此时听了她的嘲笑，便是泥人也有了气性，当即回过头去，道：“我原是敬你呢。”
　　顾怜忍了笑，道：“是是是，大爷原是敬我，就我这个不知好歹的跟大爷怄气！”她话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
　　左以珺原本还想杀杀她的脾气，但是对着她的笑脸竟是再说不出一句重话，便只好叹道：“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竟然是生来克我的。”
　　顾怜脸上的笑意在这句话之后却是微微收敛，只是凑近了左以珺，问道：“若是我这一辈子都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左以珺不防她会忽然靠近，但闻到一股子似花非花的香气袭来，竟是让人说不出有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好闻。又忽然听到顾怜这句话，心里顿时一惊，却又是一喜：“你，说的是真的？”
　　顾怜白瓷样的肌肤上微带了胭脂色，倒是显得更加生动起来：“嗯，一辈子都陪着你，克你一辈子，好不好？”
　　左以珺虽然知道顾怜的身份，但是这话听到耳里，却是让他的心情不由激动起来，好像是期盼已久的东西终于在了自己手上似的，便是不由自主得点了头：“好，就让你克我一辈子。”
　　顾怜脸上含笑，却是将左以珺一推，道：“好了，我要换衣裳，你先出去，不要偷看。”
　　左以珺却是一改方才的羞涩，道：“反正又不是没有看到过，你又何必赶我出去？说不得我还可以帮你换换衣服呢。”
　　顾怜顿时笑道：“大爷倒是愈发没个正经了。”
　　“在家里若是还要正经，那你肚子里也就没有孩子了。”左以珺脸上带笑，却也不在乎这个“不正经”的评价。
　　顾怜脸上顿时露出了似笑非笑表情来：“大爷，要不要妾身提醒一下你，我这肚子里可是没有货的。”
　　左以珺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竟是道：“那正好，没有什么妨碍了。”
　　顾怜哪里听不出来左以珺的意思？当即啐道：“愈发没脸没皮了，青天白日的就想着这些事情！哪日让御史参你一本才好！”
　　左以珺却是不以为意，道：“御史哪里有这样闲的功夫？这是我屋里事呢，轮不到他们说话——既然你说青天白日的不行，那我今天晚上再来——”
　　“滚你的，少来。”顾怜哪里容他这样打蛇随棍上？顿时怒起，将他推出了门，还将门锁了起来。
　　左以珺站在门外，看着看过来的半香等人，咳了一声，便甩甩袖子，向书房走去。